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浮出水麵

劉娜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曹大海的電話。這還是自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

電話裏的曹大海,語氣一改往日的討好,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律所這邊有些事需要你過來一趟。”還沒等劉娜說話,曹大海就已經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劉娜蹙了蹙眉頭,心裏雖然有些疑惑曹大海讓自己過去是什麽事情,但還是讓司機掉頭,拐去了律所。

劉娜趕到律所後,直奔曹大海辦公室。

曹大海自打她進門之後,沒看她一眼,隻是低著頭看文件。劉娜心裏雖然著急回去,但一想到上一次酒會上的事情她確實做得不對,於是也不好意思將埋怨表現出來,便隻好坐在沙發上等待,麵上一分不顯,但心裏卻十分焦慮,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針氈。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劉娜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曹大海終於開口了。

“來了?”

劉娜心中腹誹,她都來了這麽久了,曹大海卻明知故問,明顯就是故意整她。

曹大海起身將辦公室的門關上,然後將百葉窗簾全部放下。劉娜心中“咯噔”一聲,連忙站起來,問:“曹主任,您今天叫我過來有什麽事?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記得這段時間我家裏出事,我是跟您請過假的。”

曹大海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按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別急嘛,娜娜,我這裏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劉娜心中警鈴大作,曹大海今天很不尋常。

“您說事情,不需要關門,被人看到對你我的影響都不太好。”說完劉娜就要走過去開門,曹大海卻先她一步擋在了門前。

“我要說的就是關起門才能說的,涉密!哈哈哈!”

劉娜神色已經不悅,麵上也露出了反感之色,她直接說道:“那請您快點兒說完,我家裏還有事。”

曹大海笑嘻嘻地問:“小娜,你說這段時間我幫你不少吧?人力、物力,哪樣都不差吧?”

劉娜點頭,曹大海這點倒是沒說錯,確實幫助了她不少,雖然都沒有結果。

“曹主任,這段時間確實很感謝您的幫助。等漫漫救回來,我親自包個大紅包給您。”

曹大海伸出食指搖了搖:“這些事可不是錢能還得了的,我為你付出的,可都是我這張老臉!人情無價啊!小娜,我為了你可欠下不少用錢都換不來的人情!這你要怎麽還啊?”

“我知道,人情債不好還,不過以後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辭。至於其他……曹主任,我想您主動幫我,也是因為同事情誼的,對吧?”

曹大海大手一拍:“嗬,真不愧是咱們律所的名律師,這口才就是讓人佩服!”

曹大海麵上帶笑,但語氣卻已經有了商人的那種唯利是圖:“雖說我幫你是出於我的主動,但無論如何,你卻不得不承認,你已經用了我的人脈,而我是個商人,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是其一!”

曹大海忽然向劉娜跨近一步,劉娜嚇得趕緊後退。

曹大海繼續咄咄緊逼:“酒會上,那是江城市的風雲場,你一個巴掌甩給我,令我在江城市有頭有臉的人麵前抬不起頭來!這是其二!”

說完,他又向劉娜逼近了兩步,劉娜嚇得想跑,卻被曹大海扯著衣領用力地拽回來。劉娜擔心走光,隻能緊攥著衣領盡可能地與曹大海保持距離。

“雷老先生一跺腳,江城都要抖三抖!我巴結他多年,錢和精力都沒少投入,這才有了今天,結果你直接毀了我這麽多年的心血。如今雷老連見都不見我!這是其三!”

曹大海直接將劉娜推倒在沙發上,然後整個人撲了上去。劉娜拚命反抗,曹大海卻一個巴掌扇過去。

“這巴掌是還你的!一個二手的臭娘兒們,老子費那麽多心思追你,你還不識抬舉!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從你身上嚐到點兒甜頭,才能滅滅老子的心頭火!”

劉娜自知力氣小抵抗不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專挑軟肋與曹大海談判。

“現在在辦公室,一牆之隔就是同事!你知道他們進來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嗎?”

曹大海大笑,劉娜的話竟然沒有嚇到他,他反而更加興奮了。

“你放心吧,我這裏隔音好得很,而且他們就在隔壁,那豈不是更刺激嗎?啊?哈哈哈!”

劉娜心頭一跳,但強裝鎮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曹大海:“你不怕我告你強奸嗎?我是律師,我會告到你身敗名裂!”

曹大海稍微愣了一下,但也隻有一眨眼的工夫,可情況瞬息萬變,劉娜就趁著曹大海愣神的這一瞬,抬起膝蓋,向上一頂,用力撞向了曹大海的襠部。

曹大海隻覺得身下一陣劇痛,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大喊,雙手也顧不得再去控製劉娜,下意識地便捂住了自己的**。劉娜趁機從他麵前避開,站在了沙發旁邊。

“你……”曹大海咬牙切齒地瞪著劉娜,想要說話,但身下傳來的劇痛卻讓他無法開口。

劉娜冷笑一下,看著麵前甚是滑稽的曹大海,心情好了不少。她細心地整理了下被弄皺的衣服,又將頭發理好,這才不屑地瞥了一眼曹大海那肥碩的身子,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劉娜直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出紙箱開始整理東西。

旁邊的同事看到劉娜的舉動,忍不住好奇,湊過來八卦:“娜姐,怎麽忽然開始收拾東西?”

