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中八仙

回到市局,吃過午飯,嚴政又召集大家碰了一下頭,把案子的大體情況跟大家通報了一下。實際上從現場勘查結果來看,警方手裏並沒有掌握太多線索,劉世誠之死,到底是仇殺、情殺,還是謀財害命,都是未知的,所以現在也沒有辦法有針對性地布置偵查任務。

嚴政跟大家商議過案情,最後決定還是從兩個方麵入手。一個方麵是調查被害人的工作情況,她讓兩個偵查員去出租車公司調查一下,看看劉世誠在平時的工作過程中,有沒有被什麽人投訴過,或者與同行之間起過爭執,或者因為工作關係,跟什麽人結下過仇恨;另一方麵,由熊甲申帶隊重點調查劉世誠進城後的人際關係,看看能否從這裏打開突破口。兩組人馬很快就領命而去。

康佳佳等了半天不見隊長點到自己的名字,就覺得有點委屈,問:“嚴隊,那我呢?”

嚴政看看最後留下來的她和歐陽錯說:“你們兩個去淮海路吧。”

歐陽錯問:“是叫我們去重新勘查現場嗎?”

嚴政說:“就算要重新勘查現場,也輪不到你吧。今天早上房東不是說那棟出租樓裏,還有另外兩個住戶,一個住三樓,一個住一樓,不過都上班去了,一時聯係不到他們嗎?”

歐陽錯立即苦著一張臉說:“您這是要我們去尋找那兩個住戶嗎?房東一直沒有把他們的電話給我們,想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這幾個人,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你放心,我安排給你的,已經是最輕的任務了。”嚴政說,“不用你們滿大街去找人,隻要你們守在案發現場的樓下,等他們下班回來,找他們問一下昨晚的情況就行了。”

“這倒是挺簡單的,可不就是守株待兔嗎?”歐陽錯說。

“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辦起事來,從來沒個正形,如果派點有難度的任務給你,你也完不成啊。”

歐陽錯笑笑說:“嚴隊,你就別挖苦我了,這案子最後到底被誰破了,現在還說不定呢。”

嚴政被他逗笑了,說:“不管是誰破的案,我知道那個人肯定不是你。”

“那咱們走著瞧!”

歐陽錯憋著一肚子氣,跟康佳佳一起離開重案中隊,重新回到了淮海路174號。五樓的案發現場雖然還被警戒線圍著,大門卻是開著的,屋裏傳出有人說話的聲音。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女警正陪著周麗香在屋裏收拾丈夫的遺物。

康佳佳將針對唐濤的調查結果跟周麗香說了,周麗香聽罷點點頭,抹著眼淚說:“警察同誌,我丈夫死得太冤了,你們一定要抓住凶手,拉他去槍斃!”

康佳佳點頭說:“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緊調查這個案子,爭取早日破案。”

從案發的501室走出來,歐陽錯記得那個胖房東好像說過,三樓302室和一樓101室都有人住。他們兩人分別去敲了一下門,仍然沒有人開門,看來這兩戶的租客還是沒有下班回家。兩人隻好真的坐在樓道口“守株待兔”了。

歐陽錯抹著一額頭的熱汗說:“‘康佳彩電’,我發現跟你搭檔,絕對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債,這輩子來還你的。”

“又關我什麽事了?”康佳佳有點莫名其妙,“我可沒惹你。”

“中午嚴隊分派任務的時候,本來沒咱們啥事,你非得削尖腦袋往前擠,結果害得我跟著你一起倒黴。”歐陽錯用手當扇子,使勁往臉上扇著風,“這大熱天的,坐在有空調的辦公室休息,不舒服些嗎?非得跑到這蒸籠似的破樓裏來吹熱風。我跟你說,我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要是熱出痱子來,你可得負責。”

康佳佳看他坐下之後,已經看了幾次手表,忽然明白過來,問:“你該不是今天下午又約了女朋友吧?”

歐陽錯說:“都已經分手了,哪兒還有什麽女朋友。是我以前樂隊的那幫哥們,約我去他們那裏看他們彩排,沒想到又被你給攪黃了。”

“你到底是辦案子重要,還是唱歌重要啊?”

“當然是唱歌重要啊!你不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被當警察耽誤了的搖滾歌手。”歐陽錯突然一躍而起,腳下踏著樓梯台階,手裏做出彈電吉他的動作,全身像打擺子似的扭動著,放開嗓子吼起來:“呼啦圈,轉呀轉,轉出七彩的虹,轉出晴朗的天;呼啦圈,轉呀轉,轉出你我的情,轉出咱們的緣……”唱的正是他在樂隊的“成名曲”《呼啦圈啊呼啦圈》。

“好聽嗎?”一曲吼完,他扭頭問康佳佳。康佳佳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說:“你會唱《愛過的女孩》嗎?”

