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搏擊

“不好,大姐頭不見了!”那個跑腿的女孩子的話成功攔住了想要離開的我。

“什麽?”怒聲響起:“她不是不怕警察麽?怎麽?現在小姚被警察纏住了就跑了?他媽的……”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們一行人轉過頭來看向我,我卻懶得理會他們——這不對勁,剛才在和小混混對峙的時候我的視角是正對著奶茶店的,奶茶店的廁所在裏側,那個所謂的大姐頭是直接進去,並沒有看到外麵發生的一切,她不可能會是因為我的存在而離開的,看他們都已經把奶茶拿出來喝了,更不可能是為了不給錢,那隻有一個可能性。

“你們的大姐頭經常欺負同學?”我轉身抓住聶小姚的雙肩,十分急切地問道。聶小姚被我突如其來的一抓,很明顯吃痛,幾乎哭了出來,好像說不出話一般點了點頭。我趕緊向奶茶店內跑去,洗手間的標牌很醒目,我直接闖了進去,女廁就在眼前,我沒有猶豫,直接衝了進去,有一個剛好出來的女孩子被我嚇了一跳,尖叫出聲。我連忙舉起證件說:“警察辦案,裏麵還有人麽?”

“沒……沒有了。”女聲的聲音略帶一絲恐懼,我連忙走進去,並且吩咐女生在我出來之前不要讓人進去。這個廁所並不幹淨,或許是因為有很多人出入的原因,臭味很重。一共隻有兩個隔間,兩個隔間的門都是大開著的,外側是一麵大窗戶,很大,現在也是大開著。我連忙撥通了餘漣的電話,一邊跟他說這裏發生的一切,一邊來到窗邊看。這個奶茶店後方是很老的小巷,一眼望去並沒有任何發現,但窗台上卻留著一張照片。

是那個所謂的大姐頭在街上蹲著的照片,應該是剛拍下來的,我的身影甚至也在鏡頭內。紅色馬克筆在那個大姐頭臉上寫著“該死”兩個字,背麵有幾個字:“你猜到了麽?”下方還是一如既往的用血寫的“搏擊”兩個字。

字跡都很新鮮,很明顯是剛剛才完成的,甚至用來寫“搏擊”兩個字的血都還是新鮮的,還能擦下來。“怎麽了?你發現什麽了?江醫生!喂!姓江的!”電話那頭,餘漣很暴躁地大叫,但我卻說不出話來,我倒退了好幾步,差點站不住,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搏擊”就在我的身後拍下了這張照片,也沒有發現他竟然直接跟著那個大姐頭進了奶茶店的廁所將她帶走。

“‘搏擊’是……穆公子。”我好不容易才把這句話說出來,餘漣那邊卻傳來一句話:“什麽?”

“‘搏擊’,搏擊是穆公子,他帶走了一個人!快!餘漣!快救她!”我大吼著,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餘漣身上。“快出來,我就在附近,馬上到你那裏,先上車。”我從來沒有感覺餘漣的聲音那麽具有安全感,走出奶茶店,我懶得看任何人,也懶得說一句話,連續被“搏擊”耍了兩次,還被他用被他打暈過的事情調侃,還將我拍了下來……這一切都在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外,簡單點說,我接受不了,幾近崩潰。

還好,如餘漣所說,他很快就到了,我看到了他開的車,坐上車,失魂落魄。餘漣看到了我給他的照片,沒有半點責怪我的意思,隻說道:“我已經通知了局裏,找到了他住的地方,現在去。”

“有用麽?他那麽聰明的人……”我很清楚,隻要穆公子,也就是“搏擊”不想,我們是無論如何都難以抓到他的。但餘漣卻笑了笑,說道:“正因為他聰明。”

我看著餘漣的側臉,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車速很快,餘漣拉響了警笛。很快,警笛聲此起彼伏,全都是往同一個方向而去。市中心,別墅區,所有刑警隊的人把穆公子的別墅包圍了起來,用微型炸彈破開大門,所有行動的全副武裝的警員一擁而入,在確認安全之後,我才在餘漣的招呼下走進去。

這個別墅空****的,就隻有一個沙發上有一床被子,其他什麽生活用品都沒有,一點生活的痕跡都沒有剩下。我以為這又是白跑一趟,但餘漣卻並沒有鬆懈,他帶著我和另外幾名警員來到了地下室,不得不說,不愧是別墅,即便是地下室也燈火通明,沒有半點潮濕感。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地下室有一個壁爐,壁爐前方還擺著幾個椅子和一張桌子,桌上還有些水果,也不知穆公子這樣布置是為了紀念什麽。

