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犯了何事

縣衙,曹可薪召集了一眾官員問話,大多都是與許大年此事相關,順帶著還問了雲煜。

想要拿許大年,光有一個標新立異還不行,畢竟律法裏也沒有這一條不準官員擅自改造瓦舍。

就這一條還不足以將其定罪,他料定雲煜與許大年之間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貓膩。

想要取證,一方麵在許大年這邊,另一方麵,就在雲煜的身上。

當他問起雲煜此人,在座的大多對於他都不甚熟悉,隻是知道他弄了話劇和一些吃食發家。

再之前,就頂多聽過此人好勇鬥狠的事跡,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潑皮。

朱銘誌雖然知道雲煜善於賄賂,畢竟他自己就曾經是受益者。

可是他也不敢說出來,不然他的下場就要如許大年一樣。

而且此事還是他在暗中牽的頭,一旦被查出他曾經也受過雲煜的賄賂,這不就是賊喊捉賊嗎?

你要弄你上官可以,雖然這在官場會被鄙視,會被排擠,但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你本身就不幹淨,還想以你犯過的錯來扯下你的上官,這就很無恥了。

哪怕真弄掉了許大年,自己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當曹可薪問到雲煜時,他就隻是淡淡的說了句當初那塊地是經他的手出去,並未說其他。

即便是問起了其他的事情,他也表示不清楚。

“這雲煜,當真就拿不到半點證據表明他對許大年行過賄?”

曹可薪沉聲問道,眾人閉口不答。

要是有證據,他們早就說了,何必等著您一遍又一遍的詢問。

“大人!不好了!”

就在他想讓眾人想辦法拿出確鑿證據時,門外有小吏忽然闖了進來。

曹可薪大怒,一群官員在屋內議事,此等小吏居然通報也不通報一聲便闖進來大喊大叫,這成何體統。

看樣子許大年這個縣令當真是當到頭了,底下的人居然如此沒有規矩。

“放肆!滾出去!”

他不問緣由,先將官威擺出來再說。

來人明顯的哆嗦了一下,顯然很是懼怕,不過一想到此時外麵的場景,便也顧不得太多,大聲喊道:

“大人!外麵……外麵有人要造反啊!”

“!!!”

屋內眾人大驚,全部起身看著這名小吏。

“外間發生了何事?”

這時候,由於屋門被推開,隱隱能聽到有呐喊聲傳過來。

“為何……停工……官府……信用……”

聲音頗為雜亂,但能知道絕對是有大量的百姓在喊話。

曹可薪盯向前來報信的小吏,問道:

“說!外間是什麽人在鬧事?為何?”

小吏搖頭,表示並不知情,隻是說了句:

“隻知道是瓦舍的那些人,至於為什麽……”

為什麽您老還不知道麽?肯定就是你讓縣尉大人去通知停工,所以就有人鼓動鬧事。

“走,隨本官出去看看!”

曹可薪可不是那等貪生怕死的官員,隻聽是瓦舍的那些人,自然就明白了一二。

人多鬧事,哼!本官可不怕這些,愚民而已,最容易被人蠱惑,隻待老夫將這其中的緣由講清楚,還不得乖乖散去。

“官府不講信用,說好了給足錢糧到完工之時,何以如今強行停工,這是覺得我等好欺壓嗎?”

“官府不講信用!!”

剛一出來,曹可薪便見到人群中最前麵的雲煜在喊話。

而數百人的隊伍跟著他一起喊叫,那股衝天的怨氣,差點沒將縣衙給掀翻咯。

“放肆!衙門重地,豈容汝等在此喧嘩!”

曹可薪麵向眾人怒目而視,身上官威頃刻間席卷全場。

那些普通百姓見狀,頓時縮脖子,呐呐不敢言。

可偏偏雲煜卻不吃他這一套,昂著脖子反問道:

“官府朝令夕改,不講信用,置百姓生計於不顧,這樣的縣衙,我等為何不能咆哮,不能質疑?”