“什麽意思?你是諷刺我剛剛失戀嗎?”

“你真OUT[1],這是林易峰的音樂代表作。”

康佳佳輕輕地哼唱起來。

歐陽錯也學著她的樣子,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用手捂住耳朵,說:“太難聽了,你怎麽喜歡聽這種軟塌塌的靡靡之音啊,真是拉低了你這個警花的檔次。”

“這是我偶像的歌,你不懂欣賞就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跟你這種唱歌像鬼哭狼嚎一樣的人在一起,才會拉低本姑娘的檔次。”康佳佳起身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坐到了離他遠一點的那一級樓梯上。

就在這時,一輛電動三輪車忽然開到樓下,一對身上係著圍裙的中年男女從車上抬下一摞比人還高的蒸籠,衝著他們倆大喊:“讓一下,讓一下!”他們倆急忙起身避讓。那對中年男女抬著蒸籠踏著樓梯,一步一步地上樓去了。

歐陽錯和康佳佳都愣了一下,忽然醒悟過來:這不就是三樓那對賣包子的中年夫妻回來了嗎?他們倆趕緊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跟著那兩個人走上三樓。

那對中年夫妻一邊喘著大氣,一邊把蒸籠抬進屋,正要回身用腳把門踢上,一轉頭看見兩個警察跟了進來,不由得吃了一驚,那女人手一鬆,蒸籠就從她的手裏滑落下來。歐陽錯眼明手快,急忙伸手接住,跟那男人一起,將蒸籠放置在旁邊的桌子上。

康佳佳朝他們亮了一下證件,說:“你們別害怕,我們是警察,隻是想找你們問一下501室的住戶劉世誠的情況。”

“五樓?”中年夫妻抬眼朝樓上望一下,臉上現出疑惑的表情,“五樓那個男的嗎?他出什麽事了?”

康佳佳知道他們一大清早就出門擺攤,對於五樓劉世誠被殺的事,估計還不知情,於是就將劉世誠的案子,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中年夫妻聽罷,相互望一眼,好像並不是特別吃驚。男人說:“五樓還真出事了啊,昨天晚上我就感覺不大對勁了……”

歐陽錯聽出了端倪,就問:“昨天晚上,五樓501室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男人點點頭說:“是啊,昨天晚上,10點鍾左右吧,我正在家裏和麵,忽然聽到五樓傳來吵鬧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住在五樓的那個男的,在跟另一個男人吵架。我雖然跟五樓那個男人不熟,但也知道他是開出租車的,偶爾在樓道裏碰見,也會點頭打個招呼,所以他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那你聽清楚他們吵了些什麽嗎?”康佳佳一邊做調查記錄,一邊問,“或者說,他們吵架的原因?”

“好像是因為賭錢的事吧。因為我們住在三樓,跟五樓中間還隔了一層,所以有些話聽不太真切,隻能大致聽到,好像是另一個男人找五樓開出租車的那個男人索要賭債之類的,兩人吵了好久,後來又傳出‘砰’的一聲響,應該是啤酒瓶子被砸碎的聲音,好像還有人慘叫了一聲……”

“等等,”歐陽錯截住他的話頭問,“發出慘叫的,是五樓的劉世誠嗎?”

“這個倒聽不出來,就那麽一聲而已,我辨認不出到底是他的聲音,還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你接著說。”

“沒有了啊。”男人兩手一攤,“慘叫過後,吵架的聲音也很快停止,整個五樓都沒有什麽聲響了。因為五樓那個出租車司機,經常叫一幫人到家裏喝酒、賭博、打麻將之類的,有時吵鬧到很晚,所以這一次吵架我也沒有特別留意。晚上和完麵,我又去幹別的活了。今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們夫妻兩個就出門擺攤去了,剛才聽你們說五樓出事了,我這才覺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有些不尋常。”

歐陽錯點點頭,難怪在劉世誠家裏發現那麽多空啤酒瓶,還有那麽多雜遝的腳印,原來是他經常召集狐朋狗友回來喝酒賭博,留下來的痕跡。而且昨晚他還因賭債的事跟別人吵架,還傳出啤酒瓶砸碎的聲音和慘叫聲,難道他被殺的事,就跟這個有關?

他又問:“除了這些,那你還聽到別的聲音了嗎?”

