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虎門
砰！
刀劍相撞，四散的火星如煙花璀璨。
馬兒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馬背上的中年男子臉色大變，單手緊緊勒著韁繩，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但下一刻，凜冽的寒意讓他身體一僵，脊背發涼。
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出鞘，劍刃抵在男子脖頸前，隻差半寸，便可將其一劍封喉。
“老大！”
“大哥！”
幾個虎門捕快心頭一驚，忍不住驚呼。
老大是鐵捕，身手何其矯健，比他們要強了太多，可眼下卻被人用劍抵著喉嚨，這隻能說明一件事，眼前這個家夥比老大還要厲害的多！
“退後！”男子抬起手來，示意手下不要亂。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身子僵直不敢動彈分毫，盯著葉斐說道：“兄弟好身手，我們乃是虎門捕快，在下鐵捕何常在，在此辦案奉命捉拿罪犯，還請兄弟行個方便。”
“鐵捕？”葉斐盯著男子，眼神冷冽。
鐵捕是虎門中立過大功後被朝廷賜予的稱號，算是捕快中的最高榮譽，能被冠以鐵捕之名的人，一般都是身手不凡，忠義無雙的好手，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想到這裏，他看了眼倒在懷裏，渾身已經冰涼的韓倩梅，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惑。
“既然你們是奉命捉拿罪犯，那我問你，這女子犯了什麽罪？”葉斐看著何常在，冷聲問道。
何常在眉頭一皺，眼神有些閃爍，沉聲道：“兄弟你確定要追問我虎門的事情？”
“此事雖非絕密，但也是我虎門內部之事，我似乎沒有理由告訴你們？還是你認為在此地殺了我，你們能逃得過官府追查？”何常在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語氣中多是有恃無恐，他不認為葉斐敢下殺手。
別說他是虎門鐵捕，即便是普通的捕快，若是在外被人殺了，虎門也絕不會罷休，因為虎門的威嚴不容挑釁！
“葉大哥說得沒錯，既然你說你們是在捉拿罪犯，那就要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們可有官府批文？這位姑娘所犯何罪，你總要給個說法吧？”
這時候，孟浩牽著馬靠了過來，盯著何常在繼續開口道：“隻要鐵捕大人拿出證據，這姑娘若真犯了國法，我們自不會偏袒於她，不過若是這位姑娘沒有違背國法……”
“怎麽？你們難不成還想治本鐵捕的罪？”何常在冷冷的說道。
他盯著葉斐的眼睛，臉色從容不迫，明明被劍抵著喉嚨，眼中卻沒有露出半點懼怕，反而語氣迫人：“批文並未帶在身上，若你們一定要看，那就請你們跟我回虎門一趟，到了虎門自然能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如果不敢去，就別在這浪費我們的時間，你們這是在阻撓公務懂嗎？”
何常在的話沉穩有力，看起來不似作假，孟浩眼中露出一絲猶豫，將目光投向葉斐，他還要去參加秋闈，若是因為這件事耽擱太長時間，恐怕就很難按時趕到長安了。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現在的他還隻是一名秀才，雖有功名在身可不拜官吏，但並無任何職位權利，即便那位姑娘真有冤屈，以他的能力也很難幫其昭雪，他雖然固執，但不迂腐。
如果葉斐肯去的話，那他必定當仁不讓，絕不會因為秋闈而讓葉斐一個人前往虎門，如果葉斐不去，他自當將此事記在心中，若有朝一日能入朝為官，定要找機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葉斐望著何常在沉默良久，方才冷冷的說道：“可我隻看到你們截殺一名女子。”
“且還是鎮守蓮城的守將之女，忠義之後！她犯了什麽罪，要你這位鐵捕，趕盡殺絕？！”
他的話音擲地有聲，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韓倩梅就那樣死在他懷裏，這樣一個花季少女，與婉兒相仿的年紀，一模一樣的遭遇，他心中忿恨，卻又無助，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變成一局冰冷的屍體，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何常在臉色冷漠，不為所動，盯著葉斐厲聲道：“那閣下想怎麽樣？殺了我為她報仇嗎？”
他似乎篤定了葉斐不敢動手，哪怕被劍刃抵著脖子，仍舊沒有任何懼意。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他相信葉斐應該懂得其中利害關係，真要動了他這個鐵捕，虎門絕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掘地三尺，也會將葉斐挖出來，以正視聽！
更何況，韓倩梅與葉斐不過萍水相逢，葉斐有什麽理由，會頂著這樣的罪名，對自己動手？
如果換做他人，權衡利弊之後，也許不會再去管這閑事。
但葉斐答應了韓倩梅，要幫她徹查此事，且……他也想知道，各地援軍遲遲不到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還有韓倩梅到底發現了什麽，她又找到了什麽證據。
更重要的是，葉斐與世俗不一樣。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自古的天理。”說著，葉斐手中長劍往前遞了半分，鋒利的劍刃劃破何常在的皮膚，有點點血痕滲出，何常在臉色大變，心中猛地一驚，直到這一刻他才警覺，葉斐也許真的會動殺心。
幾個捕快也都緊張起來，若是葉斐真敢下殺手，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是對手。
孟浩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正當這時，葉斐忽然話鋒一轉：“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行事，帶我去見你們這的主事人。”
這些捕快也隻是奉命行事，想要解決這件事情還得尋到幕後主使。
葉斐的話斬釘截鐵，不給他們任何轉圜的餘地。
何常在臉色蒼白，盯著葉斐看了許久，方才咬牙道：“閣下是非要蹚這趟渾水了？你可想清楚，虎門之事，不是什麽人都能管的！”
“她跟你們不過萍水相逢，何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而與虎門作對！”
聽到何常在的話，葉斐眼中露出冰冷之意，冷冷的說道：“都說保家衛國，我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家尚且不保，又談何衛國？！”
“死守城池的滿門忠烈，卻被迫害致死，誰來給他們公道！”
“今天，我就是來為他們，討一個公道的！”
“普通老百姓管不了的事，我葉斐來管！我再問你一遍，這三個要求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到底是什麽人？！”何常在心神劇變。
葉斐，這個名字太熟悉了！
當年滅了大涼國的虎賁軍副將，曾在邊境立下過赫赫戰功，連漠北狼騎都不是對手，難道這個年輕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