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秘密文件
劉海虹沒有想到提姆說要下載的東西竟然是另外一套操作係統。雖然對電腦懂得不多,但操作係統她還是聽說過的,最起碼之前王維也給她和袁菲菲說過。對於頗有心計的劉海虹來說每次別人講的東西她都會默默地用心吸收,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她的知識麵相很廣。隻不過提姆下載的這套稱之為linux的操作係統劉海虹知道卻不太了解。提姆看劉海虹沒什麽反應,就知道她不明白,於是解釋道:“我們常用的計算機裏其實分為硬件和軟件兩個部分,就像我們人一樣,能看到的身體是硬件,而思維靈魂就可以稱得上是軟件。計算機裏的操作係統就是用來控製硬件的軟件,是人們操作計算機時的第一個平台,所有的軟件都是建立在操作係統之上的。”
劉海虹點頭示意聽懂了,提姆繼續道:“一般來說,在世界範圍內常見的個人計算機操作係統主要有Windows、Linux、unix、Dos、Netware等幾種。其中Dos和Netware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而Linux和unix的使用範圍並不廣,所以Windows是使用最多的操作係統。”
“既然使用的人少你為什麽還要下載一個Linux呢?”
“用的人少並不代表沒有人用,而且Linux是套開源的操作係統,簡單的說就是隻要有能力誰到可以得到它的開發源代碼進行更改,所以版本非常多。我現在下載的是一套名為Ubuntu的個人桌麵Linux操作係統,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簡單易用,而且國外為它開發的軟件也不少。”
“謝謝你給我上了一節關於操作係統的理論課,不過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馬上就會明白了。”提姆故弄玄虛眨著眼睛,在他看來離謎底越近,劉海虹越是自己砧板上的魚肉。
下載操作係統是個很慢的過程,不過感謝陳天雄實驗室超高的網速,近2個G的安裝文件用了二十分鍾就下好了。提姆激動得不又下載了一個在Windows下安裝Linux的軟件,接下來隻用了二十分鍾就將Ubuntu安裝到陳天雄的計算機中,成為了本機的第二套操作係統。
“現在我們裝好Linux後就可以用它讀取Windows XP中隱藏甚至加密的文件了,因為對文件管理的方式不一樣,所以在Linux中掛載分區後Windows裏的重要文件在這裏已經失去了所有加密特征或方式。”說著話提姆動了幾個鼠標,繼續道:“你在,用它讀取Windows分區裏的E盤是不是有一個名為‘涅槃’的文件夾?”
劉海虹順著提姆鼠標指向看去,果然有一個叫‘涅槃’的文件夾,她打開文件夾,看到裏麵有大量的圖片和文本文件,甚至還有幾個視頻。提姆打開視頻文件,發現竟然是關於塞北市軍區大院的介紹和一些考古方麵的知識;而圖片則是一些文字手稿的掃描件,她一眼就看出手稿上麵的字跡就是父親的。劉海虹仔細看了一會兒,對提姆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我父親當年撰寫《涅槃實施方案綱要》時留下的底稿文件掃描,但並不全。”
提姆的臉色蒼白,很莊重地指著另一個文本文件說:“你看這個文件名為‘實驗室機要庫啟動程序’的東西是不是有點意思?”劉海虹湊過去發現文件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以Administrator登陸(登陸密碼cheng1618),點擊開始菜單-運行,輸入命令為C:\Program Files\star\install.exe/a,密碼886688。(注:用力向外拉即可)”
“這是什麽意思?”劉海虹沒有看懂。
提姆搖了搖頭,皺眉道:“這台電腦很可以和實驗室的機關相連接,受程序控製,這行文字就是啟動程序的方法。”
“能打開什麽?”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試試。”提姆說著話重新啟動電腦,選擇進入Windows XP係統,然後切換到Administrator用戶,解釋道:“Administrator是Windows中的超級用戶,擁有所有的權限,看來這個程序是必須在此用戶下才能運行的。”接著他又按剛才文件的提示在開始菜單下點擊運行,在彈出的對話框中輸入了C:\Program Files\star\install.exe/a,緊接著按下了回車鍵。
一個簡單的白色對話框突然在電腦屏幕上彈出,上麵隻有一行文字:請輸入密碼!提姆小心地敲進886688,用鼠標點了下確認。
一陣輕微的轟轟聲從屋子角落的牆壁方向傳出,劉海虹和提姆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窗戶一側的牆壁上約一人高的地方此時已經露出一個半尺大的正方形窗口,裏麵赫然是個金屬圓形拉環。原來這裏的牆壁是塊可以活動的薄金屬板,此時受計算機控製已經滑到上麵隱藏了起來。提姆興奮地叫道:“看來陳天雄把《涅槃實施方案綱要》的真本藏在這裏了。”
劉海虹看了他一眼,搶步上前握住拉環往外拉了幾把,卻紋絲未動。
提姆笑著讓劉海虹閃到一旁,自己上去抓住拉環說:“這是個力氣活。”說著話就見他用雙手抓住拉環,奮力向外一扯。
