第22章 運糧船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嘴巴緊閉,屏住呼吸。

在漆黑的水下,莫名地恐懼,大腦隻剩一片空白。

冰水持續不斷的刺激,讓他無法自抑地牙齒打顫。

突然,後腰被人猛踹,王鈺灌了一口冰水。

在他試圖喘息的時候,鼻腔,口腔瞬間都被水充滿。

雙手被兩人緊緊拉住,隻能靠小腿本能地奮力踢騰,可這些都無濟於事。

這一刻,他真的慌了。

但理智告訴他,要活著。

他咬破舌尖,強迫自己保持僅存的一點意識。

這冰水,對三人的刺激是相同的。

他們兩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他右手攥拳,估摸著那人的腦袋位置,用盡力氣徑直打了過去。

下一秒,那人的手果然鬆開了。

如法炮製,左手也恢複了自由。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王鈺信心大增。

他雙臂劃動,雙腿像青蛙一樣,往水麵遊去。

不一會兒,他看到了微弱的光,腦袋露出水麵的那一刻,他呼吸到了香甜的新鮮空氣。

打著寒顫,像條即將幹涸的魚,貪婪地大口呼吸。

望著十幾米遠的河岸,王鈺鬆了一口氣。

可是就在他再次發力的時候,小腿突然抽筋了。

鑽心的痛,讓他刹那間失去平衡。

好像水下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扯著他往下沉,一陣撲騰之後,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陣惡狠狠的臉緊緊貼著他的,無比詭異。

這時,他已無力掙紮。

……

寒風吹過,王鈺隻感覺如受淩遲之苦,渾身刀割般疼痛。

他鼻頭發癢,想揉揉鼻子,才發現雙手舉過頭頂,被捆縛的無法動彈。

幹柴堆上的火苗劈啪作響,躍動在兩個陌生的臉上。

他們哆哆嗦嗦,一邊添柴,一邊烘衣。

裹著破棉被,也依然控製不住牙齒打架。

胖子手拿鐵棍,撥弄柴堆,“一會兒,咱倆好好審他一番,說不準能撈條大魚。”

瘦子一臉無所謂,“什麽魚不重要,重要的是千萬不要弄死他,活的才值錢!”

“直接交給上麵?”

瘦子嗤笑道:“你是不是傻,當然是我們得先挖點秘密出來了!”

胖子扭頭過來,往破**看了一眼。

見王鈺還保持著剛來的姿勢,便放下心來。

他氣憤地歎道:“這次出行真不吉利,我那船運糧時,從未出過差錯,這次倒好,直接撞費了!”

瘦子寬慰道:“別計較了,上頭出手大方,賠給你的夠你買兩艘了!”

胖子冷哼一聲。

不屑道:“是你們傻,那錢有命拿,沒命花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摻和進來!”

“你想要反悔?晚了!”瘦子突然變得凶狠起來。

“實話告訴你,參與進來的船隻不下百戶。

有你這種想法也不止你一個,你知道他們現在何處嗎?”

胖子可能是被嚇到了,半天沒有回答。

王鈺躺在冷硬的木板**,一動不動,聽著他們的對話。

“瘦猴,咱們是老交情了!你不會連我也殺吧?”

胖子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顫抖。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瘦子嚼著幹糧,繼續發出恐嚇:“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聽到這裏,王鈺還一頭霧水。

看來這些船,運糧隻是掩人耳目,那些顆粒物才是他們真正要運輸的東西。

到底是誰,運的又是什麽呢?

宋代曆代規定,運往汴梁城的糧食,一律使用官船。

私船運糧者,一旦被發現或被人舉報,將遭受牢獄之災。

王鈺輕歎著,白日裏私船與官船發生衝突時,看百姓乃至官員的反應,似乎對私船運糧司空見慣。

這又是為何?

哦,對了,全拜當今官家所賜!

一心沉浸“修仙夢”的趙官家,信奉道教,篤信怪石中有蟠龍神功。

聽信道士讒言,還在內城東北角堆石造園,命為“萬歲山”。

自從蘇州應奉局,杭州造作局成立之後,東南地區的奇花異石就成了趙官家的修仙必備單品。

為此,三司還特意將運輸花石的官船進行編組。

時稱“花石綱”。

因官船數量有限,蔡京朱勔等人又極盡搜刮之能事,導致“花石綱”遠遠不夠用。

所以,原本運送官糧的“米餉綱”就被偷偷挪用了。

幾年時間過去,私船運糧充盈京師糧倉,早已成了朝野內外公開的秘密。

難怪新上任的韓浩,對此見怪不怪。

就在這時,胖子似乎妥協了,兩人小聲商量著什麽。

“胖虎,給自己條路,上頭手握頂天的權勢,關係硬著呢!

等咱大事成了,你我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家裏那糟糠玩意兒,快別惦記了!

也就是咱哥倆,我跟你說這些。

換作旁人,一看有二心,隻要我手一抬,他便死無葬身之地,曉得不?”

胖子心服口服,口氣中也歡愉不少,“瘦猴,那也不能讓你吃虧,這賠船的下來,分你一半!”

瘦子眼睛一瞪,胖子立麵賠笑道:“瞧我這賬算的,你七我三。”

一聲奸笑之後,兩人提著家夥來到了床邊。

王鈺是被一鐵棍“打醒”的。

“啊!你們……是什麽人!”

他一聲哀嚎,說話聲音沙啞,止不住地瘋狂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瘦猴揚了揚手中的鐵棍,“什麽人,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說完,作勢要繼續打下去。

卻被胖虎一把拉住了,給他遞著眼色。

王鈺呼哧呼哧喘著氣,感覺自己的肋骨大概是斷了。

胖虎解開他身上的繩子,轉頭看了看手腳,不敢妄動。

蹲在床邊,假裝溫和地道:“我們問什麽,你答什麽,少受些苦,知道不?”

王鈺一口痰噴在他臉上,咳嗽才算止住了。

瘦猴嘔了一聲,扶著牆吐了起來。

胖虎倒是能忍,他撩起瘦猴身上的被子,擦了擦臉。

“你是哪裏人?”

王鈺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我說了你們也不信!”

胖虎也不氣惱,繼續問,“你叫什麽名字?”

王鈺吃力道:“我……沒有名字!”

兩人同時一怔,“沒有名字?”

瘦猴當即發飆,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惡狠狠的道:“誆誰呢!”

“胖虎,別跟他客氣!給他點顏色瞧瞧。”

說完,掄起鐵棍,就要招呼下來。

敲門聲陡然間大作,“頭兒,卸貨的來了,找你清點呢!”

兩人交換著眼神,胖虎開門了出去。

“頭兒,我們先去,你快點過來。”

“好!”

聽到應答,門外恢複了寧靜。

火苗漸漸熄了,留給房屋一絲暖意。

瘦子跑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瞥了王鈺一眼,眼冒精光,雙手搓動,一步步靠近。

剛才拖他回來的路上,瘦子早就發現了。

這小子可不是窮鬼,那腰囊裏鼓鼓的,摸上去還不少。

這下子,可全都歸自己了。

他走到床邊,俯身往王鈺臉上打量。

鐵棍指著王鈺的腦袋,另一隻手往王鈺的腰間探去。

心頭一喜,仿佛抓住了發財的感覺……

突然後腦勺吃痛,瘦猴翻著白眼扭頭,還沒看清是誰,就倒了下去。

“無名兄弟!抱歉,來遲了!”

王鈺睜開眼,忍不住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