劉娜在律所人緣一向不錯,其他人也紛紛湊過來詢問。

“娜姐,你跟曹主任吵架了嗎?”

“對啊,怎麽你要離職?我們從來沒聽到你說過啊?”

“太突然了,娜姐,你也不給我們機會一起吃個餞行飯啊!”

劉娜收好東西後笑笑,隻說了一句:“再見!”

在飛回江城的飛機上,米峰仔細回想著這幾起案子。如今炸彈案、綁架陷害武廣的案子全都聯係上了,這個當年是受害者的洪韜有很大嫌疑。隻是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高漫綁架案似乎跟他並無關係,當年高南也算是幫了他的。如今,他就算找人報仇,也不應該找到高南。

那麽,那個綁架高漫,並且威脅高南的人究竟是誰呢?

一時無法確定。

因為比原計劃晚了幾個小時,米峰剛一下飛機,便給高南打了電話,結果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於是他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開車回了警局,迅速投入查找洪韜的事情上。

全國叫洪韜的人有幾萬人,將性別和年紀不符合的篩掉之後,最後符合條件的竟然為零。

看著這樣的結果,不僅米峰訝異,就連參與篩選的同事也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懷疑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看著這樣的結果,米峰感到有些沮喪,但也隻是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一個人,或許這個人能幫上忙。

阮玉玲與高漫在這間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間裏,分不清時間和空間,二人更多的時候是大眼瞪小眼。阮玉玲除了追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更沒有朋友可以談天,也不喜歡吵鬧。可麵對高漫這個年齡和她相差極大又沉默寡言的自閉症兒童,阮玉玲似乎想跟她聊天兒。也不管高漫有沒有回應,阮玉玲都自顧自地跟高漫說著話。高漫一開始嫌吵,後來也見怪不怪了。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竟然還相處出了一些忘年交的感覺。

阮玉玲打算帶著高漫逃跑。

她沿著這間“牢房”的牆壁,從頭到尾拍打了一遍,直到找出一處聽起來聲音不一樣的地方。阮玉玲興奮,以為找到了薄弱的牆體,於是又開始興奮地滿房間找東西,準備將牆砸開,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塊磚頭。

她躍躍欲試,剛拿起磚頭,一想到旁邊的高漫,複又放下。阮玉玲回過頭來脫下外套,把高漫抱到稍遠的地方,然後用衣服蒙住她的頭,擔心她被飛石傷到。高漫忍不住在衣服裏翻了個白眼,心裏清清楚楚地知道,阮玉玲就是在做無用功。

果然,阮玉玲敲得筋疲力盡,也沒能撼動這麵牆半分,倒是手中的磚頭碎了。高漫長歎了一口氣,向來不愛講話的她嘴巴裏蹦出了一個字:“笨。”

阮玉玲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被一個小毛孩兒嘲笑了?

“我笨?我笨還不是為了帶你出去……”

高漫搖搖頭,無奈地走到牆腳堆放草席的地方,搬開草席拿出下麵的一堆牛奶盒。這是她每天從早飯裏收集下來的,綁匪雖然綁架了她,但對她還不算差,每天都會給她牛奶喝。

“這有什麽用?這能出去?”

高漫沒有理她,而是打開一個牛奶盒浸濕了水,將裏麵最薄的一層揭開,然後搓成一根細細的小“針”。高漫遞給阮玉玲,阮玉玲拿來捏了捏,果然硬得跟針一樣。

高漫拿回那根“針”,走到鎖頭旁,她的手很小,一下就伸了出去,然後用那根“針”在鎖眼裏轉啊轉。高漫就像不知疲憊的人一樣,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在那裏嚐試開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哢嗒”一聲,鎖開了。

阮玉玲驚喜地看著她,佩服道:“真有你的,能開鎖你怎麽不早跑?”

高漫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小,跑不遠。”

阮玉玲二話不說,抱起高漫,趁著無人發現,迅速離開這個鬼地方。兩個人開了門離開後,遠處的走廊轉角,一個端著水壺的人正臉色陰沉地注視著她們離開的背影。

二人一路跌跌撞撞,卻一刻也不敢耽誤。她們沿著公路一直走,可這裏連一輛路過的車都看不到。眼看著天就要黑了,然而視野所見之物除了荒郊就是野嶺,連一個人都沒有。

高漫畢竟是孩子,跟著阮玉玲連著走了兩個小時,實在是走不動了。阮玉玲身上有傷,之前又抱著高漫走了很遠,這會兒也早已筋疲力盡。但她知道,不能放棄,不然很可能會再被逮回去。

她鼓舞高漫:“快,那人一會兒去給我們送晚飯的時候,肯定會發現我們不在了,如果現在不走,我們很快就會被抓到的。”

高漫累得說不出話,更不想動。

遠處有兩道車燈正向她們靠近,阮玉玲燃起了希望:“快看!有人了!我說什麽也一定要攔下這輛車!”

