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的證據
就在屋裏所有人瀕臨險境的千鈞一發之際,門突然被人用大力撞開了,接著一個強壯的身影踉踉蹌蹌衝進屋,用略帶洋腔的漢語普通語大聲喊道:“劉海虹小姐,你在這裏嗎?”
“我在,你是誰?”劉海虹正躲在桌子後麵喘粗氣,腦子裏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是被煙嗆著了還是本來就不舒服,一時之間父親、李偉、袁菲菲和那個自稱為埃庇米修斯的人影交錯出現,中間還夾雜著一個似乎在那裏見過的年輕女人麵孔。雖然看上去陌生,但劉海虹總感覺在那裏見過她,甚至還不止一次。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一個熟悉聲音在大聲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你在那裏?我是羅傑斯。”提姆摸索著往前走,無意中卻抓到了一個男人粗大的手臂:“我在這裏,我是李光。”李光好像被熏得夠嗆,一把拉住提姆就不想放手,急得提姆隻得用盡全力將他推出去:“門已經開了,你自己可以走,我要先救婦女。”
倒是劉海虹在他倆爭執的時候裹起一個床單從煙霧中率先跑了出去,後麵緊跟著劉厲攙扶著的馬誌田。提姆聽到劉海虹在外麵的呼喊,又不得不拽著已經快半癱的李光從屋裏衝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喊:“我們需要救護車,這個人快死了。”
“誰快死了?”說也奇怪,一到外麵,李光又煥發了精神,他徑直搶到劉厲身邊,關切地問道:“劉支隊,你怎麽樣?”
“我沒事,打119沒有?”劉厲把已經嚇呆了的馬誌田放到路邊休息,然後向提姆訊問相關情況。提姆解釋說自己是來受朋友之約來找馬誌田教授幫他看一樣的春秋銅器的,卻在門口聽到有人說劉海虹的名字。於是便留了心,後來看到他們釘門放火沒敢露頭,一直到那些走了以後才打電話報警後將他們救了出來。
幾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消防車和警察已經陸續到了,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的,亂成了一團。劉厲和幾個警察打個招呼,讓李光安排他們工作。便拉過劉海虹到旁邊問提姆是否認識那幾個放火的人,提姆說沒有見過。隻是聽他們談話說也是受他們老大致使的,並說一會兒好像要在帝達購物廣場見麵。
劉厲看了下表,然後讓提姆和劉海虹上車,接著又帶了幾個警察前後乘兩輛警車前往位於勝利北路上的帝達購物廣場。此刻已經是夜裏十點鍾,購物中心廣場的角落裏隻有群年輕人蹲在一處低聲談論著什麽,劉厲的到來正把他們堵住,也算一網打盡。
當劉海虹和提姆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兩個人揉著熬得發紅的雙眼,卻掩飾不住麵孔上的洋溢的淡淡興奮。劉海虹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想不到這次能把‘雪狼團’一網打盡,你也算幫我了大忙。”
提姆笑眯眯地望著她俏麗的麵孔,攤開雙手擺了個美國式的勝利造型:“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這些人想得到你家族的東西,卻被我無意中聽到了。現在劉厲已經去抓捕他們頭目了,我想障礙很快就會結束,事情也會往好的一麵發展。”
“是啊,不過他們雖然交代了綁架陳伯伯、和想放火燒死我們的事實。但並沒有說出那個叫孫海健人真正的身份,我一直以為他也是雪狼團的人呢。而且我感覺《涅槃實施方案綱要》真本在陳天雄手裏的證詞也不太可信。”
“這有什麽不可信的,他們的頭目是想燒死你們少一些障礙,拿到陳天雄藏匿的真本後以便自己尋找地宮地址。”
“可我父親把秘密藏到了我身上,這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這個要問他們頭目了,也許他還有著自己的安排。”
劉海虹低下頭沉思著,確實如提姆所言,這次抓捕的‘雪狼團’成員基本上都已經供認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是在他們老大,稱之為‘雪狼教父’的人安排下進行的。這個雪狼教父指使手下抓住孫伯伯,想從他嘴裏到得什麽;失敗後又安排人要挾陳天雄,讓他找到宋娜把自己引到清真寺拿到父親留下的《涅槃實施方案綱要》試圖製造意外來讓自己相信陳天雄,並追查地宮地址的秘密,這樣他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沒想到這個周密的計劃安排被劉海虹不拘一格的思維打破了,雪狼教父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去找馬誌田。由於懼怕國家介入此項目,故此他才破釜沉舟地命令手下殺掉劉海虹和劉厲等人。卻被提姆因差陽錯地得知信息。另外讓劉海虹感到難過的卻是她這次再一次證實了袁菲菲的死訊,她在為雪狼團服務第一次得到父親留下的字條線索後就被雪狼教父處死了,而那時的雪狼教父顯示認為他已到了全部的秘密而不再需要劉海虹。
