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份偽裝
第二天早上,歐陽錯和康佳佳一起來到電信公司,查了一下胡誌平的手機在6月17日早上的通話記錄,發現當天早上,他隻接聽過一個電話,時間是早上8點27分,通話時長約四十秒,打進電話的是一個本地手機號碼。再一查那個手機號,注冊人的姓名居然是蔣芯蕊。
兩人回到重案中隊,正好馬瑞也在向嚴政匯報情況。馬瑞去調查了下胡誌平遇害當天上午,從禾坪壩前往吉祥賓館,一路上的監控視頻,結果發現鳳凰大酒店前麵不遠處一個十字路口的治安監控探頭拍到了胡誌平把摩托車停在路邊等人的畫麵。當時是上午8點54分,大約十分鍾後,有一個女人從環南路方向走過來,坐在他摩托車後座上,胡誌平很快就開著摩托車沿著環南路往前,走出了視頻監控範圍。
歐陽錯和康佳佳也湊到電腦前,認真看了馬瑞拷貝回來的視頻文件,那個坐在胡誌平摩托車後座上的女人雖然戴著頭盔,但前麵的護目鏡並沒有放下來,所以摩托車從監控探頭下經過時,還是比較清晰地拍下了她的麵部輪廓。將這女人的頭像截圖放大之後,兩人很快就認了出來:“這不正是蔣芯蕊嗎?”
“蔣芯蕊又是誰?”馬瑞問。
康佳佳於是把昨天自己跟歐陽錯一起到鳳凰大酒店及禾坪壩梁亞青家的調查結果說了。
“原來她就是胡誌平的前女友啊!”馬瑞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截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嚴政又把剛才的視頻重新看了一遍,然後抱著胳膊沉吟著問幾個屬下:“這個案子查到現在,你們怎麽看?”
歐陽錯火急火燎地道:“不用看了,案情已經很明顯了,投毒凶手就是這個蔣芯蕊。”
“對,我也這麽覺得。”
康佳佳也點頭讚成他的推斷。
歐陽錯說:“這個蔣芯蕊,原本是胡誌平的正牌女友,為了多分得六十平方米的新房,不惜讓自己的男朋友跟已經懷了雙胞胎的閨密梁亞青結婚,本是打算等到胡誌平跟開發商簽訂協議之後,就讓胡誌平跟梁亞青離婚,再跟她結婚,這樣他們很快就可以住上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大房子了。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胡誌平跟梁亞青結婚之後發現她生下的兩個孩子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很快就打起退堂鼓,放棄了原來跟蔣芯蕊共同擬訂的所謂“曲線救國”的計劃,決心帶著兩個孩子,好好地跟梁亞青過日子。蔣芯蕊處心積慮設下這個瞞天過海的大計,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但什麽也沒有得到,反而還失去了胡誌平對自己的愛,心裏自然是憤恨不平,咽不下這口惡氣。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對胡誌平起了殺心,悄悄往他茶杯裏投毒,也就不難理解了。”
“嗯,這個蔣芯蕊的作案嫌疑確實很大,”嚴政點點頭道,“你們馬上去把她帶到重案中隊來,咱們好好會一會她。”
歐陽錯和康佳佳立即驅車趕到鳳凰大酒店,先是在酒店裏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蔣芯蕊,還以為她沒有上班呢,找到昨天那位張經理問了下,張經理說:“蔣芯蕊啊,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天一早就來找我辭職,連這個月的工資也不要,就直接走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康佳佳大感意外。
張經理看看手表:“十多分鍾前了吧,她還有些東西放在宿舍,估計這會兒有可能還在宿舍裏清理自己的東西,你們如果想找她,可以去她宿舍裏看看。”
在張經理的指引下,兩人又立即趕到酒店後麵的員工宿舍,剛要走進樓道,就看見一個女人提著一隻行李袋,匆匆從樓上走下來,正是蔣芯蕊。歐陽錯擋在她麵前,大叫一聲:“蔣芯蕊!”