說著,阮玉玲一副大義赴死的模樣衝到路中間。她站在馬路中間,汽車逐漸靠近了,她直接坐了下來。誰知汽車好像就是來接她們的一般,在離阮玉玲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緩緩停了下來。

阮玉玲有些戒備,連忙從地上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跑到高漫身邊,緊緊地抱著她。

汽車熄火了,這時天已擦黑,她們看不清車裏的情況,但阮玉玲隱隱覺得,車上的人就是來找她們的。

阮玉玲趴在高漫耳朵邊小聲說:“如果是來抓我們的,一會兒我就上去抱住他,然後你趕緊跑,哪裏黑往哪裏跑,藏好等天亮。”

高漫抬頭看著阮玉玲,小小的眼睛裏閃現出了感動。

車門開了,阮玉玲不動聲色地捏了高漫一把,示意她隨時行動。汽車裏邁出一隻腳,然而那腳上穿的卻是女鞋,等到露出全身的時候,高漫由驚轉喜,放開阮玉玲大叫一聲:“陳老師!”

阮玉玲也看清了,眼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高漫的老師陳瀟。

“漫漫,到老師這裏來。”陳瀟溫柔的聲線極具**力。

“不要去!她是來抓我們的!”阮玉玲大喊。

高漫站在兩個女人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高漫指著陳瀟為阮玉玲介紹:“是老師。”

阮玉玲此刻智商上線,反問道:“我們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人,這麽晚了,她一個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她找到了失蹤的你,你看她臉上一點兒驚訝都沒有?這不奇怪嗎?”

高漫遲疑了,轉過頭看著陳瀟,阮玉玲說得對。

“過來吧,漫漫,老師帶你回家找爸爸媽媽。”陳瀟麵不改色地說道。

“不要去!”阮玉玲堅持。

話音剛落,阮玉玲隻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整個人重重地栽倒在地。

阮玉玲的背後,出現了一個舉著棒球棍、穿著黑色衛衣、戴著黑色鴨舌帽的人。高漫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人,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陳瀟用手帕給捂暈了過去。

傍晚,武廣在接到米峰的電話時,意外得不得了。誰能想到堂堂的刑警隊大隊長,竟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並且還態度誠懇地說要找他幫忙。在掛了米峰的電話後,他就開始收拾房間,雖然房間本來就已經很幹淨整潔了,但他還是覺得不行。

幾乎是在他剛將房間又重新收拾一遍之後,外麵馬路上也響起了汽車輪子壓過砂石的聲音。

米峰剛下車,就看到武廣已經打開房門在迎接他了。

“米隊長,已經等你半天了。”武廣笑著將米峰迎進了屋子,“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米峰也沒和他客氣,便坐在了沙發上,趁著武廣去倒茶的間隙,將房間環視了一圈。作為警察,時刻關注周圍環境是他的職業習慣。

這一次讓米峰沒有想到的是,武廣的房子比上一次抓他的時候,不知道幹淨了多少。看起來,如今的武廣,真的已經洗心革麵,準備重新做人了。這從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就能看出來。

當一個人熱愛生活的時候,他的心都是陽光的。

武廣很快便走了回來,手裏拿著個水杯。

“請。”

米峰接過杯子,卻注意到杯壁上麵的標簽還沒有撕掉,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已經確定,這杯子是新買的。

武廣略有些尷尬,解釋道:“平常家裏也沒有客人來,我自己又不喜歡喝茶,這杯子買來了之後,就一直在一邊放著。”

武廣沒有說的是,這個水杯其實是一對,本來是他和前女友一起買的,可剛買來沒多久,他們倆就分手了,於是這杯子也就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米峰失笑,心想這個武廣倒真的和他以前想的不太一樣,若是不戴著有色眼鏡來看,武廣也和身邊的那些普通人沒什麽差別。

米峰喝了一口茶,說實話,味道實在不怎麽樣,估計也就是幾塊錢一斤的那種茶葉,不過他本人對茶研究得不多,便也沒有多說。

放下水杯,米峰看著武廣開口道:“你也不用緊張,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找你問點兒情況。回答好了,你這也算是協助警方,算是立功了!”

武廣聽了這話,條件反射地原地立正喊了聲:“保證完成任務!”

