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孤魂取案 帝心叵測
“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1]
深夜,貫穿東都洛陽城北諸坊的大街上,傳來了醇美清亮的男聲。如果是在白天,一定會有很多百姓湊過去,看看唱歌的是怎樣的風流男子。然而在這樣漆黑的東都夜色中,這聲音卻代表著無法形容的詭譎和異常。
一道風流的人影在大街正中緩步而行。披掛寶甲的金吾衛街使對不在坊中老實安歇,跑到街上犯夜的人一向凶悍,但眼下這位口中念誦著屈原所作《山鬼》的男子從他們跟前走過,這些人卻視而不見。他們一個個騎著駿馬自他身邊緩緩路過,每個人都目不斜視,隻當這道人影根本不存在一樣。
“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2]
街使們身上的甲胄隨著馬步發出瑣碎的金屬敲擊聲,跟那位紫衣鬼魅的聲音攪在了一起,緩緩地向洛陽東城飄去。
深夜的東城,諸官署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隻在各自門前點著兩盞並不怎麽明亮的燈籠。這條大唐官署最集中的街道上,紫衣男子信步經過刑部門前,緩緩地走向最深處。
大理寺那兩扇深黑色的大門,在紫衣男子敲響之後便無聲地洞開,他朝著大理寺的深處走去,在那裏堆積著無數從州縣上報的怪異案件,當地方上的官員對疑難雜案感到無奈時,他們就會想起這座大唐帝國京都的機構。
在大理寺內集中了大唐最優秀的刑名和仵作[3],每個州府都期待疑案在大理寺來員之後就被迅速地解決。然而,這裏也同樣因此積累了許多未破之案,如果不是前幾年那位姓狄的官員來到這裏任職,依靠對案件無與倫比的敏銳天賦清理了大部分積案,這些未解之案的數量,應該比現在更多才是。
幽魂一路飄進大理寺內用來存放案卷的那間房間。室內有許多高得快要碰到屋頂的巨大櫃子,這些櫃子被按照大唐地域裏各道的名稱來命名,在存放河南道案卷的那座巨櫃前,高壯的徐天皺著眉,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來人。
披著紫色輕容紗[4]罩袍的鳳九對他露出一個歉意滿滿的笑容。“我來取案卷,徐少卿知道是哪兩卷。”
“為什麽?”徐天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他隻是對鳳九突然的要求有些憤憤不平,“你之前說過,隻要案子的大略,我甚至都把封診道查過這兩案的消息一起告訴你了。這難道還不足夠嗎?作為一個死人,你這樣也實在欺人太甚了。”
鳳九看著徐天抖動的腮幫子,突地微微一笑。他微生細紋的眼睛,在大理寺特製的無煙蜜蠟的火光裏灼灼發著光,就像夜晚的貓一樣。“死人怎麽還能欺人太甚呢?欺負你們大理寺的人在上陽宮裏,她喜歡在半夜批改奏折,你這個時候發去抱怨的奏報,或許還能得到她的批複。”
“你到底想做什麽?”徐天徐徐拔出腰間的直刀,“大理寺是大唐的大理寺,不是一個女子的玩物。”
“所以你們就可以造孽了嗎?”鳳九的笑容突然失去了溫度,變得格外冰冷,“隻是因為厭惡那個女人專權,就一定要阻礙那些用心查案的孩子,放任一個殺人瘋子遁逃在外?”