蔣芯蕊抬頭看見兩個警察,連魂都差點嚇掉了,扔下手裏的行李袋,掉頭就往樓上跑去。
“站住!”康佳佳飛身趕上,沒等她跑出幾步,就將她按倒在樓梯扶手上。歐陽錯上前迅速給她戴上了手銬。兩人將蔣芯蕊帶下樓時,她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兩腿打戰,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知道我們為什麽把你請到這裏來嗎?”蔣芯蕊被帶到重案中隊辦案區後,立即被送進了審訊室。嚴政坐在審訊桌前問她。
“知……知道,因……因為我殺……殺了人!”當蔣芯蕊被警察按坐在審訊椅上之時,她整個人就崩潰了,哭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扯著自己的頭發大叫道,“可是如果我不殺他,他很可能就會要我的命啊……”
康佳佳起身給她遞過去幾張紙巾,待她擦幹淨臉上的眼淚鼻涕,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之後,審訊才接著往下進行。警方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拿下了她的有罪供述。
蔣芯蕊與自己的男朋友胡誌平一起訂下“曲線救國”的計劃之後,她就一直憧憬著跟胡誌平結婚、住上大房子後的幸福生活,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胡誌平卻忽然告訴她,梁亞青生下的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能不對梁亞青和兩個孩子負責,所以他們原來訂下的計劃取消了,他以後要跟梁亞青一起好好過日子。這個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靂,一下就把蔣芯蕊給轟傻了。
她回過神來之後,多次找到胡誌平,要他履行自己的諾言,跟梁亞青離婚,跟她結婚,甚至還跪下來苦苦哀求他不要離開她,但是都被胡誌平無情地拒絕了。及至後來,胡誌平被她糾纏得煩了,幹脆對她避而不見,甚至連她的電話也不怎麽接了。有一次她在酒店廚房外麵的走廊裏碰見他,又想纏著他說這個事,他卻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牆壁上,麵色猙獰地道:“我警告你,咱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如果你再敢來糾纏我,老子就殺了你!”看著他臉露殺機的樣子,蔣芯蕊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她與胡誌平相處這麽久,知道他這人表麵上看起來不聲不響,但實際上是個心狠手辣之人,而且他一向說得出就能做得到,照這樣發展下去,很有可能自己哪一天被他殺人滅口也不知道。可是如果就此放棄,眼睜睜地看著這對狗男女過著原本屬於自己的幸福日子,她實在是心有不甘,咽不下心頭這口惡氣。她思來想去,決定最後把胡誌平約出來再好好談一次,徹底做一個了斷。如果他不能回心轉意,那也就不能怪自己狠心了!她提前在路邊攤買了一包毒鼠強,並且在6月17日她休息的那天早上給胡誌平打電話,說自己想跟他最後再約會一次,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把事情說清楚,也算是做一個最後的了斷。胡誌平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那天早上,她走到酒店前麵的十字路口時,胡誌平已經騎著摩托車在那裏等著她了。她坐上他的摩托車,往前走了沒多遠,胡誌平就冷聲冷氣地問她想要去哪裏談。蔣芯蕊從後麵輕輕環抱住他的腰,把頭在他背上摩挲著,柔聲道:“街道上哪裏都是吵吵鬧鬧的,要不咱們去賓館開一間房,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胡誌平有點不願意,不耐煩地說:“隨便找個公園角落裏坐一會兒就行了,為什麽一定要去賓館呢?”蔣芯蕊把他摟得更緊,聲音哽咽地道:“其實我想去賓館,是有私心的,我預感到今天咱們做了了斷之後,你以後肯定不會再理睬我了,所以我想今天再跟你、跟你上一次床……”後麵的話,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到。
胡誌平歎了口氣,隻好答應她。他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吉祥賓館,兩人以前還去那裏開過房,位置很近,房價也不貴,於是就把摩托車停在路邊,掏出手機打電話到吉祥賓館訂了一間房。因為以往蔣芯蕊跟他出來開房的時候,都是要求住大床房,所以這一次也特意跟賓館說了,自己要一間大床房。他打完電話,為了回家之後不被梁亞青看出蛛絲馬跡,不但把早上與蔣芯蕊的通話記錄刪除了,而且還把剛才撥打的訂房電話也一並刪了。就在他拿著手機,背對著蔣芯蕊的時候,蔣芯蕊悄悄地擰開他放在摩托車杯架上的茶杯,把大半包毒鼠強全都倒了進去,然後用衣袖擦去了自己留在上麵的指紋。
