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秘指紋
下午的太陽變得有些慵懶，害羞一般躲進了雲層裏，天氣漸漸涼爽起來。大街上行人和車輛都不多，宋易把摩托車開得飛快。坐在後麵的康佳佳不得不靠緊他，用手臂環抱住他的腰。涼風從耳畔呼呼吹過，傳達給她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愜意感覺。
二十來分鍾後，摩托車穿街過巷，來到了丁水河邊，沿著河堤前行不遠，宋易停下車說：“到了。”
康佳佳掀起頭盔上的護目鏡一看，才知道他已經帶著自己來到了丁州二中門口。二中是他們的母校，多年前他倆就是從這裏高中畢業的。畢業之後，康佳佳除了建校五十周年校慶時回來過一次，就再沒回學校了。
看著熟悉的校門和陌生的保安，她不禁有些忐忑，小聲問：“咱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宋易說：“沒問題啊。”他好像經常回母校，跟門口的保安已經混得很熟，停好摩托車，上前跟兩名保安打了個招呼，保安就笑著朝他們做了一個放行的手勢。
兩人一起走進校園，因為正是上課時間，學校裏顯得十分安靜，偶爾有一兩個老師夾著課本匆匆走過，也沒多看他們一眼。兩人離開學校已經有六七年時間，學校裏的人事變動還是很大的，遇上的幾個老師都是跟他們年紀相仿的年輕教師。
學校的最前麵，是呈“回”字形建設的ABCD四棟教學樓，中間圍起來一個大操場，操場四周種著一圈桂花樹，雖然還沒到桂花開放的季節，但整個操場上仍然隱隱約約飄**著一種柔和的桂花香氣。穿過操場往後麵走，就是一個處在教學區和宿舍區之間的小湖，名字叫靜水湖，湖邊垂柳依依，綠草如茵。離湖岸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涼亭，叫靜水微瀾亭。
走到這個亭子邊，康佳佳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看著亭子裏那經年未變的風景，她竟然有些神思恍惚，悄悄看一眼身邊的宋易，他也正出神地看著靜水微瀾亭，隻是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不是跟她是同一件事。
是的，許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就是在這個靜水微瀾亭，把自己人生中寫下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情書，交給宋易的。
她跟宋易是高中同班同學。當時的宋易在班上是被老師視為驕傲的學霸型人物，各科成績都非常棒，而且父母都是政府官員，家庭條件優越。他個子瘦高，長相帥氣，在同學間人氣很高。而康佳佳雖然拚了老命學習，成績也隻是中等的樣子，每次班級排名，都與宋易相差一大截。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特長是普通話說得標準，還參加過全市普通話比賽。在高二之前，兩人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交集。
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康佳佳被選拔為學校廣播員，負責學校廣播室的工作。廣播室有一台用來工作的電腦經常出毛病，康佳佳對電腦一竅不通，剛好這時宋易已經有了自己的手提電腦，對電腦的軟硬件都比較熟悉，所以宋易就常常被康佳佳請到廣播室來處理一些電腦方麵的故障。一來二去，康佳佳就春心萌動，止不住對這位陽光帥氣、說話聲音非常好聽的男生有了好感。
她花了三個晚自習的時間，寫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又拿著情書猶豫了三天，最後才下定決心，在一個下了晚自習的夜晚，把宋易約到靜水微瀾亭，當麵把這封情書連同一個十七歲少女的初戀，交給了他。看著他接過情書後的錯愕表情，她一句話沒說就紅著臉跑開了。