“要是被她掌控了三法司,那才是造孽。”徐天咬牙咬得腮幫子像石頭一樣硬,“如果李淩雲是我大理寺的人的話,他要什麽案卷都可以,但明珪和他都是天後的人,所以現在我要告訴你,就是不可以。”
鳳九凝視徐天片刻,特別認真地問道:“你還記得你們是三法司嗎?你和我不一樣,徐少卿,你不是一個死人,你的職司就是讓死去的人瞑目,而不是利用權力做一些見不得天日的事情。”
說到這裏,鳳九發現徐天的手往後縮了縮,直刀的鋒刃朝刀鞘裏收回了一些。鳳九的目光變得柔軟,他放輕了聲音,用一種柔和的語調對他道:“不要任性。”
徐天長了滿嘴胡子,所以他看起來比鳳九顯老得多,鳳九對他說出這句好像在哄小孩的話,就顯得特別突兀。但是徐天居然沒有反駁鳳九,反而把直刀徹底收回了刀鞘中。
“這就對了。我會親自來求取案卷,是因為李大郎說他有很大的把握,凶手並不是東宮的人。”鳳九慢慢說道,“而且你應該清楚,天後對太子不滿,她不破掉此案是絕對不會罷休的。明子璋和謝三娘如果硬來,天後也可以找出很多理由保護他們,而你唯一能動的李大郎背後,卻站著整個封診道。”
“雖然這封診道並不被太多外人所知,甚至知道的大部分人都認為他們隻是更神秘的仵作,反正是總跟屍體打交道的人……”鳳九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柔和,語氣裏充滿安慰,就像真的在跟自己的子侄交談,“但坐在你這個位置,你應該很清楚,他們不隻是三法司破獲懸案最好的助手,更是傳說中那些不可思議的起死回生之技的傳承者。”
“……可惡。”徐天沉默許久之後,說道,“非常可惡。”
鳳九愉悅地笑起來,但笑意並沒真正進入他的眼睛。“隻要望氣,就能察覺蔡桓公的病情已經到達骨髓,判斷其無藥可救的扁鵲;無須敲破腦袋,便知曹操的頭疾是因腦中生了蟲的華佗;還有那位踏遍大唐,以蔥管導出血尿,治愈尿閉之症的孫思邈孫真人。以上這些神醫,身後其實都站著封診道。”
徐天隱藏在亂須中的厚唇動了動,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繼續沉默。
“隻要大唐兩京之中還有無數需要封診道為他們診療疾患的貴人,隻要宮中還需要封診道去查那些不能被外人得知的案子,你就永遠不能動李大郎。既然如此,他們就一定能在天後的庇護下弄到案卷,而你的反對,除了拖延時間,讓天後對你極度不滿,對大理寺心生怨懟之外,不會有任何意義。”
鳳九繼續慢慢地說著,他盯著徐天,觀察這位大理寺少卿的表情。“而且關鍵是,李紹死了,天後現在想要報複。”鳳九頓了頓,這才繼續誠懇地道,“相信我,為了報複,武媚娘這個女人什麽都做得出來,她連血親都可以殺,更不會在乎把你們大理寺搞得雞飛狗跳。”
“上陽宮裏的那位天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向來是不擇手段的。”鳳九說道,“我希望你們能夠審時度勢,保留一些力氣,在將來……阻攔她做出更可怕的事。”
說完這些,鳳九又歎道:“我相信,這也是‘那邊’的意思。”
當鳳九提及“那邊”時,擋在案卷櫃前的徐天終於抬起一隻腳,讓開了路。鳳九抬手,朝徐天揖了下去。他走過徐天身邊時,聽見對方說:“在右邊第三個櫃子下方,第五個抽屜的隔層裏,你要拿起木板才能看見那兩份卷宗。”
鳳九從徐天說的那個地方把兩份用匣子裝好的案卷取出,走到燭光前粗略地翻了翻,確定是完整的卷宗,這才揣進了懷裏。
“我還有一個問題,”鳳九對已在書幾後跪坐,準備閱讀案卷的徐天道,“李紹的死,到底是不是‘那邊’動的手?”
“我們為什麽要動手去殺一個完全被武媚娘利用的人?”徐天憤怒地抬起頭來,“你也說了,我們是三法司,不是那些為所欲為的家夥。”
“不用生氣,我沒有懷疑你。我說的是‘那邊’,或許有的人太著急,或者太憤怒,他們不想看見天後把明崇儼的死跟東宮聯係到一起。我認為他們有充分的理由殺死李紹。”鳳九表情的沉靜和徐天的須發皆張之間,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徐天看著鳳九的臉,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浮氣躁。