米峰扯了扯嘴角,繼而又正色道:“我們當時判定你為嫌疑人,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武廣一臉嚴肅地點頭:“知道,咋能不知道。因為我收了個快遞,裏麵有作案工具。”

“那件保安製服,是你曾經穿過的?”

武廣點頭:“對,是我穿過的,但是我被辭退的時候就交還給物業了。他們那兒的人都挺摳門兒的,一件破衣服也要收回,所以當時我也就按照規定給他們交回去了。”

“可為什麽寄回給你你知道嗎?有人通知過你嗎?”

武廣一臉委屈:“通知啥呀,我走的時候跟他們吵了一架,那個保安隊長恨我還來不及,咋能主動給我送衣服呢?要說起來都怪那天那個送快遞的臭娘兒們!要不是她,我也不用二進宮再遭這罪!”

米峰忽然抓住武廣問道:“你說什麽?快遞員是女的?”

“是啊,是個女的,她把頭發紮起來了,挺熱的天,卻穿得特別厚實,還故意戴了個頭盔,所以我就多看了她幾眼。但就算她裹得再嚴實,我又不瞎,我還能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嗎?更何況,那手指頭又白又嫩的,一看也是女人的手,我還敢肯定,從那雙手來看,這女人年紀不大。”

聽了武廣的話,米峰凝眉細思了一會兒,他似乎找到了一個,以前他們一直忽略的點。

“關於這些,你當時在審訊室的時候怎麽不說?”

武廣更加委屈了:“當時我就顧著給自己喊冤了!哪想起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啊。再說,我也不知道這快遞員還能和案件有關,況且……你們也沒問我啊!”武廣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一直拿眼睛覷著米峰,看著米峰臉上表情變得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心裏忍不住一陣亂跳。

米峰不知道武廣心裏的想法,他現在一直在想著“成年女性”這件事,接著又對武廣詢問道:“你還能記得那個女快遞員有什麽特征嗎?”

“特征倒是沒看出來啥,那人跟我差不多高,大概快到一米七了,人應該不胖……”他仔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拍了下大腿,大聲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她的手腕上戴了一條銀色手鏈,上麵還掛了一個表盤。”

米峰一聽武廣的話,心裏瞬間激動了,於是也顧不得武廣的意願,拿出紙筆來就讓武廣給他把那條手鏈畫出來。

武廣心裏一陣叫苦,可受不了米峰的威逼利誘,最後隻好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拙劣的畫技,憑著記憶,將自己能想到的都畫了出來。

雖然畫的東西實在有點兒慘不忍睹,但米峰還是覺得,有了這個東西,至少比什麽都沒有要強一些。現在隻要找到這條手鏈的主人,就很有可能找到幕後黑手。

米峰看著紙上的手鏈圖形,心裏隱隱覺得似乎在哪裏瞧見過。雖然想不起來這手鏈的主人是誰,但米峰想起來在這幾起案件中,能和成年女性沾邊的,除了一個阮玉玲外,就隻有一個一直被他們忽視的人,這個人也曾在高漫被綁架的案件中出現過,那隻染血發卡上的DNA就是她的——陳瀟。

看來,他有必要再調查一下這個女人了。

“米隊,這個東西,真的能用嗎?”武廣看著米峰一直盯著紙上的手鏈圖形,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能不能用到時候再說。對了,你會開鎖不?”

武廣揚揚得意地一笑:“那還用說?”

“行,帶上你的工具,現在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你得跟我走。”

寂靜的馬路上,除了一輛小轎車在平緩地行駛之外,再無其他車輛。

車內沒有開燈,坐在正副駕駛座的二人,半天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那坐在駕駛座上的頭戴鴨舌帽的人,才一邊開車一邊用略微低沉的聲音開口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會突然過來?”

“我實在不放心你,所以……”陳瀟轉頭看著旁邊正在開車的人,卻見對方一直目視前方,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於是心生不滿。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她的心情很不穩定,一想到自己大老遠地過來,甚至還幫忙將要逃跑的高漫和阮玉玲二人截住了,但對方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裏的怒火就越發壓不下去。於是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陳瀟直接朝著那人頭上的帽子伸出手去,打算將帽子摘下來。

開車的人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忙抬起右手按著帽子,但陳瀟並沒有放棄,反而雙手都過來搶奪。一拳終難敵雙手,再加上右手臂有舊疾,不僅本身沒什麽力氣,就連抬起來也很費力,眼看帽子就要被搶走,那人心裏一急,身子向右一傾,扶著方向盤的左手,也下意識地向右猛打了一下方向盤。

“啊!”