男人好像不太敢確定,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婆。他老婆搖搖頭說:“沒有了,就這些。當時我們正在準備第二天蒸包子的事,也沒太留意這些,也許還有一些其他事情,但我們沒有注意到吧。”

康佳佳把這些情況都在筆記本上一一記錄下來,向這對中年夫妻道謝之後,就跟歐陽錯一起走下樓去。

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斜斜地照進樓道,本來有些昏暗的樓梯間裏,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兩人剛走出樓道口,就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從手提包裏掏出鑰匙,打開了101室的門。歐陽錯知道是一樓住戶下班回來了,立馬衝上去,叫了一聲:“美女!”

年輕女人回頭看見兩個警察,倒也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的表情,說:“你們是為五樓那個男人被殺的案子來的吧?”

歐陽錯吃了一驚,問:“你都知道了?”

年輕女人說:“中午的時候,我男朋友回來過,他聽別人說了這件事。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找這棟樓裏的住戶調查的。進屋再說吧!”她很禮貌地把他們兩人讓進屋裏,還打開冰箱,給他們各拿了一聽飲料。

年輕女人身上穿著西裝短裙加絲襪,胸牌上印著某知名珠寶品牌的LOGO,估計是在百貨大樓裏的某家珠寶首飾店上班。她坐在沙發上,把膝蓋偏到一邊,一麵換下高跟鞋一麵說:“我昨晚看到一個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們調查的這個案子有關。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到外麵的走廊晾衣服的時候,看見有一個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男人,快步從樓道裏跑出來,匆匆地走了。”

“你還記得這個事大概是昨晚幾點發生的嗎?”

“大概是晚上10點過後的事了吧。”

“那個男人有什麽特征呢?比如說,年齡、身高、體形、穿著之類的。”康佳佳知道即使這個男人不是凶手,也一定跟劉世誠的死有莫大的關係,所以問得特別仔細。

年輕女人回想一下,說:“大約四十歲吧,身高應該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身體很壯,穿著短袖T恤,對了,是個光頭。”

“光頭?你確定嗎?”這可是一個最明顯的特征,很可能成為找到這個人的重要依據,所以歐陽錯要向她再次確認。年輕女人點點頭說:“我不會看錯的。”

“在此之前,你有聽到五樓傳出吵鬧的聲音嗎?”

“這個倒沒有。怎麽,昨晚五樓有人吵架嗎?我當時戴著耳機一邊聽音樂一邊洗衣服,所以外麵的聲音不太能聽得到。”

康佳佳問:“除了這個光頭男,你還看到有其他陌生人從樓上下來嗎?”

年輕女人搖搖頭,說:“沒有了,當時下來的就他一個人,他神色有點慌張,腳步也很匆忙,加上臉上、身上都沾著血跡,所以我對他印象深刻。不過,我晾完衣服就關門進屋了,如果後來還有什麽人進出過樓裏,那就不得而知了。”

康佳佳朝屋裏張望一眼,問:“你男朋友不在家嗎?”

“他今天中午回來過一下,下午出差去深圳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歐陽錯問:“如果你再次看到那個光頭男,還能認出他嗎?”

年輕女人猶豫一下,說:“應該能吧,如果他還沒有長出頭發的話。”

康佳佳起身說:“那就好,如果我們找到這個人,有可能會叫你協助我們指認他,到時還請配合一下。”

年輕女人將他們送到門口,說:“好的,沒問題。”

歐陽錯和康佳佳回到重案中隊,把情況向嚴隊做了匯報。嚴政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說:“從你們調查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光頭男確實十分可疑。他跟死者劉世誠之間,應該是賭友關係,兩人因為賭資的事,於昨晚10點左右在劉世誠家裏吵起來,最後還動了手,砸啤酒瓶就是一個證明。爭吵中,光頭男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刀——咱們已經問過周麗香,據她說劉世誠家裏是沒有水果刀的,所以凶器隻能是凶手帶來的——刺死劉世誠。之後,顧不得擦拭噴濺到自己身上的血跡,就慌忙地離開了現場。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歐陽錯問。

康佳佳卻已經知道嚴隊的想法了,問:“嚴隊,你是說被砸碎的啤酒瓶去哪兒了嗎?”

“是啊,三樓住戶聽到劉世誠屋裏傳出砸碎啤酒瓶的聲音,而咱們在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玻璃碎片,這是為什麽呢?”

