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調查（一）
“你是虎賁軍副將，葉斐葉將軍？！”何常在一臉不可置信，眼珠子險些從眼眶內掉出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是聖上新封的虎賁軍副將！
他滿臉震驚，忍不住低頭朝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望去，在月光下長劍寒光凜冽，隱約可見劍身上書兩枚小字：將臣！
“將臣劍！”
何常在臉色極速閃爍，眼中露出驚恐之意，不顧頸前利劍，直接躍下馬來單膝跪地抱拳一拜：“蓮城虎門鐵捕何常在，拜見葉將軍！”
先前他還對葉斐的身份將信將疑，畢竟怎麽會那麽巧，剛好在這裏遇上聖上親封的虎賁軍副將，但現在他卻不敢再有半點懷疑，隻因為那把抵在他頸前的長劍上，刻有將臣二字。
大淮誌記載，太祖皇帝征戰一生，曾召集天下鑄劍師，聯合打造名劍一十一柄，其中有一對君臣雙股劍聞名天下，一劍名曰上君，為曆代天子所有，一劍名曰將臣，唯立下不世之功者可掌。
當初葉斐將軍鎮壓西部叛亂，創造三千騎兵殲滅西部五萬叛軍的壯舉，被先皇稱讚為戰場神話，由先皇親封虎賁軍副將並授予將臣劍，舉國皆知。
什麽鐵捕，什麽虎門威嚴，在看到將臣劍的這一刻全部分崩離析。
“在下先前不知是葉將軍，請將軍恕罪！”何常在單膝跪地，臉上傾佩之意不似作假。
幾個捕快臉上也都露出慌亂之色，聽著老大的話，這才明白過來，眼前的年輕人竟是當朝的大將軍。
見何常在半跪在地上，葉斐皺了皺眉頭，收起手中長劍，沉聲問道：“我問你，這女子真是虎門要追捕的罪犯？”
“這……”何常在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糾結了片刻方才說道，“葉將軍恕罪，在下是奉命行事，追捕此女子，但是否為罪犯……或者犯了什麽罪，在下不清楚。”
“我接到的命令是……截殺此女子，與此女子接觸的所有人，全部滅口，一個不留。”
葉斐心中一震，猛地攥緊了拳頭，蓮城虎門是誰掌權，竟會發出這種調令，全部滅口一個不留，虎門還是那個維護治安，伸張正義的地方嗎？
“何鐵捕，即便是上麵傳達的命令，可人畢竟是被你們截殺的，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妥善的答複。”葉斐皺了皺眉頭，望著何常在說道。
這次何常在沒有拒絕，而是低下頭抱拳道：“葉將軍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葉斐抬頭，其餘幾人也都紛紛抱拳，一臉驚慌的附和道：“我們聽葉將軍的。”
乖乖！
他們敢不聽嗎？
站在他們麵前的，可是手握臣子最高榮譽將臣劍的虎賁軍副將！
如果說普通老百姓在他們眼中，就如草芥一般輕賤，那毫不誇張的說，他們這些小捕快在虎賁軍副將眼中，甚至還不如草芥。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官大了好幾級呢。
“將她的屍首下葬。”葉斐看了眼懷裏已經冰涼的嬌軀，眼中閃過一抹溫柔，下一刻溫柔化作嚴肅，指著何常在道，“你在蓮城任職多久了？”
何常在一愣，但秉承著將軍問什麽就說什麽的原則，他還是低頭回答道：“在下已在虎門任職七年有餘。”
“七年了？那我問你，當初大漠狼軍兵臨城下，蓮城守將韓家滿門戰死，你們虎門捕快為何完好無事？”
“還有，你可知當初蓮城被圍時，援軍為何遲遲不到？”
葉斐冰冷的眼神直視著何常在，帶著極強的壓迫力，瞬間就讓這位久經沙場的鐵捕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葉斐沒有想過這一點，此刻回想起來，闌城失守後也隻有滿城士兵戰死，虎門的捕快似乎並未出現傷亡。
雖說虎門的職責是緝拿盜匪等維護治安之舉，但當兵臨城下時，就連許多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衝上了城頭，拚死抵禦敵寇，虎門作為大淮官吏，又怎會坐視不理。
然而此刻細細回憶，闌城虎門似乎真的沒有受到影響，就連城破後也未遭到刁難，反倒是屠殺了不少普通百姓。
難道真如韓倩梅所說那般，虎門與某些勢力勾結，故意壓著援兵，讓大漠狼軍攻破城池大肆屠殺？
想到這些，葉斐隻覺得心底惡寒，他無法想象，到底是怎樣的陰謀，需要犧牲數以萬計的將士百姓。
若真如此，一切參與者……都該死！
何常在臉色一白，低著頭不敢看葉斐的眼睛，想到蓮城戰死的將士與被屠殺的百姓，心中不禁生出濃濃的愧疚。
是啊，為什麽滿門將士都戰死了，他們卻安然無恙呢？
當初百姓被屠殺時，他們身為虎門的捕快，正義的化身，又在哪裏？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他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滿城將士戰死城頭，百姓被屠殺在街頭時，他們接到的命令卻是……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虎門。
他不知道大人為什麽要下這樣的命令，他也曾想過，為何大漠狼軍屠殺滿城將士百姓，卻唯獨放過了虎門，但身為鐵捕，他無權過問，大人發布什麽命令，他就隻能照做。
“帶我去見你們大人。”葉斐收回目光，冷冷的說道。
他知道這些捕快也隻是底層人物，為難他們沒有任何用處，即便是殺了這些捕快，也還會有其他的爪牙，為那幕後的黑手做這些惡事。
何常在不敢猶豫，連忙點頭稱是。
他對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從葉斐手中接過韓倩梅的屍體，按照葉斐的吩咐，將其帶回虎門厚葬。
葉斐背上長劍，轉身看向一直未曾開口的孟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孟兄，這次恐怕沒辦法與你們一道前往長安了。”
“這馬你們騎去長安吧，這是我府上的鑰匙，不過那座府邸我已經很久未曾住過，估計已滿是灰塵，兩位若是不嫌棄，可先在府上住下。”葉斐從懷裏掏出一串鑰匙塞進孟浩手中，這少年胸有大誌，心裏裝著生民百姓，讓他很是佩服。
但孟浩聽到這話後卻立刻皺起了眉頭，咬牙說道：“葉大哥是覺得我們二人累贅嗎？小弟雖是一介書生，也可盡綿薄之力，怎能讓葉大哥一人前往蓮城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