“應該不是……”冷靜了一些的徐天恢複了老刑名的本色,分析起來,“正如我剛剛說的,李紹不過就是天後手裏一把稱手的刀。東宮早就被‘那邊’詢問過無數遍了,太子否認是自己動的手,他再怎麽討厭明崇儼也不至於要殺明崇儼,這樣做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套麻袋打一頓不可以嗎?甚至扔進洛水也行……根本沒必要搞出這麽大陣仗……”
徐天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評價道:“沒有人會笨到去做一件會讓全天下人都在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的事情。既然殺人者不是東宮的人,那麽不管是我們,還是‘那邊’,都沒有理由去殺李紹,大不了讓他查就是。你也知道,後來杜衡查了半天,謝三娘把東宮翻了個遍,還不是一樣什麽都沒有找到?‘那邊’此時殺李紹隻會得不償失,反而讓天後多了找事的理由。”
“很有道理,”鳳九摸著下頜,“可道理隻能用來推斷尋常人,不能用來推斷瘋子。”
“你什麽意思?”徐天沉住氣問。
“你忘了高陽公主[5]嗎?要知道,李氏皇族從來就不缺瘋子。”鳳九沒有多說,轉過身揚長而去。
橘色溫暖的燭光裏,徐天獨自思考著。他想起了在宴席上給自己親兄弟下毒的李建成和李元吉;想起了陛下那個曾經身為太子,卻鬧著要做草原“可汗”,跟男寵糾纏不清的兄長李承乾;又想起了和辯機和尚**,在陛下登基之後還掀起叛亂,引得長安城勳貴人頭紛紛落地的高陽公主;還想起了東宮那位如今篤信自己不是天後親生的太子李賢。
於是,他不由得結結實實地,在炎炎夏夜裏,打了一個冰寒無比的冷戰。
紫色的幽魂從東城裏飄然離去,走向了奔流不息的洛水。
在河邊,一葉極細的黑色扁舟詭異地靜止在奔湧的河水中,河岸上已經打開了一個狹窄的黑洞,等那道紫色的影子登上扁舟後,扁舟開始移動,這時候才看得出扁舟的尾部,坐著一個從頭到腳用黑布蒙得嚴嚴實實的人。
扁舟移動,是因為這人握住了扁舟側麵那完全塗黑的鎖鏈,通過拉拽鎖鏈,扁舟逐漸朝洞中移去。沒入洞中之後,鳳九從懷中取出一枚夜明珠,在微光裏尋到關閉洞口的機關,一掌拍了下去。
外間的河岸震動著,那個洞口逐漸變小,最後完全消失了。一隻被驚醒的長頸水鳥從草叢中往那個方向看去,什麽也沒發現,就縮起脖子繼續沉睡起來。
沒了外麵的水流聲,拉動鎖鏈的聲音變得嘈雜刺耳。扁舟在地下水道中穿行,這葉扁舟行使的水道和鬼河市裏的一樣狹窄,但看起來更加規整,在夜明珠下微微的反光裏,可以看出水道的牆壁是由堅硬的石頭堆砌而成的。
在東都宮殿下方,有許多這樣的水道,它們大多是用來向洛水排出宮中汙水的,但這一條卻不太一樣,它是一條獨立的水道,沒什麽排泄物的惡臭,反而散發著清新的活水氣息。大半個時辰後,扁舟終於來到了水道的盡頭。
黑影放下手中的鐵鏈,胳膊上突出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上下跳動著。水道這一端的機關遠比河岸那頭的更加精巧,通道口滑開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鳳九緩緩轉動一塊很不起眼的磚石,看著逐漸打開的通路,他有些愣怔起來。他知道這處機關所用的材料並不是最好的,這是為了在非常時期,毀掉這條通路時,不會輕易讓人察覺,因為這其實是一條留給皇族逃命的密道。他很有信心,就算在千百年之後,也不會有人能分辨出這條水道有何與眾不同之處,人們隻會把它當成一條普通的宮中排汙管而已。
想到這裏,鳳九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一個隻能活數十年的人,卻在操心著千百年之後的事情。然而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還有一部分屬於賀蘭敏之,隻有那個不愁吃穿的大唐貴族,才有這種思慮過多的閑愁。
他瞥了那黑影一眼。“返程之後,你胳膊上的肌肉會因過度使用而撕裂,回去養好身體,之後再來聽用。”
說完之後,鳳九從洞口走了出去。他緩步來到一座設計精巧的庭院中。院中那座樓足足有五層之高,被修築成典型的道觀模樣,而它看起來卻比東都城中最華美的道觀還要精致得多。
此時夜已深,但樓中還亮著燈光。鳳九直接推開虛掩的樓門走了進去,接著,他順勢跪坐在被染成紫色的草席上。
他無聲地從懷中掏出兩匣案卷,放在貌似質樸,卻是用上好桃木製成的八卦幾案上。他把案卷推到那位黑袍中年男子眼前。