歐陽錯說:“很簡單啊,光頭男凶手離開之前,肯定收拾過現場,不但擦掉了水果刀刀柄上的指紋,還把地上的玻璃碎片也打掃幹淨,然後包起來一並帶下樓了。”

嚴政點頭說:“這個倒是有可能。”

三個人正圍在一起分析案情的時候,熊甲申也回來了。他中午的時候,被嚴政派去調查劉世誠在城裏的人際關係。

老熊向嚴隊匯報說:“劉世誠進城也才兩年左右的時間,人際關係並不複雜。平時跟他比較玩得來的,是幾個賭友。他下班後的娛樂活動,也就是跟這幾個人聚在一起,喝喝啤酒,打打麻將,賭賭錢。有時賭癮上來了,幹脆就把出租車停在背靜的地方,把幾個賭友叫到他車上來賭三公。他經常是上午開出租車掙的錢,下午就輸光了。我重點調查了他的一眾賭友,平時跟他關係比較好的賭友共有七個人,五男二女,再加上劉世誠自己,正好八個人。為了方便約賭,他們建了一個‘賭中八仙’微信群。”

“賭中八仙?這名字起得不錯嘛。”康佳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老熊說:“我們找到了這八仙中的一個,此人名叫姚青蓮,在東門市場二樓有一個賣童裝的攤位,但平時都是她老公在攤位上忙活,她自己常跟這群賭友混在一起。我們找到她後,她老老實實地把劉世誠的情況都跟我們說了。昨天下午,劉世誠把出租車停在東門市場外麵,跑到她店裏玩了半天‘詐金花’。直到晚上7點,他要跟唐濤交接班了,才開著出租車離開。當時劉世誠贏了兩萬多塊錢,心情很不錯,還叫了外賣請大家吃。誰也沒想到,昨天晚上他就被人殺了。”

“凶手有可能是這七個賭友中的某一個嗎?”嚴政問。

老熊搖搖頭,說:“我也問過姚青蓮,她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們八個人平時關係還是不錯的,相互認識的時間也比較長了,也算知根知底吧,感覺他們幾個都不太像會殺人的人。”

“這個倒是難說。”歐陽錯說,“賭場無父子,輸紅了眼的時候,誰還講這點情麵?”

老熊掏出手機說:“我在姚青蓮的手機裏找到了一張照片,是‘賭中八仙’的合影,我已經複製到我手機裏了,你們看看。”他在手機裏打開一張照片,放在辦公桌上給他們看。

嚴政和歐陽錯他們湊上去一看,照片中共有包括劉世誠在內的六男二女,八個人正圍著一張麻將桌做出勝利的手勢,照片應該是自拍的,像素並不太高,但還是看得比較清楚。照片的背景看上去有點熟悉,再仔細一瞧,可不就是劉世誠被殺的那個客廳嗎?

康佳佳把照片放大後看了一遍,說:“這裏麵並沒有一個人是光頭啊?”

“光頭?”老熊一臉疑惑。歐陽錯就把自己跟康佳佳在案發的那棟出租樓內調查到的情況,簡單地跟他說了。老熊“哦”了一聲,說:“這個倒沒有聽那個女人提起過,而且‘賭中八仙’裏確實沒有一個人是光頭的。”

康佳佳說:“會不會是有人在拍完這張照片之後,才剃的光頭?”

“這個情況,咱們必須得找那個姚青蓮去核實一下。”嚴政問,“老熊,這個姚青蓮現在還在東門市場嗎?”熊甲申說:“應該在的,我剛從她那兒回來。”嚴政一揮手,說:“走,咱們再去問問她,看看這個光頭男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們幾個立即驅車趕到東門市場,上到二樓。二樓服裝專營區,被分隔成格子間的鋪位裏,擺賣著各種真假品牌服飾。老熊在前麵帶路,很快就找到了那間童裝店,店裏有一個麵相老實的男人正在招待顧客,後麵坐著一個穿黑色絲襪配包臀皮質短裙的肉感女人,正在埋頭用手機微信軟件聊著天。

老熊不想影響童裝店的生意,就衝著那個女人叫了一聲:“姚青蓮,你出來一下。”

姚青蓮自然認得他就是剛剛才離開的那個警察,隻好把手機揣進屁股後麵的口袋裏,很不情願地走出來,說:“又怎麽了,警察同誌,我已經跟你說了,劉世誠的死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也跟我們‘賭中八仙’的其他人沒有關係。你怎麽還纏上我了呢?沒完沒了了,是吧?”

嚴政從老熊旁邊走出來,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地說:“據我們警方調查,劉世誠死於昨天晚上10點至12點之間,凶手因為賭資的事,先跟他吵了一架,然後用自帶的水果刀刺死了他。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劉世誠的賭友。我們有目擊證人看到凶手下樓離開現場,凶手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上下,身體強壯,穿短袖T恤,光頭——”

當她說出“光頭”這兩個字時,姚青蓮忽然張開嘴巴,發出“啊”的一聲驚呼,後來可能感覺有些不對勁,又趕緊把嘴巴捂住。嚴政盯著她問:“你認識這個光頭男,對吧?”