“砰”的一聲,拉環被提姆完全拽了下來,緊接著一道淩厲的火光從窗口中噴出,直射向提姆的腦袋。而提姆則對此毫無防備,再加上窗口正對麵孔,所以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很準確地將他的臉炸得粉碎。瞬間鮮血崩湧,多半個頭顱已經隨著火光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提姆的身體也馬上就變成了屍體,“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下。
這數秒中的變化讓劉海虹驚呆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提姆已經死了。她按捺著驛動心跳發現這個隱藏的窗口裏除了濃濃的煙霧外什麽都沒有,原來根本就是陳天雄布下的騙局。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劉海虹掏出劉厲給她在中國租用的手機,撥通了緊急電話:110。她沒有想到在飛機上看到的旅日常識竟然還真派上了用場。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比較重視爆炸案的緣故,竟然來了十多個人。負責的是個身材結實的矮個子中年人男人,麵孔剛毅執著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讓劉海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日本電影《片山刑警在海島》中的武田鐵矢。
不過中年警察的英文顯然沒有他的相貌那樣果斷堅決,在與劉海虹溝通無果的情況下他隻得打電話找來了一個年輕的女翻譯,三個人這才坐下來開始訊問案情。當然,他首先通過翻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東京警視廳刑警部搜查一課暴力係主任田中厚生。接下來就是這位田中先生對劉海虹近乎與繁瑣的訊問了。從她的國籍姓名來日本的目的以及尋找何人如何發生爆炸等等,林林總總不厭其煩。最後又仔細翻閱了劉海虹的護照和劉厲給她以國際刑警組織為名開具的求助協查函和證明信,最後點了點頭說道:“劉海虹小姐,我已經看了您的證件,亦相信您是此事件的最終受害者。但您非中國警務人員,也不屬於國際刑警組織,所以這份求助協查函基本是無效的。證明件上隻說您由於某種原因需來日公幹,希望我國警察配合,但就日本法律來說因不具備證明主體原因,故證明件同樣是無效的。我現在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以便了解整個事件的詳細內容。對不起!”
這個田中厚生嚴辭恭敬地絮叨了半天,原來還是不信任劉海虹,直接否定了她所有的證據,甚至可以看出他已經懷疑劉海虹本人了。不過劉海虹還是沒有打算把事情的所有經過告訴他,因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讓更多的人或組織介入到‘涅槃’計劃當中。她忽然想起剛才來時那個叫鬆本的樓麵部長已有所準備這件事,便謹慎地告訴田中厚生她與提姆是在中國與陳天雄約好來這裏取東西的。
“那他為什麽不在中國留給你們,而非要你們來日本取呢?”這個田中厚生的腦袋裏還真是一根筋,有種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
“是這樣。”看來不說不行了,劉海虹便有選擇地講了起來:“我父親與陳天雄關係很好,他去世時留下了一些東西讓他將來轉交給我。前幾天我在中國見到了陳天雄,但他隻是很委婉地告訴我東西在日本,必須來這裏取才行,所以我就來了。而死者提姆是幫助我的朋友,他是在陳天雄在中國發生意外去世以後決定來幫我的。”
“聽起來很複雜。”田中厚生說話時有一個警察遞過一張寫滿日文的白紙,田中說了聲對不起先仔細看過,才抬起頭對劉海虹說:“這是電腦桌麵上陳天雄留下的文檔,基本上和您說的沒有出入。您要找的就是這份叫《涅槃實施方案綱要》的東西嗎?”
“是的。”
田中厚生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什麽,最後才道:“由於死者是個美國人,而您也是外國人,所以您必須和我回警視廳本部進行核實後做出決定。如果證據確鑿,您可能會被逮捕或收容。至於是起訴或遣返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望著這個不通情理的日本警察,劉海虹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沒想到剛來日本幾個小時就麵臨被逮捕或起訴的危險。不過很快她就平靜下來,開始據理力爭:“我來日本是商務活動,而且我本人也是受害者,為什麽要逮捕我?”
“不,我說的是您傷人證據成立情況下的一種假設,而從目前的情況看所有的證據對您還是有利的。所以我想更多可能是例行筆錄。”田中厚生說著話站起身,向劉海虹做個了請的手勢,然後轉過頭對幾個趴在地上取證的日本警察說了句話,才帶著劉海虹和翻譯向屋外走去。於是,劉海虹再一次坐上了警車。不過這次卻是她在來到日本七個小時以後乘坐的日本警車;目的地則是東京警視廳刑警部搜查一課暴力係的辦公室。
劉海虹很憤怒,她無法理解陳天雄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在塞北市的時候他將自己幾乎逼入絕境,到了日本沒想到又落入了他的陷阱當中。如果當時打開拉環的是自己,那現在恐怕已經走到奈何橋了。
陳天雄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非要至自己於死地而後快?