幾上鑲嵌的玳瑁薄片反射著室內溫潤的光,在這樣炎熱的夏夜,蒲團上男子的袍服竟有五六層之多。他的衣物每層都異常輕薄,如蟬翼一樣透明。在最外層的玄色輕紗上,可以看到用金銀線繡著的諸天星辰圖。
被他穿在最內層貼身的那件衫子,呈一種看起來帶紅的黃色,這是大唐最為高貴的服色——赭黃,它彰顯著這位中年男子有著絕非尋常的身份。
男子並沒伸手去拿那兩個匣子,而是發出了長長的歎息聲。“在年初的時候,朕去了一趟隆唐觀,訪逍遙穀的潘師正[6]潘真人,然後又去了啟母廟,再拜了一次神。吐蕃今年已完全占據了羊同、黨項及諸羌之地,其境東接涼、鬆、茂、嶲等州,至此,吐蕃南鄰天竺,北抵西突厥……自漢魏以來,西戎的規模,應該是以此為最大最盛了。所以朕懇求了神明,希望我大唐其他事可以順利一些,又特意改了元,從調露[7]改為永隆[8],以期興旺。”
男子自稱“朕”,他正是大唐天皇李治,而他所在的這座園子,便是位於宮中的皇家道觀。隻是沒人知道,這位皇帝為何會在深夜麵見鳳九,而他身邊,竟連侍奉的宦官都看不到一個。
李治緩慢地說著,鳳九安靜地聽著,似乎這兩個人現在都不怎麽著急。“興許,是蒼天看朕誠懇,所以三月時,裴行儉大敗東突厥阿史德溫傅、奉職二部,可汗泥熟匐被自己的部眾給殺了,還提著他的腦袋來投降,總算是叫人心裏頭覺得安妥了不少。隻是,朕還求了個別的事,卻好像……不怎麽順心的樣子。”
李治伸手摸了摸案卷匣子,一碰到木頭,就像被燙了一樣縮回手,又發出一聲輕歎。“媚娘跟賢兒,為什麽一定要搞成這個樣子呢?明明在隆唐觀時,潘真人就提點過了,宮中不宜再造殺孽……”
鳳九抬起雙眼,看著對麵那保養得極好,須發皆黑的男子,他臉上那悲憫的表情,卻讓鳳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治的權相舅舅——長孫無忌。
他並沒有忘記,長孫無忌在遭這位陛下貶謫前往黔州的中途,被許敬宗命中書舍人[9]袁公瑜一路追至黔州,嚴厲審訊謀反罪狀。諸般壓迫導致長孫無忌尊嚴掃地,無路可走。最後,那個曾經權傾朝野的老人,選擇了自縊的死路。
上元[10]元年時,陛下追複了長孫無忌的官爵,隨後又命其孫長孫元翼承襲了爺爺的趙國公的爵位。在這之後,李治還下令將這位舅舅的屍骸陪葬於太宗昭陵之內。
世人如今都認為,長孫無忌的死,是天後武媚娘暗中差遣許敬宗所為,可鳳九卻很清楚,那時候的武媚娘,實力絕對沒有大到可以肆無忌憚,輕易處死陛下的親舅舅的地步,更別說長孫無忌還有著在太宗皇帝淩煙閣[11]中留下畫像的貞觀[12]功臣身份。
隻論今晚,連天後這樣手眼通天的人,也完全沒有發現李治跟鳳九的這場私下會見。這位被天下人讚為“仁慈純孝”的皇帝陛下,在武媚娘身後,已經謀劃了太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他的皇後,曾是他父親太宗皇帝的女人,但為了得到武媚娘,他跨過了重重阻礙;為了除掉自己的舅舅,他也克服了前朝留下的種種難題。
這位眉目溫善的陛下,對天後武媚娘的偏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二人性情極為相似,惺惺相惜——在名分大義之下,二人其實都有著為王者的果決和孤冷,以及狠絕與無情。
“為什麽,賢兒會相信自己不是媚娘所生呢?”天皇李治擔憂又煩惱地說道,“這種閑話明明就沒有證據。那些人總是喜歡給朕生事,他們的心思是不是始終都在三哥[13]那裏?父皇說三哥‘兒英果類我’,他們就記得牢牢的。就算三哥的母親是前隋的公主,可朕才是父皇和母後的兒子,是嫡子!唉,要是舅舅在就好了,舅舅從來認為,隻有朕才有坐上這個位置的資格……”
鳳九垂下眼眸,他不能讓對麵的九五之尊察覺此時他心中的荒謬感——太宗第三子李恪,文武雙全,血統高貴,在李氏皇族中備受尊敬,因為卷入高陽公主謀反案而死,但事實上後來查出的一切都證明,李恪根本沒有謀反,他是被誣告拖下水的。至於為何有人誣告,誣告又怎麽能輕易讓一個封王被殺死,當然是又一件與李治有關的不為人知之事。
“陛下為什麽不幹脆拔掉那些礙眼的釘子呢?”鳳九盡量忍住心中的嘲諷之意,問這個問題時隻展現出了他的困惑。
“你不懂,”李治搖搖頭,“雖然有時候麻煩了一點,但他們到底是忠於李氏的。隻要忠於李氏,就必須要忠於朕,那麽他們不管做了什麽,始終不敢在朕眼前搞得太過分,留著他們是有用的。再說,真相未必就如媚娘所願,就讓那個孩子去查吧!”