情書送出去之後，她每天都在等待宋易的回複，但是一天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去了，那封情書就像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任何她所期待的美麗浪花，甚至坐在教室前排的宋易都沒有回過頭多看她一眼。她的心也跟著那封情書一起，沉到了海底。
在這之後沒過多久，宋易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都沉淪下來，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性格也變得孤僻起來。康佳佳以為是自己那封冒冒失失送出的情書影響了他，心裏萬分愧疚，在之後的時間裏，就更是再也不敢親近他了。後來宋易還因違規把自己的手提電腦帶到宿舍，被宿管老師發現後，背了一個處分。
高考結束後，同學們各奔東西，康佳佳考上了一個二本學校，畢業後通過公務員考試當上了警察。而宋易呢，她隻是從其他同學口中零星得知他的消息，聽說他高考分數太低，最後隻勉強上了一個專科學校，學的是計算機信息技術，同學們都說他那麽喜歡鼓搗電腦，這回也算是如願以償了。大家都揣測他畢業後可能成了一個“IT男”，卻沒想到他當年把電腦帶回宿舍隻是為了看網絡小說，而且今天的宋易，居然成了一個網絡小說作家。
正當康佳佳對著這個空無一人的涼亭用發呆的形式懷念自己那逝去的青春時，胳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宋易說：“我帶你來這裏，可不是讓你故地重遊，感懷美好青春時光的。”
康佳佳歪著頭問：“那你帶我來做什麽呢？”
宋易的聲音忽然低下來：“我聽說盧老師病了，所以特意帶你一起來看看他。”
康佳佳“哦”了一聲，一聽他提到盧老師，腦海裏立即跳出一個叼著香煙、留著小胡子、一臉笑嗬嗬表情的中年胖子的生動形象來。
盧老師是他們的曆史老師。
當時的盧老師在全校所有老師中絕對是最特別的存在。他好抽煙，嗜讀書，極懶散。大家都知道，做老師是要備課的，不但上課用得著，學校領導也定期檢查。但據說盧老師是全校唯一的例外——他是從不備課的，可他的課，卻是全校老師中講得最精彩的。
曆史課上，他總是夾著教鞭、叼著香煙、趿拉著一雙踩塌了後跟的皮鞋，施施然從走廊那一頭走來。最讓人佩服的是，他總是能趕在上課鈴聲響起前的最後一分鍾，把手裏那支煙吸完，然後丟掉煙頭，咳嗽一聲，等同學們都安靜下來，才不緊不慢地走進教室。說來也怪，一個像他這麽懶散的人，隻要一站到講台上，立即就變得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了。他從不備課，也不帶教材進教室，拿他自己的話說，一本教材翻來覆去教了十幾年，連裏麵的標點符號都背得了，還用得著帶書？他每堂課的開場白都是：“請同學們把曆史書翻到××頁，今天我們要講×章×節……”同學們照著他的話，把書翻到那一頁，果然如他所言，那一頁就是×章×節的開始，從來沒有錯過。
盡管盧老師從不布置作業，也從不出卷考試，但在全市統考和畢業考試中，他所教的班曆史平均成績卻一直名列前茅，這主要緣於盧老師有一項很特殊的本事——會估題和押題。往往在考試前一兩個星期，他就會在課堂上跟學生說，×章×節後麵的那道關於××人的曆史功過評價的課後練習題，你們要重點記熟，今年是××人誕辰××周年，這道題肯定會出的，而且是大題，分數在十分以上……隻要同學們按照他點出的重點，臨時抱上一陣佛腳，那一場考試分數絕對在八十分以上。當然，這些臨陣磨槍、考前搶記的知識，不會在腦海裏儲存太久，考過就忘了。但盧老師用這種方法，使學生們從題山卷海中解放出來，康佳佳因此節省出不少時間，在高中時還能偷偷看幾本福爾摩斯小說，為日後當一名人民警察打下了基礎，這都得益於這位盧老師的懶散與寬容。盧老師也成為她整個高中學生時期最喜歡的老師。