等胡誌平再次啟動摩托車,準備直接去賓館的時候,她忽然問他帶**沒有,她說:“這是咱們的最後一次了,我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上你的孩子。”胡誌平皺起眉頭說:“我出門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你會提這麽多要求,怎麽可能會事先備好這些東西呢?”蔣芯蕊想了一下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超市可以買到**,要不你先去賓館開好房間等我,我買好東西之後自己打車過去。”胡誌平不知是計,自然點頭答應。他一個人先行趕到吉祥賓館,在房間裏住下之後,喝了幾口杯子裏的茶水,很快就中毒身亡了。而蔣芯蕊自然沒有再進入吉祥賓館,而是躲在附近暗中觀察,後來看見警車來了,然後又看到胡誌平的屍體被人從賓館裏抬出來,她這才確認胡誌平真的已經死了。
但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胡誌平出事之後,警察並沒有到他工作的酒店做過多的調查,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警方錯誤地懷疑到了別人頭上。昨天警察再次來到酒店,並且讓經理把她叫過去,她頓時緊張起來,以為警察已經開始懷疑她了,聽到警察問了幾個問題都是與梁亞青有關,她才知道原來警察的重點懷疑對象是梁亞青。她這才鬆下一口氣,順著警察的意思,說了梁亞青和胡誌平的許多事,為的就是要讓警察加深對梁亞青的懷疑,直至最後把她當成殺人凶手抓起來。
今天早上,她上班之前特意去了一趟禾坪壩,看見梁亞青仍然在家裏,並無任何異常,就知道昨天想要嫁禍於人的計劃失敗了,警方並沒有把梁亞青當成凶手抓起來,看來很可能是梁亞青身上的作案嫌疑已經被警方排除了。那接下來,隻要警察繼續深入調查下去,很快就會查到她頭上來了。她想了一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最後決定還是先離開丁州市,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所以今天早上一到酒店上班,她就立即找經理辭職,然後回宿舍簡單收拾了一點行李,正準備跑到汽車站,坐長途大巴離開丁州,誰知剛從宿舍樓走出來,迎麵就碰見前來抓捕她的兩個警察……
嚴政聽她供述完自己的作案經過之後,很快就抓住了其中一個細節,問她:“你剛才說,你把大半包毒鼠強都投進了胡誌平的茶杯裏,對吧?”見蔣芯蕊點頭,她又接著問,“那剩下的那小半包毒鼠強呢?”
蔣芯蕊猶豫了一下,說:“剩下的毒藥,我沒有扔掉,一直放在自己的宿舍裏。”
“為什麽不找個地方扔掉呢?”康佳佳表示不解,“難道你不知道,這小半包毒鼠強一旦被警察發現,很可能就會成為你投毒殺人的罪證。”
“我、我知道的,可是……”蔣芯蕊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我原本也是想偷偷扔進垃圾桶的,可是我殺了胡誌平之後,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總是夢見警察突然踹開宿舍的門來抓我,然後用盡各種酷刑來折磨我這個殺人犯,讓我生不如死……即便醒來之後,仍然心有餘悸,所以我最後還是把剩下的毒藥藏在了宿舍裏,準備萬一哪天警察破了案,到宿舍來抓我,我就立即把這小半包毒藥吞下去。可是今天早上,真的事到臨頭的時候,我卻實在提不起勇氣拿出這包毒藥來,所以才想著要逃到外地去避避風頭……”
嚴政點點頭,讓康佳佳把這半包毒藥的事在審訊筆錄中詳細記錄下來。審訊結束後,她讓歐陽錯帶兩個人立即去鳳凰大酒店搜查蔣芯蕊的宿舍。最後果然在蔣芯蕊宿舍床底下的一個收納盒裏找到了小半包毒鼠強,拿回來化驗之後,發現與從胡誌平茶杯裏提取出來的毒藥成分完全相同。由此可以斷定蔣芯蕊供述屬實,胡誌平茶杯裏的毒鼠強確實是她投放進去的。
下午的時候,警方再次提審蔣芯蕊,又問了一些她作案的細節,與警方掌握到的線索基本相吻合。專案組的人都鬆下一口氣來,這樁離奇的投毒案,總算是破了。
傍晚時分,歐陽錯和康佳佳再次來到禾坪壩,跟梁亞青說了她丈夫這個案子的最新進展。當梁亞青聽到凶手名字的時候,忽然伏在搖床邊放聲大哭起來,嚇得搖床裏的兩個孩子也跟著哇哇哭叫。
康佳佳遞上紙巾,勸慰良久,梁亞青才漸漸止住悲聲,又拉著兩個警察,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歐陽錯很有些不好意思,胡誌平的案子其實一點也不複雜,如果不是當初他們先入為主地認定楊蘇琳就是凶手,搞錯了偵查方向,也許這個案子早就已經真相大白了。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你們調查清楚了嗎?”梁亞青擦幹眼淚,一邊哄著搖**的兩個孩子,一邊問。
歐陽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問:“你說的是你丈夫曾告訴過你的,十八年前他性侵過楊蘇琳的事嗎?”