姚青蓮嚇得趕緊搖頭擺手,說:“不,我不認識他,不過他昨天下午確實跟我們一起玩過牌。”

她告訴警方說,他們在一起賭錢的,平時多以“賭中八仙”為主,但有時候也會有外人參與,一般都是八個人中的某一個人帶來的朋友,因為是熟人帶過來的,所以大家也都很放心。昨天玩牌的時候,確實有人帶了一個光頭男過來跟大家一起玩。她並不認識這個光頭男,隻聽別人叫他光哥。光哥手氣不怎麽好,一開始雖然贏了點錢,但後來不僅全部吐出來,還輸了兩萬多塊錢。晚上7點的時候,因為劉世誠必須要按時交班,所以牌局就結束了,但光哥很不樂意,說劉世誠贏了錢就想跑,沒牌品,氣得把撲克牌都扔到了地上。昨天劉世誠手氣確實非常好,贏了兩萬多塊錢,正好是光哥輸掉的那些錢。後來這個光哥也沒有吃他請客叫來的外賣,就氣呼呼地走了。

歐陽錯一抬頭,看見她的童裝店門口正好安裝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就問:“這個監控攝像頭的監控終端在哪裏?”

姚青蓮一臉茫然,問:“什麽叫監控終端?”

康佳佳說:“就是監控攝像頭連著的電腦。”

姚青蓮這才明白過來,說:“這個監控攝像頭不是我們安裝的,是商場保安負責的,要找他們才能看到監控視頻。”

嚴政說:“那你帶我們去找保安吧。”

姚青蓮隻好帶著他們來到樓梯間旁邊的保安室,正好有兩個保安在值班。歐陽錯上前把情況跟他們簡單地說了,兩個保安倒是很配合警方的工作,很快就調出童裝店門口的監控攝像頭在昨天下午拍到的視頻,並播放給他們看。查看視頻發現,昨天下午大約2點的時候,劉世誠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地走進了童裝店。

姚青蓮指著和劉世誠一起來的那個男人說:“他就是我們‘八仙’中的一個。”幾分鍾後,又一前一後有兩個人走進了店裏,前麵是個矮個子的男人,腆著個啤酒肚,走路一搖三晃,後麵跟著的是一個光頭的男人。姚青蓮急忙叫保安暫停視頻,指著鏡頭裏的光頭的男人說:“這個就是光哥。”

嚴政讓保安把視頻快進一下,找到了一個光頭男出門上廁所時,從鏡頭下麵經過的畫麵,當時他正好朝監控攝像頭這邊抬了一下臉,視頻就把他的相貌完完整整地拍了下來。她讓保安截取三張相對比較清晰的截圖,然後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通過截圖可以清楚地看見,這個光頭男的身高、體形、穿著都跟案發的出租樓一樓住戶提供的線索基本一致,隻是光頭男手臂上還文著一條青龍,目擊證人並沒有在證言中提及。

為了穩妥起見,嚴政又叫康佳佳把三張照片發給那個女目擊證人,請她辨認。那個年輕女人很快就回了信息:就是這個光頭男人!

嚴政心中已然有底,她問姚青蓮:“這個光哥,是你們‘八仙’中的哪一個帶來的?”

姚青蓮猶豫一下,指著光頭男前麵的那個矮胖男人說:“是他,宋新河,他說光哥是他朋友,帶過來跟我們一起玩玩。”

“宋新河是什麽人?”

“他是一家裝飾材料店的老板,他的店就開在一中斜對麵。”

嚴政點點頭,說:“你上我們的車,帶我們去找這個宋新河。”

姚青蓮雖然不太情願,卻也不能拒絕警方的要求,隻好跟著他們一起走下樓去。市場內都是她的熟人,見她被幾個警察夾在中間,走向停在外麵的警車,個個都停下手中的活,伸長脖子好奇地朝她這邊張望著。

姚青蓮故意裝出一副輕鬆自然的表情,笑吟吟地跟旁邊的人打招呼,還說:“這幾位警官請我幫忙帶他們去找一個人,我這是協助警方破案……”旁邊有人掩口笑道:“什麽協助警方破案,我看又是賭博被抓了吧。”

姚青蓮臉都氣歪了,對警察說:“等下回來,你們可得給我恢複名譽,他們都以為我被警察抓走了,以後叫我還怎麽在這市場裏見人?”老熊不由得笑起來,說:“你的底細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治安大隊至少已經抓過你五六次了吧?怎麽沒見你沒臉見人啊?”