等陳瀟反應過來,汽車已經朝著路邊的護欄撞過去,陳瀟忍不住大呼出聲。

而那戴帽子的人,也顯然意識到即將發生危險,顧不得再和陳瀟搶帽子,趕緊雙手握著方向盤,向左急轉彎,並且右腳猛踩刹車。

也就是在這時,陳瀟順利地將那人的帽子摘了下來。

汽車在即將撞到護欄的時候,來了個180度急轉彎,最後由於慣性,橫著向前滑行了幾米,才堪堪停了下來。

輪胎與馬路摩擦的聲音分外刺耳,讓昏迷著的高漫都差點兒醒了。

“你瘋了嗎?!”

被摘了帽子的人在汽車停下之後,暴怒地轉過頭,看向了陳瀟,對著她大吼:“是不是想死了?!”

陳瀟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她不過就是想讓他看看自己而已,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變得脾氣暴躁起來。她……看著他終於轉頭麵對自己,心裏雖然委屈,但還是有一些高興。

然而麵對著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嗚嗚哭出了聲:“小達……我……”

那被她喚作小達的人,可不正是他的男朋友陶玉達。

誰能想到每天在高南身邊轉著,說要幫他找回女兒的好弟弟,竟然是策劃了這起綁架案,並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陶玉達?

陶玉達還要再發火,可一想到現在時間緊迫,還得趕緊將高漫和阮玉玲二人送到地方,然後再趕回去,便覺得不能浪費時間。但另一方麵,他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暴怒。

陳瀟是心理學老師,看著陶玉達雙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骨節分明、青筋暴突,就知道他此刻正在暴怒的邊緣,於是也不敢再胡亂開口。

她擔心他會忍不住,再對她動手。

以前他們二人之間沒少發生衝突,每次都是陶玉達控製不住自己傷害了她。可她知道,那都不怪他。

但現如今不同了。

陳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經過幾個深呼吸,處在爆發邊緣的陶玉達才終於平靜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後麵座椅上昏迷著的高漫,又看了看旁邊的陳瀟,半晌兒才道:“放心吧,很快就要結束了。”

說罷,陶玉達開動了汽車。

而陳瀟在聽了陶玉達的話之後,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陶玉達要對高漫動手了?

劉娜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大晚上接到陳瀟的電話。她雖然表示了自己現在沒心思去酒吧那種地方,但在聽到對方說出手裏有高漫的線索之後,便毫不猶豫地出門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剛一走出小區的門,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在劉娜頭也不回地離職之後,曹大海越想心裏越氣,越氣越咽不下這口氣,於是直接打電話找人來跟蹤劉娜,準備扳回一局。

“曹哥,是我小於,你叫我跟著的那個女的,離開公司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另一個高檔小區,現在又出門了。”在小區外盯梢的人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向電話另一端的曹大海匯報。

曹大海一聽“高檔小區”,便猜到了劉娜是去了高南家,忍不住罵了一句“賤人”。都已經離婚了,竟然還整天往前夫的家裏跑,既然這麽不甘寂寞,又何必在他麵前裝貞潔烈女?

“跟著,看她又去哪裏,見了什麽人,有什麽消息,都及時給我匯報。”

“是。”小於掛了電話之後,眼看著劉娜打了輛出租車,便也開車跟了上去。

陳瀟將劉娜約在了摩尼酒吧。劉娜趕到的時候,看到陳瀟一個人正坐在角落裏,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麵前隻擺著一杯果汁,在這樣人聲鼎沸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孤寂。

劉娜心裏雖然存有懷疑,但還是快步朝著陳瀟走了過去。

多日不見,陳瀟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看樣子好像也和她一樣,正在經曆什麽事情。

劉娜走到陳瀟的麵前,剛一坐下便開門見山地問道:“陳老師,你剛剛在電話裏說你有關於漫漫的線索,能告訴我是什麽嗎?”

陳瀟喝了一口麵前的果汁,接著吐出了一句震驚劉娜的話:“我知道是誰綁走了高漫。”

劉娜聽到這個消息,“騰”的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麽?”

劉娜的聲音很大,讓旁邊坐著聊天兒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你如果不想讓我們見麵的消息外流得太快的話,最好安靜地聽我說。”

劉娜的心中早已波濤洶湧,反觀陳瀟的臉上,卻沒有過多表情,仿佛她們此刻在聊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八卦。

劉娜不能理解,高漫是陳瀟的學生啊!她們二人相處得一向很好,甚至陳瀟是高漫在學校裏唯一的“朋友”。

“陳老師,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個母親的心情?請你,不,求你快點兒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劉娜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每一個字卻都是她的嘶吼。她的雙眼已經漲紅,眼淚也搖搖欲墜。

陳瀟也不再和她賣關子,直言道:“綁匪是我的男朋友。”

劉娜瞪大了眼睛,桌麵上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高漫在哪裏?我的女兒她現在怎麽樣了?!”