梁亞青點點頭:“我丈夫確確實實就是這樣告訴我的,我隻是將他的原話轉述給警察聽,你們卻說我在撒謊,還說連楊蘇琳自己都否認了這件事,所以我就想問清楚,這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丈夫他到底有沒有……”
康佳佳說:“針對這件事,我們曾專門向楊蘇琳本人做過調查,現在已經把問題基本搞清楚了。我們覺得你丈夫沒有撒謊,你也沒有撒謊,而楊蘇琳也沒有在警察麵前說假話。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楊蘇琳先是被鄒大福等三人**,因為受到驚嚇和刺激,她出現了短暫的昏迷,我們猜想胡誌平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悄悄進入房間對其實施性侵的,因為楊蘇琳此時的記憶是一片空白,所以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並不記得胡誌平也進入過房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釋了。”
“哦,原來是這樣!”梁亞青點點頭,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但臉上的表情是失望又苦澀的。也許她到現在也不相信丈夫十八年前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吧,或者她更希望警察告訴她,這不是真的,僅僅是一個謊言。
看著她有些呆滯的眼神,歐陽錯和康佳佳知道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複雜,所以也沒再多言語,在沒有驚動她和孩子的情況下,悄悄從她家裏退了出來。
離開禾坪壩的時候,兩人坐在車裏,心情有些沉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小車駛出村道,拐上外麵的白雲大道,城市裏熱鬧的夜生活撲麵而來。就在這時,歐陽錯的手機忽然唱起歌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他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秦惠打過來的,他看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康佳佳,直接按下拒聽鍵,然後把手機扔在駕駛台上。但是很快秦惠又重新打過來了,手機裏又傳出他扯著嗓子吼出來的聲音:呼啦圈,轉呀轉,轉出七彩的虹,轉出晴朗的天……
康佳佳扭頭奇怪地看他一眼:“誰的電話,怎麽不接啊?”
“是秦惠。”歐陽錯往手機上瞄一眼,很快又補充說,“你知道的,我跟她早就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嘛,怎麽連電話也不接呢?”
歐陽錯知道自己如果不接這個電話,秦惠有可能會一直撥打下去,他歎口氣,隻好靠邊停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秦惠在電話裏說:“歐陽,今晚有空一起吃個飯嗎?我在老地方等你。”
歐陽錯的第一反應是:“怎麽了,是不是那個網絡主播又欺侮你了?”
秦惠說:“不是啦,上次你警告過他之後,他就再沒來煩過我了。人家就是想你了嘛,誰叫你這麽久都不給我打電話。”
歐陽錯一邊接聽電話,一邊轉頭看著康佳佳臉上的表情,好像生怕她聽到話筒裏傳出的聲音會對他產生什麽誤會似的,趕緊說:“哦,這樣啊,我正在辦案子,現在沒時間,改天吧。”
秦惠卻在電話裏不依不饒地說:“警察也是人嘛,辦案子也要下班休息啊,現在可是下班時間了呢。”
“我在開車,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掛了。”
“等一下。”秦惠在電話那頭叫住他,“我現在在華府酒家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有什麽事情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是關於康佳佳和她男朋友的事!”
“什麽?”歐陽錯錯愕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康佳佳。康佳佳正扭頭欣賞著車窗外的街景,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到了話筒裏的聲音。秦惠又在電話裏把剛才那句話重複了一遍。他握著手機說:“那好吧,你先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到。”
等他掛斷電話後,康佳佳朝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女朋友約你了吧?你趕緊去,反正也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歐陽錯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佳佳你別誤會,我跟秦惠分手之後,早已沒有來往,不過她剛才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所以我……”康佳佳早已利索地跳下車,背對著他揮揮手:“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啦!”
“唉!”歐陽錯很是苦惱地歎了口氣,重新啟動小車,往華府酒家方向趕去。來到飯店,歐陽錯發現秦惠居然坐在上次見麵時坐過的那張桌子邊等他。他走過去,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問:“阿惠,你剛才在電話裏說,有關於康佳佳和她男朋友的事情要告訴我,是什麽意思?”