劉海虹獨自坐在東京警視廳漂亮的乳白色大樓中一間小辦公室裏緊張地思索著,麵前一杯早已冰冷的咖啡泛射出和她內心深處一樣的深邃與絕望。屋裏安靜極了,隻有旁邊田中厚生辦公桌上電腦音箱發出熱帶魚屏保的流水聲。無序的線索像揮之不去的噩夢緊緊地窒動著她的咽喉,心頭如壓塊巨石般沉重異常。她的腦海中不時閃過一個又一個人影,有父親,有母親,有袁菲菲、王維、李偉,還有剛剛離去的提姆。
當然劉海虹並不知道提姆的死對她而言其實是件好事。
忽然,一個念頭如火花般在劉海虹的腦海中閃過,就像陰雲密布夏夜裏閃電劃過長空將山巒照盡般明亮。她瞬間記起自己開始其實是先抓住拉環的,隻不過當時沒有拽動而已。而且她依稀記得那個密門是相當結實,即使自己用盡力氣也不能動其分毫,隻得被提姆換下來。
對,原來是這樣!
劉海虹眼前一亮,她感覺已經隱隱猜到了對方的目的。
剛才在路上時她聽田中厚生說陳天雄實驗室裏的那個窗口拉環後麵是個電子打火裝置,通過拉動的力量將電子打火器引出火花,類似於電子打火機,隻不力量裝置設置相反而已。電子打火器後麵是封閉的中空金屬棒,內置導線和電雷管。當打出的火花引燃電雷管後爆炸力從金屬棒開口處噴射出來,正可以打中開啟人的上半身,是一種絕對專業的定向爆破。如果假設這個裝置是陳天雄設計出來的話那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致打開窗口機關人死地而不傷及無辜。他假設要殺自己的話似乎沒有必要這麽複雜,而且也不應該把拉環的力量設成自己無法完成的情況。他應該能想到女孩子的力氣較小,所以很可能這個爆破裝置根本不是給留給自己的。
那會是給誰呢?難道他能預知提姆會和自己來日本?假如說陳天雄能預料到自己到他實驗室找他還情有可原,但絕對不可能猜出同來者是誰。更不能無故設置出這麽個複雜的東西來致對方於死地。
不是沒有理由,而是沒有收益。不能預知的陳天雄八成不可能做出這種蠢事,所以結論隻有一個——
有人設計殺害提姆後陷害給陳天雄,借以掩飾他真正的目的。
這個人是誰?他又為了什麽?
劉海虹抬起頭,緩緩地睜開緊閉的雙眼。她想起了陳天雄電腦裏留下的那個地址,現在看來這裏很有可能是殺人者偽造文件及另一個陷阱。他的目的很就是吸引自己過去,從而得到父親劉垣生隱藏在劉海虹身上的秘密。
沒有別的解釋,這是一個不能拒絕的陷阱。
劉海虹有種預感,她感覺自己即將見到那個一直躲在幕後的操縱者。他(她)為了得到‘涅槃’最後的線索已經費心了心機。見到他就會揭開所有的秘密!
雖然很危險,但劉海虹仍然決定出去以後第一件事就按那個地址找找看。不過在這之前如果能得到日本警方的幫助就會把危險降到最低。後麵的事情則可以交給劉厲和他那個在上海國際刑警中國總部工作的同學來解決了。
劉海虹想到這裏時主意已定,而田中厚生也正巧走了進來。
“恭喜你,劉海虹小姐。”雖然說著恭喜,但從田中厚生的臉上卻看到一點喜悅:“您的指控已經被取消了,我們就您旅日期間所受到的傷害表示歉意,並承諾一定會盡快將此案圓滿解決。”說到這裏田中厚生將一份文件放到劉海虹麵前,低頭道:“這是關於今天這件事情的無罪報告,請您簽字。”
“哦。”劉海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報告是用日語寫的,似乎並沒有因為她是外國人而受到優待:“對不起,我不懂日語。”她的話音剛落,田中身邊的女翻譯便搶步上前將一份打印好的英文文檔遞了過來:“這是翻譯件,請您查閱無誤後簽字。”
文件內容基本上是她的口供記錄和關於此案的調查情況,後麵已經有田中厚生和另一個職位更高的日本警官簽字,結論是:無同案犯罪證據。劉海虹拿起筆在文件上簽過自己的名字,順便把剛才自己的推論和他簡述了一遍,想聽聽他的意見。
“這個……”田中厚生躊躇著囁嚅道:“現在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爆炸是陳天雄製造的,所以我們無權對他的住宅進行搜查。”
劉海虹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話,心想既然如此那她就自己去看看,勉強恐怕引起負麵效果,便淡淡地問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不過為了您的安全考慮我個人建議您可以在這呆一夜,天亮以後再啟程回中國。”
“誰說我要回中國?”劉海虹淡淡地謝過田中厚生的好意,提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轉身離開了田中厚生的辦公室。
繁華的東京街頭,劉海虹拿出地圖把目光投向了一個日本地圖左下角的位置,那裏有一個叫對馬島的不起眼小島。早在七個小時之前,她就已經將陳天雄留下的地址悄悄地記錄下來。
長崎縣對馬市下原町17-9-3號,這裏等待她的無論是怎樣的結果,劉海虹都已然決定義無反顧!至於提姆善後之類的其它事情,她隻能暫時交給日本警方處理了。等自己從對馬回來以後再聯係田中厚生吧,相信那時候提姆的家人也應該趕到了。
劉海虹微微歎了口氣,心又被揪了起來:前方,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