從生日到今天已經半個多月了,劉海虹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個接一個的連環夢。她弄不清楚夢什麽時候會醒,抑或是永遠將生活在這夢幻般的世界裏。“雪狼團”從二十年前就開始收集父親留下的相關信息,沒想到最近會功虧一簣。怎麽說提姆也算救了她的命,還無意中幾乎將雪狼團掀翻。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自己是要領他人情的。
可現在呢,應該怎麽辦?不拿到《涅槃實施方案綱要》就無法立項查證地宮的秘密,指望警方和文物部門短期內是不是有什麽希望的。雖然雪狼團已經一蹶不振,但雪狼教父還逍遙法外;況且境內外的其它文物組織仍在蠢蠢欲動,父親一生的心血還飄搖在極度的危險當中。劉海虹躊躇猶豫著,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提姆好像看出了劉海虹的心思,他望著遠方淡泊的天空悠悠地說道:“你知道嗎,我的祖籍是蘇格蘭。在那裏,人們把家族的使命看得很重要,甚至會為家族的利益犧牲一切。其實整個歐洲甚至人類現在都是以血緣作為聯係紐帶和活動標誌的。就像現在控製美國的很多大財團,他是一個整體家庭,連總統競選都要首先獲得有地位的家族認可。”說到這裏他指著軍區大院的方向:“你父親當年為了家族的複興拚上了自己的性命,當然不想讓他和祖先共同守護的財富流落異鄉。而我,作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亞太地區的幹事,有權力幫助你保護這些人類文明的遺產不受侵犯。你要知道,一百年前的野蠻不應該在這個時代重演。我要是你,就應該遵循父親的足跡重新審視自己,努力去繼承他的遺誌。”
提姆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臉上的表情堅定剛毅,還真把劉海虹打動了。她聳容道:“我不知道您還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幹事。”
“哦,這是個虛銜,除了一紙證書他們也從未給我發過一分錢的薪水。但神奇的東方文化還是很吸引我為她赴湯蹈火!”
“你的中文太好了。”劉海虹讚賞著問提姆:“那你具體說說我應該怎麽辦?”
“你父親不是留下了線索給你嗎?你就從這個線索重新開始查,就當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如果我們能找到《涅槃實施方案綱要》那就可以督促文物部門立項了。”
提姆的話正中劉海虹下懷,她想起第一次與李偉見麵時他提出的那八個問題來。當時他們一致認為解決了這些問題就離揭開秘密不遠了。現在想起來,這些問題裏除了孫海健的身份、死因和父親那個由四角號碼拚成的“軍區大院錦繡花園雲泉寺後地下神墓涅槃啟示”二十個字外現在基本上已經全部解決了。可更多的問題卻又接踵而至,比如陳天雄為什麽要自殺的事,因為假方案的出現已使之前的判斷完全被推翻了。可關於他的目的卻成了一個謎。真不知道父親當年為什麽會選擇他來做關鍵人留給自己線索。甚至陳天雄在臨死前還給自己下了個套,處於被警方懷疑的被動當中。
“從頭開始,我相信你行的。”提姆不知道劉海虹會在這麽一會兒想這麽多事,以為她還在猶豫,遂鼓勵道。
劉海虹突然覺得既然孫海健極有可能是雪狼團的人,那雪狼教父遲早被抓住,那樣也就能揭開他殺害母親的秘密了。況且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不急。現在第一要務的倒是應該從頭審視父親當年留下的那張字條裏這二十個字。也許這裏麵就隱藏了陳天雄和所有的事情的真正結局。嗯,看來這個“錦繡花園雲泉寺後”是比較重要的。另外就是在屋子裏發現的那些照片,除了陳天雄外另一個關鍵人物周文斌自己還一無所知。
對,就從這兩點開始,尋找新的線索!
錦繡花園和周文斌,他們到底擁有什麽樣的秘密?又和“涅槃”計劃有著怎樣的聯係?一個人是字條裏的神秘地名,一個是和陳天雄在照片裏的人物,他們會告訴哪些不為人知的東西?和父親隱藏在身上的謎團是否有關?
劉海虹思索著整理了線索,將自己從紛擾的迷蒙掙脫出來:“我要去軍區大院錦繡花園看看。”
“哦,我很高興看到你振作起來。”提姆說著話拉開車門,衝劉海虹非常開心地笑著。他當然很開心,因為這時候的提姆仿佛一個期待許久的獵人看到垂涎的獵物一步步走進包圍圈那麽興奮。
老大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要想得到什麽果然要付出一些東西。而付出的價值與期望得到的東西價值是成正比的。
財富和劉海虹都已經成了掛在提姆嘴邊的肉,而他則是隻狼。
不是白狼,是黑狼!