秦惠起身給他倒了杯茶,一臉委屈地說:“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真的一點位置也沒有了嗎?我約你出來吃飯你一口拒絕,一聽我提到康佳佳立馬就趕過來了。”
歐陽錯看著她說:“阿惠,你自己也知道,咱們已經分手這麽久了,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咱倆的關係,我覺得我們都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想要重新複合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你想跟我做朋友,完全沒有問題。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比如那個娘娘腔再來找你麻煩之類的,我肯定會幫你。但我們的關係僅止如此,不可能再有別的。康佳佳是我的同事和搭檔,你說有關於她的事情要告訴我,我自然是要過來的。”
秦惠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想吃什麽?今晚我請客。”她拿過菜單,招招手,把服務員叫過來準備點菜。
歐陽錯說:“隨便吃點什麽都可以,你還是先說說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吧。”
秦惠沒有理睬他,指著菜單向服務員點了幾道菜,等服務員離開之後,她才說:“你上次跟我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她喜歡的是林易鋒,我在警隊裏也有幾個熟人,稍微找人打聽了下,就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了,正是你的搭檔康佳佳,對吧?”
歐陽錯抬頭看著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默默地等著她往下說。
秦惠低頭擺弄著自己麵前的兩根筷子:“其實我很想知道,這個康佳佳身上到底有什麽地方吸引你,讓你暗暗喜歡上她。所以我就做了一件傻事,在她下班的時候,悄悄跟蹤過她幾次,結果卻發現她其實已經有男朋友了。”
歐陽錯點頭說:“這個我知道,那個人叫宋易,是她的高中同學,經常騎一輛藍色摩托車,沒有正經工作,是一個宅在家裏寫小說的網絡作家。”
“不,你錯了,這個宋易,據我觀察,他應該對你們隱瞞了一些情況,比如他並不是一個宅在家裏專門寫小說的網絡作家,他是有工作的,他在盛天大廈十二樓的一家IT公司上班,而且他根本就不寫小說。”
“不是吧,我聽康佳佳說起過,他的網絡筆名叫宋小易哥哥,在網文界還小有名氣,上網隨便搜一下,就能看到不少他寫的小說。”
秦惠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認真起來:“他如果真的是這樣對你們說的,那隻能證明,他在說謊欺騙你們。我特意找發表過宋小易哥哥作品網站的編輯核實過,這位‘宋小易哥哥’其實是北京的一個網絡作家,真名絕對不是叫宋易。我想應該是宋易為了讓你們相信他是網絡小說作家,所以特意上網找了一位名字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網絡寫手來冒充。”
“是嗎?這個我還真沒有調查過呢。”歐陽錯不由得皺起眉頭,“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其實他完全可以直接說自己在IT公司上班啊,這又不是什麽不體麵的職業,為什麽要冒充網絡作家來騙人呢?再說康佳佳又不是文學青年,在她麵前裝作家也沒有用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秦惠看著他道,“反正從我調查到的情況來看,就是這樣的,我又不是警察,沒有辦法再對他做更深入的調查。隻不過我心裏總覺得這個人有點怪怪的,你說他會不會跟你們正在偵辦的那樁連環殺人案有什麽關係呢?”
歐陽錯立即盯視著她:“為什麽這麽說?”
秦惠被他這種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在座位上晃動一下身子說:“你盯著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歐陽錯不由得啞然失笑:“抱歉,這是警察的職業病,一看到跟案件有關的人和事,目光就會變得犀利起來。”
秦惠喝了口水,舒緩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然後道:“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證據啦,隻是發現這個叫宋易的男人,經常會去那幾個發生命案的地方轉悠,有時候還會跟在你們警察的屁股後麵,偷偷窺探你們辦案的場景。所以我才覺得,他要是跟這個案子沒有關係,為什麽會做出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呢?”
歐陽錯“嗯”了一聲:“是的,這個我也有所察覺,而且也當麵問過他,他說他是為寫懸疑推理小說搜集素材,不過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網絡作家,那他的這個解釋顯然就是騙人的了。他這麽做,肯定另有目的。”
這時候,服務員已經把秦惠點的幾道菜端上了桌。歐陽錯的肚子確實有些餓了,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說:“秦惠,謝謝你了,你提供給我的這條線索,確實是我們警方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為了表示我心中的謝意,這頓飯還是我請吧。”
吃完飯,時間已經有點晚了,歐陽錯先開車送秦惠回家,然後再掉頭回自己的住處。
一路上他心裏都在想,楊蘇琳連環殺人案已經基本結案,隊裏正在整理卷宗材料,準備送檢察院審查起訴,難道真的是警方在辦案過程中疏忽了什麽?這個宋易,莫非真的跟這個案子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楊蘇琳在口供中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情況呢?歐陽錯刹那間心頭湧起無數疑問,卻又一時間找不到答案。
回到宿舍後,他想給康佳佳打個電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她說,想打電話向嚴隊匯報案情,又覺得時間有點晚了,有什麽事還是等明天上班到隊裏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