“盧老師他怎麽了？”康佳佳問。
宋易歎了口氣說：“聽說是肺癌，晚期。”康佳佳心裏一沉，半晌無言，她記得盧老師是個老煙民。
在教師住宿樓裏，康佳佳和宋易見到盧老師時，盧老師並不是她想象中那種被病痛折磨得容顏慘淡生不如死的模樣，除了比當年瘦了許多，頭發掉光了，精神狀態一如平常，正躺在走廊裏的一把躺椅上，用手機看著一部電視劇，看到高興處，還哈哈大笑。康佳佳見了，這才略略放心。見老師興致這麽好，也不敢在老師麵前提及他生病的事，隻說自己和宋易正好路過學校，順道來看看老師。好在宋易事先已經買了兩份禮物，兩人將禮物放下，陪老師說了一會兒話，師母下班回家，留他們吃晚飯。兩人不敢過多打擾，急忙起身告辭。
盧老師一邊咳嗽，一邊起身送他們下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盧老師扶著牆壁目送他們下樓。他們走下幾級台階後，盧老師忽然看著他們的背影說：“其實我知道你們在上學的時候關係就非常好。佳佳，你給宋易寫情書的事，有同學看見，舉報到了班主任那裏，班主任楊老師本來是要在全班通報批評嚴厲懲處的，但是同任課老師商量的時候，我提出了反對意見，後來楊老師才沒有聲張，隻是表示這事先按下不表，以觀後效，如果再發現什麽不好的苗頭，就……幸好後來你們並沒有再發生什麽事，處分的事才作罷。現在你們都畢業成年了，再來牽手，其實也挺好的！”
康佳佳心裏震驚了一下，原來自己當年寫情書的事，居然被老師知道了，幸好盧老師幫她在班主任麵前說情，要不然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當年班主任楊老師號稱滅絕師太，重罰之下寸草不生。隻是不知道後來宋易的變化，是不是跟這個事有關？難道後來班主任找他談過話，給他施加了壓力？她又看了宋易一眼，宋易臉上的表情卻有點尷尬，顯然是盧老師最後一句說畢業之後再牽手的話，讓他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從學校大門走出來的時候是傍晚時分，學校已經下課，操場上開始熱鬧起來。宋易說：“我請你吃飯吧。”康佳佳說：“行啊，咱們去100分吧。”宋易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說的100分是一家餐廳的名字，就開在二中旁邊，據說去那裏吃過飯的學生，考試都能打一百分。每當學生吃膩了學校食堂的飯菜，都會去那裏打打牙祭，所以這家餐廳當時在二中學生中人氣很高，用今天的話說，就是網紅店了。
兩人沿著學校圍牆邊的小路走過去，沒走多遠，就看見了那家小店，隻不過招牌上的“100分”已經改成了“順意美食店”，店裏也看不到一個學生。問了櫃台裏麵那個胖胖的老板娘，老板娘說這個地方以前確實叫100分，來這裏吃飯的也都是旁邊二中的學生，但是從幾年前開始，二中實行全封閉式管理，學生上學期間不能走出校門，“100分”生意銳減，最後關門大吉。後來老板娘把這家店盤下來，改了個尋常名字，平時也不再有學生到店裏來吃飯了。
康佳佳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已經來了，也隻好坐下。吃飯的時候，宋易看她一眼，說：“佳佳，當年我沒有給你回信，你是不是一直在心裏記恨著我？”康佳佳灑脫一笑：“還好吧，當時確實記恨了一陣子，不過我也知道自己身為學渣，入不了你這學霸的法眼，所以後來也就釋懷了。”
宋易搖搖頭：“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這樣。還記得你們廣播站的那台電腦嗎？”
“記得啊，那台電腦經常出故障，所以我才老是麻煩你去幫我修理它。”
“其實那台電腦在當時來說，配置還是很高的，按理說，不會那麽頻繁地出現故障。”
“那為什麽……”
“是我第一次被你叫去排除故障的時候，在程序裏留下了一個Bug（漏洞），所以這台電腦每隔幾天，就會習慣性地鬧點小毛病。”