幾個人上了警車,朝一中方向開去。二十來分鍾後,警車停在了一中門口。這時已經是晚上7點多,一中的學生應該已經開始上晚自習了,學校門口沒有看到一個穿校服的孩子。下車後,姚青蓮用手朝前麵指一下。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馬路對麵的街道邊,開著一家“老宋家裝材料店”,麵向大街占了四間門臉,規模還挺大的。等路口的交通指示燈由紅變綠時,嚴政便帶著大家朝這家店走過去。家裝店裏亮著燈,並沒有什麽顧客,隻有兩男一女,三個人正坐在店裏喝著工夫茶。其中一個男人,抬眼望見幾個身穿製服的警察朝店內走來,頓時變了臉色,把手裏的茶杯一扔,飛身躍起,衝出大門,奪路而逃。

嚴政一看,這人身形魁梧,頭上鋥光發亮,胳膊上的青龍文身尤其顯眼,可不正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光頭男?她大叫一聲:“站住,別跑!”立即追上去。路口正亮起紅燈,光頭男沒有絲毫停留,就直接闖了過去,驚得兩頭的小車不住地傳出急刹車的聲音。

嚴政略一遲疑,後麵的歐陽錯已經快速地從她身邊超了過去,說:“嚴隊,你歇會兒,這家夥就交給我了。”話未說完,就已從車流縫隙裏快速穿插到馬路對麵,眼看就要追上那個光頭男,誰知他卻忽然放緩腳步,跟在對方身後不緊不慢地跑動著。對方加速,他也加速,對方放慢速度,他也漸漸慢下來,始終與對方保持著四五米遠的距離,向前奔行。

嚴政在路口躲閃開幾輛疾馳而過的小車,再追到街道對麵時,跟他們兩個的距離就已經拉得很遠了。“這個臭小子,到底還是年輕,跑得比兔子還快!”她喘著氣,又向前追了幾百米,漸漸地就有點跟不上了,距離前麵兩個人越來越遠,最後,歐陽錯和那個光頭男的身影,在街角拐個彎,就看不見了。

她心裏暗叫一聲“糟了”,這光頭男身體強壯,如果歐陽錯沒有後援,恐怕要吃虧。正著急之時,旁邊一聲喇叭鳴響,是康佳佳和老熊開著警車追上來了。“嚴隊,上車!”老熊打開車門。嚴政跳上車,忙道:“快,前麵左拐!”康佳佳一踩油門,警車就快速地躥了出去。

向左拐個彎,警車又朝前開出一千多米之後,就看見那個光頭男正癱軟在地,不住地彎腰嘔吐,歐陽錯卻拿著手銬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瞧著他,說:“×的,你倒是跑呀!”光頭男連綠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說:“不,不跑了,不跑了,跑,跑不動了……我說你們警察,怎麽這麽能跑啊?”歐陽錯說:“老子每年跑兩次全馬[2],每次都排名前五。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還沒跑過癮呢,來,起來,咱們再跑一段。”

老熊從警車上跳下來,笑道:“嚴隊,歐陽錯這小子精明著呢,他本來早就可以追上光頭了,可一看對方身強力壯,怕不太好抓捕,所以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屁股後麵,追著他跑了兩千米。你看,直接把人家給累趴下了,咱們這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小子,確實挺賊的!”嚴政雖然一直繃著臉,這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也跟著笑起來。老熊知道她起了愛才之心,就說:“你別看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其實如果培養好了,可能還真是個好刑警呢。”嚴政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收起來了,說:“這個還是看他以後的表現吧。”

他們幾個走過去時,歐陽錯已經給光頭男上了銬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嚴政見街邊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再過一會兒,隻怕交通就要阻塞了。她揮一揮手,將光頭男帶上了警車。

嚴政關上車門後,就地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了審訊:“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吧?”

“我哪裏知道啊,”光頭男終於緩過氣來,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又沒犯什麽事,誰知道你們幹嗎要抓我,是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真的沒犯事嗎?”歐陽錯瞪著他,“有什麽事,你自己說出來,跟從我們嘴裏說出來,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有……有什麽不一樣?”

“你自己利利索索地說出來,那叫坦白交代,認罪態度良好。我們警方把這些寫進結案報告裏,法官量刑的時候,會考慮對你從輕發落。要是你犯的事是被我們審出來的,你那叫負隅頑抗,死不認罪,量刑時肯定會從重從嚴。”

“這個……我要好好想,想一下……”光頭男被歐陽錯製伏後,心裏有點怵他,被他瞪上兩眼,心裏就慌了。

歐陽錯哪裏會給他思考對策的機會,突然大聲問道:“叫什麽名字?”“餘榮光。”光頭男渾身一震,脫口而出。

“哪裏人?”