陳瀟沒想到劉娜這會兒反倒平靜了,竟然沒有在聽到消息後,直接揪著她的衣領,帶她去警局。但她哪知道,劉娜此時恨不得直接一掌拍死陳瀟和她的男朋友。

陳瀟看著劉娜,安慰道:“高漫在哪裏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放心,她的身體無礙,隻是被剃光了頭發。”

劉娜心中“咯噔”一下,眼淚瞬間決堤。

“隻是被剃光了頭發?”劉娜雙目含淚地看著陳瀟,“陳老師,你還小。沒有當過母親,所以你不知道,做母親的,就算孩子少了一根頭發,那都是會難過的……”

陳瀟沒有說話,隻是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裏也露出了些許溫柔。是,或許她現在不知道,但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能體會了。

陳瀟再抬起頭時,眼裏的那抹溫柔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中隻剩下堅定。她盯著劉娜,一字一字地說道:“我的男朋友,名叫陶玉達。”

晴天霹靂!

劉娜整個人都是蒙的。劉娜隻看到了陳瀟的嘴在一張一合,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究竟說了什麽。

此刻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高南,陶玉達,那個被他當成弟弟的人,竟然就是綁架了漫漫的真凶!

他們都被陶玉達耍了!

想到這裏,劉娜從包裏掏出手機,便準備給高南撥電話。然而手機屏鎖才剛打開,就被陳瀟給搶走了。

“如果你還想救回高漫的話,就得聽我的!”陳瀟的口吻是命令式的,並且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劉娜此刻根本顧不得那麽多,隻想趕緊告訴高南,讓高南將陶玉達抓起來,並且逼問他究竟將高漫藏在了哪裏。所以她也顧不得那麽多,站起來就要去陳瀟的手裏搶手機,哪承想,陳瀟蠻橫起來,也是不講理的,竟然抬手就將劉娜的手機狠狠地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屏幕碎得稀巴爛。

“你!”劉娜看著被摔壞的手機,狠狠地瞪著陳瀟,“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說了,你隻能聽我的!”陳瀟也毫不示弱,“坐下!否則你永遠也別想找到高漫!”

劉娜的胸脯幾度起伏,她強自壓下胸口的怒火,過了好一會兒才坐下。

見劉娜終於安靜下來,陳瀟這才開口道:“隻要你聽我的安排,我能保證漫漫沒事。”

劉娜衡量一番,這才安靜下來。

卻看此時的陳瀟,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桌麵上擺放著的果汁,半天也沒有說話。既然已經得到了她的保證,劉娜懸著的心多少放下來一些,於是也不催她,隻靜靜看著她。

陳瀟的思緒早已飛遠,她想起了自己和陶玉達這幾年的經曆。

幾年前,陳瀟認識陶玉達的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她五歲的毛頭小子。在陳瀟眼裏,陶玉達就像一個長不大的男孩兒,總是喜歡大笑,給人的感覺似乎永遠都是充滿陽光的。陳瀟被這樣的陶玉達吸引。她不在乎伴侶比自己年紀小,反而心甘情願地照顧他。

就這樣,她一直在陶玉達身邊做一個忠心的陪伴者。可是看著陶玉達陽光的笑容,陳瀟總是隱隱地感覺這不是真實的他。陶玉達表現得越是單純率真,她就越覺得沒那麽簡單。但陶玉達從不肯將最深的一麵表露於她,於是她隻能默默守護著陶玉達,隨叫隨到,永遠甘之如飴地陪著他。

經過長時間相處,作為心理醫生的陳瀟敏銳地感覺到,陶玉達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這讓陳瀟產生了強烈的救助欲望。可隨著她對陶玉達認識得越深,就越發現,他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與深淵待在一起久了,哪怕自己知道危險,卻還是在不經意間跌入其中。

等陳瀟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陶玉達毫不留情地利用了她,甚至不惜將她也拉入永恒的黑夜裏。

陶玉達之所以能夠成功帶走高漫,是在她的協助下完成的。陷害武廣,也有她的幫忙。綁架高漫的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有她的影子。

陳瀟陷入了一個思維困境,她覺得隻要自己能夠滿足陶玉達心中所想,就能使他開心,就能令他永遠不拋下她。陳瀟知道,陶玉達不能沒有她,而她也不能沒有陶玉達。

然而現在的陶玉達卻變得越來越可怕。他的狂躁症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他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動手打她,每次動手的時候,都像變了一個人,有時候又會一邊打一邊哭,那樣子若說她不恐懼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這樣,她也從沒有想過與陶玉達分開。直到……她懷孕了。而陶玉達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甚至因為恐懼做父親,而逼著她去墮胎。

她去了,可在最後一刻,又改變了主意。

這個孩子是她和她最心愛的人的結晶,是他們的救贖,她舍不得放棄。所以就在醫生最後一遍問她是否確定手術的時候,她放棄了。

但她還沒有告訴陶玉達。

她不確定,若是被陶玉達知道,她私自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他會不會再次對她動手。但她知道,這個孩子,她不會放下。或許,孩子就是一個轉機,就是能挽救陶玉達的最後一線希望。

終於還是劉娜坐不住了,先開口問道:“你究竟想要我怎麽做?究竟要怎樣,才能將漫漫還給我?”