此刻,他如同一名鬥士一般,直麵曹可薪這位知府。

而曹可薪,見到這小子居然還敢反駁,這是要掀起民變還是咋滴?

“放肆!給我拿下!”

此話一出,曹可薪身後的護衛立即上前,朝著雲煜走來。

而雲煜卻昂然不懼,朗聲道:

“兄弟們,此人之前冒充商人去過瓦舍,詢問瓦舍因何改變,當時我隻告訴他為國為民,造福一方。可卻沒想到轉身就叫停了所有工程,此人不是大奸便是大惡,見不得大家好!”

“大家說說,我等可有做錯何事?不問緣由便抓人,這是理虧心虛,這是想殺人滅口!”

臥槽,曹可薪身後的一眾官員眉心直跳,這雲潑皮當真敢說啊!

這可是知府,是一方大員,你這般抹黑他,是嫌命太長了?

而那些百姓,聽了雲煜的話後,被曹可薪壓製下去的情緒瞬間被點燃,大吼道:

“憑啥抓人?你官府錯了還抓人?這是何道理?”

“雲東家這麽好的一個人,若不是他,我們哪有現在的生活!兄弟們,保護雲東家!”

“保護雲東家!”

隨著第一個保護雲煜的聲音響起,人群瞬間動了起來。

那名剛走沒幾步的護衛一個轉身,立馬退後到曹可薪的麵前,拔刀麵向一眾百姓。

倒不是他懼怕人群,而是他的職責是保護曹可薪,在拿下雲煜與護衛曹可薪的安全之間,他天然傾向於後者。

“反了,反了!這群人簡直無法無天!”

“退下,都給我退下!”

曹可薪在護衛的包圍下大聲叫喊,可是在場的百姓都已經熱血上湧,將雲煜給團團圍住,理也不理他。

好在雲煜卻沒有失去理智,見狀立馬安撫起大家。

“靜一靜,都靜一靜,咱們今日來,不是來鬧事的,而是來尋一個公道!”

“大家夥都別激動,我們不是造反,也不是鬧事!”

人群漸漸平複,聲潮也漸漸低了下去。

看著麵色鐵青的曹可薪,雲煜走出人群,肅然的朝他朗聲問道:

“敢問知府大人,緣何停了瓦舍的工?可能給我等一個理由?”

他並沒有因為鼓動了百姓就洋洋得意,今日他是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製造問題。

方才鼓動人群,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擁有話語權,能和對方平等對話。

說白了,這一刻雲煜就是身後百姓的代表,拿了他,就會引起民憤!

曹可薪一把推開身前的護衛,上前一步道:

“許大年不顧朝廷律法,輕易改變瓦舍規矩,此等胡作非為的行徑,自然不能繼續下去!”

“汝等不識律法,被人蠱惑,此刻退去,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否則,等到官兵一至,大禍必將臨頭!”

第一句是解釋,第二句是台階,第三句,則是威脅。

曹可薪當官多年,官府衙門的這一套玩得溜熟,到了這一刻,他還在想著趕緊驅散這些他眼中的愚民。

然後立即拿下雲煜審問,順帶給許大年治罪。

可是以往百試百靈的那一套今日卻不起作用了。

隻見雲煜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曹可薪的那幾句話在他的耳中就是天大的笑話。

“豎子無禮!本官的話難道很好笑?”

雲煜擺擺手,好不容易等他止住了笑聲,這才聽他大聲道:

“我笑你可恥!我笑你愚蠢!真當我是那無知之人?”

“我來問你,大乾律裏麵,哪一條說了關於瓦舍之事?許大人犯了哪一條就要被你拿下?”

“今日你說不出,就是私改大乾律,構陷同僚,欺壓百姓,為禍一方!!”

這一刻,冷汗漸漸從曹可薪的額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