“去吧!朕累了……這樁案子也拖得太久了,而且朕也很想知道,賢兒這個孩子,到底有沒有膽子殺人。”李治悠悠地道。
鳳九收起匣子,對皇帝陛下叩首後推門而出。在他身後,天皇李治自言自語:“如果不是賢兒,又會是誰呢?不過不管是誰……嗯,反正明崇儼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黴鬼……”
注釋:
[1] 孤身一人佇立高高山巔,雲霧溶溶腳下浮動舒卷。白晝昏昏暗暗如同黑夜,東風飄旋神靈降下雨點。譯文引自屈原:《楚辭》,陶夕佳注譯,三秦出版社,2016。
[2] 等待神女怡然忘卻歸去,年漸老誰讓我永如花豔?在山間采摘益壽的芝草,岩石磊磊葛藤四處盤繞。抱怨神女悵然忘卻歸去,你想我嗎難道沒空來到。譯文引自屈原:《楚辭》,陶夕佳注譯,三秦出版社,2016。
[3] 仵作是舊時官署中檢驗死傷的吏役。仵作行人指從事仵作這一行業的人。實際上,“仵作”之名始於宋代(也有說始於五代),文中內容僅為虛構。
[4] 無花薄紗。
[5] 唐太宗第十七女,專橫跋扈,曾經與高僧辯機私通,事發後,唐太宗下令腰斬辯機,高陽公主懷恨在心。唐高宗繼位以後,高陽公主、房遺愛便籠絡與唐高宗不和的薛萬徹(娶唐高祖第十五女丹陽公主)、柴令武(霍國公柴紹的次子,駙馬,娶唐太宗第七女巴陵公主),打算發動政變,廢掉唐高宗,擁立荊王李元景(唐高祖的第六子,唐太宗的六弟)為帝。但計劃敗露,這幾人均被逮捕。唐高宗派長孫無忌審訊此事,長孫無忌借機將自己記恨的吳王李恪也牽連進來,房遺愛、薛萬徹、柴令武被處斬,李元景、李恪、高陽公主、巴陵公主被賜死。
[6] 隋唐道士。字子真,貝州宗城(今河北威縣東。《舊唐書·隱逸傳》作“趙州讚皇”)人。隋大業(605—618)中,有道士劉愛道者,見而奇之,謂:“三清之驥,非爾誰乘之?”時王遠知為隋煬帝所遵禮,愛道勸其師事遠知,遠知盡以道門秘訣及符籙授之。未幾,隨遠知至茅山。後隱居嵩山之逍遙穀,積二十餘年,據說但服鬆葉飲水而已。唐上元三年(676年),唐高宗召見,問山中所須,答曰:“茂鬆清泉,臣之所須,此中不乏。”唐高宗甚為歎異。調露元年(679年)又敕於逍遙穀建崇(隆)唐觀,嶺上別起精思院以處之。卒贈太中大夫,諡“體玄先生”。
[7] 唐高宗李治曾用年號,679—680年。
[8] 唐高宗李治曾用年號,680—681年。
[9] 官名。三國魏置。中書省屬官,與通事共掌收納、轉呈章奏,員一人,七品。南朝齊以後,為舍人省長官,名雖隸於中書省,實則聽命於皇帝,故品階雖低,權任甚重。北朝時專掌草擬詔令。隋改為內史舍人。唐武德三年(620年)複為中書舍人,員六人,正五品上。侍從朝會,參議政務。六員分押尚書省六部,協助宰相批複公文。以資深者一人為閣老,判本省日常事務。開元後(713年以後),漸成閑職。北宋元豐改製後,複為職事官,主管中書後省,掌草擬製敕。明洪武九年(1376年)改直省舍人置,隸中書省。十三年,廢中書省後仍置,簡稱“中書”。清代沿置。乾隆時改稱“中書”。
[10] 唐高宗李治曾用年號,674—676年。
[11] 繪有功臣圖像的高閣。唐淩煙閣在長安太極宮東北隅,位於三清殿之側。貞觀十七年(643年)二月二十八日,唐太宗為表彰功臣,自寫讚詞,褚遂良題額,閻立本畫像,共繪開國功臣長孫無忌、杜如晦、魏徵、尉遲敬德、程知節等二十四人圖形,掛於淩煙閣。閣內分三隔,內層掛功高宰輔,中間掛功高侯王,外層掛功臣。畫像都麵北而掛,以體現為臣向君之禮。
[12] 唐太宗李世民的年號,627—649年。
[13] 李恪,唐太宗李世民的第三子,善騎射,有文武才。李世民曾打算立李恪為太子,但遭到長孫無忌的強烈反對而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