一隻黑心狼。
錦繡花園小區是塞北市蝸群房地產公司開發的低檔住宅區。因為地理位置略偏僻,開發商又打出低價牌。所以錦繡花園的價格在塞北市芝麻開花的房價中間顯得頗為另類,這片樓盤的廣告語聽起來也極為實在“攢上三年交首付,辛苦五年還全款!”就這一句話吸引了大量的老百姓蜂擁而至,據說開盤時還險些釀成踩踏事故。大家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這年頭除了工資沒啥動靜還有什麽沒或多或少的再往上攀爬?能在昔日首長住的大院裏買套房能不知足?要是子女沾上點福氣將來能考個公務員啥的一輩子不就有保障了?再不濟認識兩個轉業的老幹部也好,就算孩子們將來當個兵也方便,複員回來還能分個好工作。
多美!
不過劉海虹卻沒有看出這個小區一點優勢。她之前沒有來過,這次光顧好像回到了九十年代的大雜院。小區裏亂七八糟的車輛橫七豎八地幾乎占滿了所有的空地。自行車、摩托車和各種小汽車與當街就坐的大爺大媽們交織成了一張複雜的迷宮圖,簡直比自由市場還亂。街道兩旁大狗小狗成群,狗糞狗尿隨處可見;狗堆中老頭老太太們聚在一起,一小撮一小撮地圍著小桌子正娛樂得歡,一時之間打麻將的洗牌聲,玩撲克的興奮聲和下象棋的驚歎聲混在一塊信,劇烈地充斥著她的耳鼓。
提姆此時更顯出見過大世麵的洋人本色——被眼前的驚呆了!他邊緊跟在劉海虹身後穿梭在人群狗叢中間邊感歎道:“我沒有去過印度的貧民窟,但我想應該不過如此。”
“差多了,這裏別看吃低保的不少,但都能吃飽穿暖。”劉海虹頭也不回地反駁道。
“什麽叫低保?”作為中國通的提姆多少還有些不合格。
“保證最低生活的福利。”
“哦,我們美國也有,很多。”提姆這回算開了眼。
其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劉海虹也不知道自己生活了二十六歲的軍區大院竟然還有這種小區。不過她很快就適應了,而且還和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胖老太太攀談起來:“大媽,您知道咱們錦繡花園小區裏有個雲泉寺嗎?”
“知道啊,咱們塞北市誰不知道雲泉寺。從這坐免費的四路車到大院門口,馬路對麵走幾百米坐七十七路公共汽車到革命廣場倒二十三路雲泉寺站下車就到了。要是在大院門口坐特十路也能到,不過特十不能用月票,到雲泉寺要花兩塊錢……”老太太絮絮叨叨地還沒說完就被劉海虹打斷了:“大媽,我說的是咱們錦繡花園小區裏的雲泉寺,不是賜兒山上的那個。”
“小區裏?”胖老太太瞪著眼睛想了許久,才像撥浪鼓般搖著腦袋:“沒聽說過,小區裏那有什麽雲泉寺。”劉海虹帶著疑惑又問了幾個人,卻得到了相同的回答。這下她有些懵了,心想雲泉寺是塞北市的著名旅遊勝地,父親不可能不知道。他怎麽會在留下的紙條裏讓自己去錦繡花園裏所謂的雲泉寺裏什麽地下神墓呢?難道這張紙條也是陳天雄偽造的?
她把自己的疑惑說給提姆聽,卻引得出他一陣笑聲:“你想得太多了,如果這張紙條是偽造的那雪狼團在第一次得到它時也不會以為大功告成,要殺你滅口了。而且即使紙條是假的,但你父親留給你的字典和照片總是真的吧?”
“你的意思是說先去找這個人?”
“對,也許他會知道你父親留給你的紙條是什麽意思。我能感覺到,你父親是個很謹慎的人,他把紙條和方案留給陳天雄就不會再讓他知道這裏麵的全部含意;而會安排另外一個人來解釋這件事情。這也是為什麽他會留給你照片的原因。”
“可他說把最關鍵的線索留在我身上是什麽意思?”
“我猜測是你知道的某種線索可以把你父親的這些東西組合起來。就像要你完成一副複雜的拚圖那樣。當你拚好的時候就會完成弄明白地宮的位置和開啟方法了。”提姆的邊說邊做著比劃,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拚圖?”劉海虹慢慢地回味著這個詞,想到第一次拿到陳天雄給他的盒子時裏麵裝的是一堆奇怪的孔明鎖。按陳天雄所說這些東西完全是父親留下的那也許他真的會給自己身上留下什麽拚裝線索的關鍵也說不定。但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找到並且找全這些線索。
提姆很欣賞劉海虹善於思索的精神,他繼續著自己的話題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的想法很正確,不過我們現在顯然顧及不到這些東西。我認為首要問題是找到你父親照片裏的人才是關鍵。”說到這裏提姆奇怪地問劉海虹:“你說現在能找到的人當中誰最有可能知道這個周文斌的情況?”
劉海虹淡淡地笑了,她想看來還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