康佳佳忽然明白過來：“你這麽做，就是為了讓我經常叫你去修電腦？”
宋易狡黠一笑：“準確地說，是為了有機會能跟你單獨相處。平時看見你，不論是在教室，還是在操場，我都隻能遠遠地瞧著你的身影，隻有在廣播室的時候，才能跟你單獨在一起，近距離說說話……”
“是嗎？”康佳佳不由得呆了一下，忽然聽到“當”的一聲輕響，才知道自己手裏的筷子沒有拿穩，掉到了桌子上。
宋易幫她撿起筷子，遞到她手裏，接著說：“所以當我收到你寫給我的信時，我內心的驚喜，你是可以想見的。我用了三天時間給你寫了一封長信，可是就在我猶豫著要用什麽樣的方式把這封信交到你手裏時，我家裏出事了。”
康佳佳陡然一驚：“出什麽事了？”
宋易低下頭去，但很快又把頭抬起來：“是我爸，我爸因為經濟問題被雙規了，然後沒過多久，我媽也被隔離審查。後來我媽雖然被放了回來，但已經被免去公職，而我爸則被判刑。我們這個家，一下子就被徹底擊垮了。”
康佳佳不由得心生憐憫：“難怪後來你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不但無心學習，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孤僻，還把自己一個人封閉起來，不再跟任何人來往，原來是這樣。”
宋易聲音低沉，表情悲痛，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段痛苦黑暗的日子裏。他說：“後來，我把寫給你的那封信撕了個粉碎，然後埋在了靜水微瀾亭旁邊的草地上，我當時對自己說，我的青春，我的愛情，我過往的幸福，就此埋葬，從今往後，我就是一個貪官的兒子，我已經失去喜歡任何人的資格，往後餘生，我隻能做一個卑微，甚至是卑賤的人……”
康佳佳的眼睛漸漸濕潤，可以想見，當時的他是多麽孤獨無助啊，而自己還誤會了他，以為他是故意不理會自己，故意不給自己回信。她忍不住把手從桌子上伸過去，輕輕握住他的一隻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宋易眼睛裏泛著淚光：“告訴你又能怎麽樣呢？故事的結局已經寫在開頭，誰也不能改變，我能做的，就是忍辱負重，獨自承受。經此變故，我媽的身體也垮了，在我大專畢業後不久，她就病逝了，而我爸現在還在監獄裏服刑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聊起這個傷心的話題。”康佳佳一臉歉意地遞過一張紙巾。
宋易接過紙巾擦了下眼睛：“沒事，這麽多年我都挺過來了，早已經習慣了。隻是昨天看見你，又感覺內心的某種東西，好像又複活了。”康佳佳已經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從桌子上縮回手來，並沒有接他的話。
宋易很快就換了一個話題：“想看我寫的小說嗎？”
“好啊。”康佳佳立即拍手叫好。
宋易拿起手機，在微信裏發了個鏈接給她：“這是我剛在網上連載完的一部懸疑推理小說，點擊量還是蠻高的，隻是篇幅有點長，你先收藏著，等有空的時候再慢慢看吧。”
康佳佳說：“好的。”點開他發過來的網址看了下，那是一篇名為《死亡之唇》的網絡小說，作者名字叫“宋小易哥哥”。康佳佳不由得笑起來：“看你這筆名，應該迷倒了不少少女粉絲吧？”宋易哈哈一笑：“其實我寫的是男頻，讀者以男性居多。”
“那你下一部小說想寫什麽內容？”康佳佳一邊在手機上翻看他這篇小說，一邊問。
“下一篇嘛，故事還沒想好，但主要人物已經有了。”
“是嗎？”康佳佳忽然來了興趣，“說說看，這回你想寫一個什麽樣的主要人物？”
宋易朝她眨眨眼睛：“我想寫一個女福爾摩斯，我心裏已經有人物原型了。”
“原型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康佳佳指著自己：“你是說我嗎？”
宋易點點頭。康佳佳擺手大笑：“不行不行，我就一普通刑警，平時辦案還經常犯迷糊，哪敢稱女福爾摩斯。”