我已經不知該怎麽稱呼他,到底該稱他“搏擊”,還是穆飛光?姑且稱他為“搏擊”吧,穆飛光是“搏擊”,但“搏擊”不完全是穆飛光。

餘漣在地下室幾經摸索,他好像堅信這裏一定有著什麽,等他站到壁爐前,突然露出了怪異的神色,隻見他伸手進壁爐摸索了一陣,然後壁爐就彈出來了些許。餘漣轉過頭來看我,幾個警員已經明白了,一位警員上去叫人,另外兩位去幫他挪動壁爐。我也上去幫忙,這壁爐很厚實,但四個成年男性的力量怎麽說也夠將其挪出來了。壁爐被完全拖出來,露出了下方的光亮,此時警員們正在向地下室匯聚,但餘漣已經等不了了,他直接鑽了進去,一躍而下。

我緊隨其後,也進去,眼前就是那個視頻裏“搏擊”虐殺那些人的古羅馬角鬥場一般的地方,正中間的鐵籠還在,其中關著的正是那個大姐頭。她好像在大喊著什麽,但我們聽不到,我和餘漣走下去,餘漣一拳砸在將這一片完全籠罩起來的鋼化玻璃上,眼神中透出難以言喻的狠厲。

這時,警員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壁爐的通道下來,同樣看到了眼前這一幕。黃警官做警察二十年,十分老練,趕緊安排人去爆破那扇厚重的鋼門,但這時,周遭的音箱響起,赫然是“搏擊”穆公子的聲音:“各位觀眾大家好!現在!有請!蟬聯十二次勝利的選手!‘搏擊’登場!!!全場歡呼!!!”

怎麽可能有歡呼?隻見鐵籠中的地板打開,一個穿著塑膠衣,戴著麵具的男人出現,他手裏拿著話筒,環顧四周,目光焦距在餘漣和我身上,忽地哈哈一笑:“怎麽樣?猜到了麽?”

他一手摘下麵具,左臉上的那道傷疤清晰可見,的的確確就是穆飛光。

“餘漣,你讓我好失望啊。”他沒有理會正在爆破的警員,他隻是向餘漣說著話,話裏飽含感情,就像是最純情的告白一般。“你一直都是正義的英雄,我崇拜你,如果我也能和你一樣就好了——所以我拚了命的想要成為和你一樣的人,但我做不到,我完全做不到,所以……我換了一種方式。”穆飛光的眼神一直在餘漣身上,話語中透出數不盡的激動之情。

“終於有一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成為了真正的、舉世皆知的英雄!可是這還不夠,你還需要更強,你要做的不隻是英雄,你應該成為救世主!我想幫你!可是……你讓我好失望,正義的英雄,本該成為救世主的男人卻救不了受苦受難的人們——你讓我好失望,正義的英雄從未按時出現,明明你隻需要早一點點,明明你隻需要多留一個心眼,有的人就不需要死。”穆飛光,也就是“搏擊”本人繼續說著,情緒、語調越來越激動。

“穆!飛!光!”我清楚地看到餘漣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奮力砸著玻璃,但這可是防彈玻璃,怎麽可能砸得破呢?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爆破組動手了,但那扇厚重的鋼門卻紋絲不動,此時,“搏擊”解釋道:“那可是比銀行金庫還要完美的鋼門,爆破有用?”

然後他又不理會其他人了,繼續對餘漣說道:“餘漣啊,你一直是我崇拜的人,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一束光,所以你要成為所有人生命中……不,照亮整個世界的光才行,但你沒有,你不夠格,所以我要幫你!我要幫你一把!”

“我累了,我玩累了,我從沒想過你居然會這麽差勁,今天……各位觀眾!我要你們和餘漣一起!和我最崇拜!最愛的那個人一起!觀看我的最後一場比賽!”他說完,把話筒一扔,話筒落地,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逼得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好容易刺耳的聲音消失,“搏擊”卻已經把拳套扔給了那個大姐頭,自己也戴上了拳套。

“轟!”爆破組的爆破還在繼續,但完全炸不開那道鋼門,還有警員的聲音響起:“不行,這扇門太厚實了,炸不開。”

那個大姐頭一直在哭,我無法想象她有多麽絕望,而“搏擊”也並沒有憐憫,即便她並不肯戴上拳套,他還是動手了。還是熟悉的虐打,一拳、兩拳,全部打在大姐頭的臉上。許是覺得不夠,他脫下了左手的圈套,將大姐頭瘦弱的身體拎起,一拳一拳地向她臉上招呼,直到那個大姐頭連哭都哭不出來,直到她的身體完全軟掉,“搏擊”再往她的太陽穴處打了三拳,這才將其扔到一邊。

我知道,經受了這樣的擊打,那個大姐頭存活的幾率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