“丁州市城關鎮太平坊人。”

“年齡?”

“三十三歲。”

“犯了什麽事?”

“我……我拖欠了工人六十多萬工資……”餘榮光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了,低下頭去,“我……我對不起我那些工人,我不該拖欠他們的血汗錢,我該死,我認罪,我悔罪……”

原來這個餘榮光,原本是個裝修公司的老板,手下有二三十名工人。平時都是他到外麵拉些裝修工程回來,再派給工人去做,做完他給工人開工資,自己賺點承包費。一年多前,城裏的裝修公司突然多起來,他這邊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了,好不容易拉回一個工程,做完一算賬,刨去工人的工資,剩下也沒幾個錢了,要是預算沒做好,還有可能倒貼錢進去。漸漸地,他就萌生了退意,想要結束公司的營生,可一想到自己開公司這麽久竟然沒掙到幾個錢,心裏又有些不甘。想來想去,決定最後幹一票大的,然後就把公司解散。

去年5月的時候,他接到一個大樓盤的裝修工程,工人們替他辛辛苦苦地幹了兩個月,但等到結賬的時候,他就動起了歪心思,拿著本該給工人們支付工資的六十多萬元的工程款,玩起了失蹤,跑到廣州市躲了起來。工人們拿不到工錢,最後無奈地報警,警察一時間也找不到他,這個欠薪事件就一直懸著,沒辦法處理。

餘榮光在廣州躲了一年時間,覺得風聲過去了,這才悄悄地溜回了丁州市。他以前開公司時,經常到宋新河的店裏購買裝修材料,跟他混得很熟。這次回來後,整天無所事事,就來找宋新河玩,正好昨天有人約宋新河去賭博,宋新河就把他也帶進了賭場。

餘榮光說到這裏,就舔舔嘴唇,停住了。歐陽錯以為他口幹了想喝水,回身從車上拿了瓶礦泉水給他。他喝口水,咂咂嘴巴,半天沒出聲。

歐陽錯在他腳上踢了一下,說:“接著往下說啊。”

“沒有了啊,我都說完了。”餘榮光說,“我就是一時糊塗,拿著工人的工錢跑路了,我知道他們已經報警,要不然也不會驚動你們來抓我。那六十多萬元的工程款,早就被我在廣州市花光了。我現在正準備東山再起,重新開公司做生意,賺到錢後,一定先把拖欠工人的工錢還上,還給他們支付利息。”他把手上的銬子扯得“嘩嘩”直響,“你看你們要是因為這事把我抓去坐牢,那些工人最後還是一分錢也拿不到,損失豈不更大?”

歐陽錯今天把嫌疑人追癱後,本想再接再厲,在嚴隊麵前好好表現一下,沒想到自己忙活半天,居然審出個“經濟糾紛案”,跟劉世誠命案半毛錢關係也扯不上。他有點泄氣,回頭看看嚴隊,說:“還是您來吧!”

“在警察麵前,避重就輕可不是明智的選擇。”嚴政一直在旁邊觀察著餘榮光臉上的表情。

餘榮光把目光轉向她,問:“啥叫避重就輕?”

嚴政說:“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劉世誠昨天晚上被人殺死在自己家裏,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餘榮光點頭說:“知道啊。我傍晚的時候到宋新河店裏喝茶,是他告訴我的。”

“在此之前,你真的不知道劉世誠出事了?”

“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我上哪兒知道去?”

嚴政見他到了現在還在警察麵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臉色就沉了下來,說:“昨天晚上,你去過劉世誠家裏,對吧?”

餘榮光忽然明白過來,猛地從座位上站起,頭上“砰”的一聲,撞在車頂,疼得他直齜牙。歐陽錯以為他要搞事,趕緊按住他肩膀,讓他重新坐下。“原來你們把我當成殺死劉世誠的凶手了?”餘榮光滿臉憤怒,“你們這他×也太扯了吧?”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嚴政身體前傾,直視著他,“昨天晚上10點前後,你是不是去過劉世誠家裏?”