宋易自信滿滿地說：“我是作者，我說行就行，不行也得行。”
“那好吧，”康佳佳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你真要寫，一定要把我寫得漂亮一點，最好是又酷又漂亮，然後還有點高冷範兒的那種女警察。”
宋易忍住笑，說：“Yes Madam！其實我是想以你現在手頭偵辦的這個案子為原型，塑造一個年輕漂亮、瀟灑幹練、情路坎坷、探案如神的女警形象。”
“嗯嗯，這幾個形容詞用在我身上都很貼切，基本上我這就是本色演出了。”
“而且你們現在辦的這個案子也有一定的警示意義，獨居老人被害後一星期屍體發臭才被鄰居發現，保健品公司毫無下限忽悠老人，這些可都是當下的社會熱點問題，如果寫進小說裏，肯定能引發讀者關注。隻不過……”
“不過什麽？”
宋易皺眉道：“隻不過眼下有一個難題，就是我對這個案子並不是特別熟悉，所有信息都來自報紙和網絡，以及道聽途說，手裏邊掌握的材料並不多，還不能夠撐起一部小說。”
“這個容易，”康佳佳拍著胸脯說，“寫作素材的事，包在我身上，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我，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本小姐為了當一回你筆下的女福爾摩斯，也是豁出去了。”
“那就太好了。”宋易立即掏出筆記本，做出采訪狀，“能跟我詳細說一下這個案子的案發經過嗎？”
康佳佳一怔：“這麽快啊？”
“這不是趁你今天放假有空嗎？平時你都忙得團團轉，想找你出來聊個天都難。”
康佳佳說：“那倒也是，不過你最好準備一支錄音筆，這個案子說來話長，案情之曲折，偵查難度之大，絕對超乎你想象。”
宋易按一下自己鋼筆上的一個黑色鍵說：“還真被你說中了，我這支就是錄音筆。”
“好吧，你這看起來還是蠻專業的。”康佳佳吃完飯後，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把鄒大福命案從警方出現場開始，至目前的偵查情況，都詳細跟他說了一遍……
等到他們從餐廳走出來的時候，天上已經掛滿星星，康佳佳坐在摩托車後座上，輕輕環抱住宋易的腰，雖然晚飯時並沒有喝酒，她卻似乎感覺到了些許醉意。
第二天早上上班，康佳佳因為起床晚了，回到隊裏，已經遲到了一小會兒。她走進辦公室，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她的搭檔歐陽錯正對著一片空白的電腦屏幕假裝忙碌著，嚴政沉著臉坐在隊辦公室大門邊的沙發上，其他人都是一臉沮喪的表情，悶頭不語。
她輕輕叫了歐陽錯一聲，歐陽錯沒有搭理她，她隻好把上廁所回來的老熊拉到一邊，悄聲問情況。
老熊說：“昨天下午和晚上，咱們專案組所有人都出動了，按照嚴隊昨天布置的偵查思路調查了一下，但並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那份名單裏沒有發現可疑人員，也沒有人把自己的金維他膠囊拿給其他人。”
“怎麽會這樣？”康佳佳問，“那凶手手裏的金維他膠囊到底是怎麽來的呢？”
老熊說：“我們昨晚去看守所問過金一兆，據他所言，其實並不是每一個去聽講座買產品的人，他們都有登記。他說剛開始做登記的時候，每個人都不願意，主要是嫌麻煩，為了吸引那幫老頭老太太主動登記信息資料，他們想出了個主意，說是凡登記過的，才能領取一斤雞蛋，沒有登記就不給。這樣，主動找他們登記的人才多起來。但也有一些人不貪這點小便宜，或者不願意泄露個人隱私，也就沒有填寫信息登記表。電影院裏每天進進出出幾百號人買過他們的產品，沒有登記在冊的人應該也有一些。”
“所以這個凶手，很可能就是買了他們的產品，但又沒有留下身份信息的人，對吧？”
老熊點頭說：“就是這麽個意思。”
他們的對話正好被歐陽錯聽到，歐陽錯壓低聲音罵了一句粗話：“所有線索都斷了，這案子根本就沒法往下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