陳瀟放下手中的杯子,拉住劉娜的手說道:“關於陶玉達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高南。”

“這怎麽可能?”劉娜拔高聲音,一臉不敢置信。

“你要知道,現在他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竟然就是想方設法傷害他的始作俑者,甚至他自己也在危險之中而不自知!”

陳瀟鬆開劉娜的手,有些無所謂地道:“如果你和高南說了,那麽高漫的安危我就沒辦法保證了,當然,我想陶玉達也會得到應有的報應,不過是兩敗俱傷……隻是,這樣的結果,你們輸得起嗎?”

陳瀟這句話戳中了劉娜的心,雖然她知道陳瀟不會讓陶玉達出事,但同時,她和高南也輸不起。高漫就是他們二人的**,若沒了高漫,她根本無法想象。

陳瀟時刻注意著劉娜臉上的表情,見她有些動搖,於是又接著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即使陶玉達做了這麽多壞事,但他仍然不是個壞人。你們沒人懂他。”

劉娜無意於與陳瀟糾結陶玉達是什麽人,她不耐煩地打斷道:“你一次性把你想要的說清楚。”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陳瀟看著劉娜,鎮定地說道,“我們都不想兩敗俱傷,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不能讓高南知道,這是其一。之後,我會把高漫給你們送回來,但你們要立即停止追查陶玉達。我們會遠走高飛,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們再看到我們。”

“你確保能幫我救回漫漫?”

“我會盡全力,明天上午十二點之前,我會將孩子送回。”

“好,我答應你。”在陶玉達被捕和救回高漫之間,劉娜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米峰開車帶著武廣來到一處民宅樓下,二人下車,武廣有些好奇地問道:“米隊,這是哪兒?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米峰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抬頭看了看二樓靠左的那戶人家,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多,房間裏卻沒有一點兒亮光,也許是真的沒人。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米峰看著武廣笑了一下。

然而,他的這個笑卻讓武廣沒來由地哆嗦了一下:“那個……米隊……你大老遠帶我來這個地方,不會是想……”

武廣雙手搓在一起,臉上帶著歉意:“那個……您也是知道的,我……我才剛出來了,我……”

“啊?”武廣大驚,“您真的是要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意思已經很明確,他不想做。

米峰走到武廣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你放心,我基本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就住在這裏,若是你幫我這一次,咱們抓到綁匪了,救出高漫,你不高興嗎?”

“當然高興!”武廣說道,但轉念一想,卻又想打退堂鼓,“可是……我……我都準備重新做人了,您總不能拉著我去做壞事吧。再說了,啥叫基本鎖定?萬一你猜錯了,那我這不是又得被當小偷抓起來了?”武廣連忙搖頭拒絕,表示自己做不來。

米峰無奈,隻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看啊,高南救了你一命,你說了要報答他,那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救出女兒,所以你如果能幫他,那自然就是報答了。再者,有我這個警察在這裏給你做證呢,你怕啥?”

雖然米峰說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武廣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他覺得自己不能聽米峰的話,偷偷進人家家裏。

“要不米隊,你還是去申請個搜查令吧,我雖然不懂那些,但電視上也沒少看,警察也不能無緣無故就闖入人家家門的,你回去弄個搜查令咱們再來,豈不是更好?”

“現在這麽晚了,去哪裏弄搜查令?而且再過十幾個小時,如果還找不到綁匪,到時候高漫被……那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武廣一想,覺得也對。時間就是生命,如果能早一點兒找到綁匪,就能多一分救出高漫的希望。

米峰看武廣麵上有些鬆動,知道隻要再攛掇一下,或許就行了,於是幹脆對武廣保證:“若這次抓到綁匪,你就是立了大功;若是裏麵的人和綁匪沒有關係,那有什麽事情,我來承擔!”

武廣聽了這話,瞬間不擔心了,但一想到米峰隻是光說又沒有憑證,萬一以後他抵賴可不行,於是幹脆拿出手機,將米峰說的話,全錄成了視頻。這回才終於放心,拿著他的工具,和米峰一起上了二樓。

米峰先是在門外敲了幾下,又等了一會兒,果然沒有人來開門,確定房間裏沒人之後,這才讓武廣行動。

隻見武廣拿著東西在門鎖上左右一扭,便聽到“哢嗒”一聲,門鎖自動被打開了。

“怎麽樣,挺厲害吧!”武廣自豪地對著米峰笑了笑。米峰也毫不吝嗇地對著他豎了豎大拇指。

米峰一進門,就開始在房間裏翻找起來,武廣倒是很規矩地站在一邊,什麽東西都不碰。

米峰看著他急道:“愣著幹嗎?!動手啊!”