“我是去過他家裏,不過我沒有殺他。”

“如果你沒有殺人,為什麽離開的時候,滿身鮮血?”歐陽錯說,“你最好老實點,我告訴你,我們有目擊證人,當時的情況,她可是全都看到了。”

“我身上的鮮血?”餘榮光愣了一下,“那是我自己的血,又不是劉世誠身上的血。那件沾著血跡的T恤我還扔在衛生間裏沒有洗呢,不信你們可以拿去化驗。”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們會去做的。”嚴政問了他的住址,然後打電話回重案中隊,派人去他家裏拿那件血衣化驗。

“原來你們是為了劉世誠的命案來的?”餘榮光看著車裏的幾個警察,一臉埋怨的表情,“你們倒是早點說啊,我還以為你們是給那些工人討薪來了,把我嚇了一跳。”

“咱們還是聊聊你殺人的事吧。”

“殺個毛啊!”餘榮光有點惱火,“我跟你們說了,我根本就沒有殺人,早知道你們是為這個事來的,老子也不用在大街上跑到吐血了。”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態度突然強硬起來。

“既然你沒有殺人,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們你去過劉世誠家裏?”

“那你們也沒問我啊。”

餘榮光告訴警方說,昨天晚上他確實去過劉世誠家裏,不過並沒有殺人。因為下午的時候,劉世誠“詐金花”贏了他兩萬多塊錢,他心裏一直不舒服。回去的路上,聽宋新河說劉世誠打牌的時候經常“出老千”。他心裏本就感到奇怪,心想,劉世誠今天怎麽手氣這麽好,聽宋新河這麽一說,就更加懷疑劉世誠在撲克牌上動了手腳。加上晚飯時又喝了點酒,心氣越發不順,打聽到劉世誠的出租屋的地址後,就直接找上門去,想找他要回輸掉的那兩萬多塊錢。劉世誠自然不肯,而且也不承認自己“出老千”,於是兩人當場就吵起來。

餘榮光馬上搖頭否認道:“我身上沒有帶刀,更沒有殺他。爭吵的過程中,我一時激憤,就上前推了他一下,劉世誠以為我要跟他動手,當時就急了,順手從沙發底下撿起一個啤酒瓶,‘砰’的一下就砸到我的頭上。你們看我額頭這裏,還有一道血口子呢。”他低下頭,指著自己的額頭讓警察看。他額角處確實有一道兩厘米長的傷口,顏色暗紅,應該是受傷不久。

據餘榮光說,他被砸之後,鮮血很快就流了出來,臉上、身上全都是血。當時劉世誠手裏還捏著半截鋒利的破啤酒瓶子抵著他脖子,揚言說如果他再敢找自己要錢,就立馬捅死他。餘榮光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一見情況不妙,那兩萬多塊錢也不敢再要了,丟下兩句狠話,立即捂著額頭跑下樓去。從樓梯口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有一個年輕女人在走廊上晾衣服。女人看到他滿頭滿臉鮮血,顯然被驚到了,手裏的衣服都掉到了地上。他不敢多停留,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回到家裏,他自己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帶血的T恤脫下扔到一邊也沒有洗,就倒在**睡覺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下午才起床,晚飯後他又來到宋新河店裏喝茶。宋新河告訴他說,接到姚青蓮的電話,說是昨天跟他們打牌的那個劉世誠死了。他當時心裏還幸災樂禍了一下,暗想:拿老子的錢去買棺材,算便宜你了。他根本沒怎麽當一回事,還坐在店裏跟宋新河一起喝茶聊天,商量今晚去哪裏找點樂子。後來突然看見幾個警察朝自己衝過來,還以為是以前的工人知道他回到丁州市,報警抓他來了。當時就慌了,起身就跑……

歐陽錯聽他說完,忽然冷聲笑道:“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餘榮光聳聳肩說:“信不信隨便你們,反正我說的是真話,我很歡迎你們去調查,你們越是調查就越能證明我的清白。我昨晚大約是9點半到劉世誠家裏,離開的時候估計是10點左右吧。我從他家裏出來的時候,劉世誠還活得好好的,所以他的死,跟我完全沒有關係。我隻不過是有點倒黴,剛好在他被殺之前,到他家裏去了一趟。”

沒過多久,嚴政的手機響了,兩名刑警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去了餘榮光的住處,在洗手間裏找到了那件帶血的T恤,經過快速化驗,初步認定上麵的血跡跟死者劉世誠血型不符,上麵沾染的鮮血應該不是劉世誠的。到底是誰的血跡,還需要把這件血衣拿回去進一步做DNA鑒定才能搞清楚。

嚴政把這個情況跟大家說了,歐陽錯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說:“我覺得即便如此,仍不足以洗清餘榮光身上的殺人嫌疑。有可能是劉世誠先拿啤酒瓶砸他,他惱怒之下,就用刀刺死了劉世誠,因為劉世誠的血跡並沒有濺到他身上,所以他的衣服上隻留有自己的鮮血。”

注釋:

[1] OUT,這裏是指“落伍”的意思。——編者注

[2] 全馬,全程馬拉鬆的簡稱。——編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