武廣抿著嘴巴擺擺小手:“不了不了,我有自己的原則。我還是在門口給你望風吧。”

武廣抿著嘴巴不發一言,隻是伸出一節小指指了指臥室的衣櫥。

米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說可能在那裏麵?”

武廣點了點頭。

米峰衝去衣櫥翻了一下,什麽都沒翻到,除了衣服,再沒有其他。武廣走上前,實在看不過去,開始動手四處敲打,直到敲打出一個地方有些不一樣的聲音,這才收回手,然後繼續站在一邊保持沉默。

米峰懂了他的意思,於是朝著那處用胳膊肘猛地撞了過去,木板被撞碎,裏麵露出一個檔案袋。

米峰驚喜:“行啊,你小子,不愧是進去蹲過的,你這偵查能力得用到正地方。等這次的事過去,我跟局裏打個報告,把你收進來當協警算了!”

武廣眼睛亮起了光:“真的?我剛剛不算是幫助你偷東西吧?我可什麽都沒說,都是你幹的。”

米峰無語,沒有回話,他急著打開手中的檔案袋。裏麵是一個身份證,上麵清清楚楚寫著“洪韜”兩個字,而旁邊的照片卻令米峰心中一凜,這張臉分明就是陶玉達。

陶玉達就是洪韜!

洪韜就是陶玉達!

而陶玉達現在時時刻刻都跟在高南身邊,洞悉高南的一舉一動。高南待他如同親兄弟,卻不知幕後黑手就在自己身邊!他就猶如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爆炸,將高南炸得粉身碎骨!

米峰給武廣看身份證上的照片:“你還認識他嗎?”

武廣細細回想,米峰直接告訴他:“這就是你當年綁架的男童,你被陷害,高南女兒被綁架,包括簽售會上的炸彈,都是他幹的!”

武廣肥大的身材不禁一歪。他忽然道:“我想起來了!簽售會上那個出了風頭的臭小子,就是他!”

一切都清楚了,米峰不禁起了一身冷汗,他馬上拿出手機給高南打電話,然而無論他怎麽撥打,卻一直都提示無法撥通。米峰不敢耽擱,馬上打電話回警局,將自己調查到的情況向趙鎮華做了匯報,並請求趙局立刻全城搜捕陶玉達。

趙鎮華對於米峰插手高漫被綁架案一事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他早就想到,米峰那麽在乎高漫的一個人,之前竟然一副絲毫不關心案情進展的樣子,非常不尋常,所以他心裏早就猜到,米峰一定是在私下裏和高南有聯係,並且在暗地裏調查這起綁架案。如今米峰爆給他這麽大的一個猛料,直接幫他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麻煩。於是他二話不說,馬上下令全城搜捕陶玉達。

武廣一聽要去找高南,也自告奮勇要幫忙。米峰想了想,多一個人也算多一個幫手,於是二話不說,開車一起帶著他,直奔米蘭家。

曹大海四仰八叉地躺在書房的老板椅上,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正擺著剛才小於送過來的劉娜和陳瀟在酒吧裏會麵的照片。

雖然酒吧裏的彩色燈光閃爍,光線昏暗,但劉娜和陳瀟兩個人的容貌卻拍得很清楚。

據小於的說法,這二人交談的氣氛不太好,劉娜還差點兒失控,對那個女人大打出手。

曹大海笑了下,腦子裏轉了幾個彎彎,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恐怕就是這個女人逼得劉娜和高南不得不離婚吧。所以,劉娜才會那麽討厭這個女人。

就在這時,他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查得怎麽樣了?”

“查到了。照片上的女人叫陳瀟,而且有男友,目前兩人同居。”

曹大海有些驚訝:“這麽快就查到了?消息靠譜嗎?”

“絕對靠譜,一點兒也不難查。這個陳瀟是高南女兒的老師,想來他們二人就是在高南接送孩子的時候勾搭在一起的。而且老大,絕對勁爆的消息是,你絕對想不到的,哈哈哈……”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曹大海最受不了別人在關鍵時刻和他賣關子。

電話中的那人也不敢再胡扯,於是乖乖說道:“陳瀟的男朋友名叫陶玉達,不僅是高南的鐵杆兒粉絲,而且還和高南是好朋友,二人目前關係非同一般。你說好笑不好笑?自己被人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竟然還和高南稱兄道弟的,真是可憐!”

曹大海也冷笑:“嗬,確實越來越有意思了。能不能查到這個陶玉達的聯係方式?”

“剛才就已經查到了。”

“好,那一會兒你就把陳瀟和劉娜見麵的照片發給陶玉達,我就不信一個男人被戴了這麽大一頂綠帽,還能忍氣吞聲,毫無動作。”曹大海冷冷地撂下這句話後,掛了電話。

劉娜竟然敢這麽耍他,他自然也不會讓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