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往事追蹤
劉垣生成立“雪狼團”後就一心撲在尋找蕭太後涼殿遺址上,開始時社團每月兩次的活動還能正常出席,後來就顧及不上了。不過他是“雪狼團”的創始人,感覺不去又不太合適,於是就叫懂點曆史知識的妻子常玉秀代替自己去,回來後再把得到的信息轉達一下。
而劉垣生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終於在一本古朝鮮的文獻中得到了相關的記載。原來當年著此書的朝鮮使者曾流學於契丹,並有幸在涼殿接受了蕭太後的進諫,故將詳細方位記述得頗為清楚。據他說此殿修於“望雲川炭山北三十裏,與燕山遙相呼應。”而據《遼史》所載:“望雲縣本望雲川地,有炭山,又謂之陘頭,有涼殿,承天皇後納涼於此……”故由此可以推斷出當年蕭太後的涼殿應該就在炭山往的十五公裏處。至於炭山,《新五代史》卷七十二裏也有明確記載說位於東南灤河之上,其地理位置正指向如今的察哈爾省塞北市境內。所以劉垣生估計耶律斜軫修建的地下佛龕應該位於此地無疑。
另外,劉垣生發現很多近代的文獻資料中屢次提到塞北市乃兵家重地,很長時間內都被各級軍閥駐以重兵。而最讓人奇怪的就是雖然市內不同階段的屯兵地點有所區別,但西太平山腳下由乾隆年間武生劉順所修建的“武備大營”及“屯兵驛”的名字和地點一直被沿用下來,此地也成為全塞北市唯一一個從乾隆年起就有駐軍的地方。解放後“武備大營”和“屯兵驛”合並一處,更名為軍區大院,仍有駐軍。更讓他疑惑的是他在資料中或多或少了發現了劉姓高官的名字。
難道這是巧合嗎?
劉垣生當然不這麽認為,他有足夠的理由想當然的認為先祖耶律斜軫所建的地下佛龕一定就在軍區大院裏麵。他家四代單傳,早就沒了家譜。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聽爺爺說過他們祖上可是大官。那會兒的劉垣生正躲在媽媽身邊,蜷著身子餓得眼花。每到此時劉垣生總會想將來有一天一定要光複族上的榮耀,讓爺爺媽媽都過上好日子。後來,爺爺死了;再後來,媽媽也死了。他們死前,都沒有看過上劉垣生的說的好日子,自然也沒有見到家族當上大官光複的那一天。
家族曆史的真相揭曉讓劉垣生複興的火焰燃燒地更加炙熱,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所以,既然軍區大院就是耶律太光奉旨鎮守的地方,也就是地下佛龕入口的所在地,那麽現在需要找的就是定位入口而已。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年以後,劉垣生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
此時的他已經步入中年,愈發感覺自己人單勢孤,期望似乎也越來越遙遠和迷茫。更讓他感覺到驚心和失望的卻是在一次出席“雪狼團”的會議上。他那時才發現這會兒的“雪狼團”早已不是曾經自己創造的那個以學術研究為目的的組織,物事人非的社團充滿了功利和銅臭,所有人對自己都謙和客氣,卻顯得那樣遙遠。他甚至在“雪狼團”的成員身上看了威脅,正如病毒般慢慢向自己身上蠶食過來。
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劉垣生已經有充分的證據了解到這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新“雪狼團”負責人不是別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妻子常玉秀。
劉垣生失望極了,此刻的他其實已經將頭腦中的“涅槃”計劃寫成了一個完備的實施方案,那裏麵包含了耶律家族的曆史淵源、佛龕地宮的珍寶列表、詳盡的挖掘計劃及有可能麵臨的問題和資金列表、資金來源等諸多信息。這個方案如果落到“雪狼團”的手中必會給國家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但如果毀掉方案並隱瞞下地宮確切的地址他又心有不甘,恐此以後使耶律家族會永遠泯滅於曆史的長河之中。
應該怎麽辦?
麵對頻繁出現在身邊的“雪狼團”成員,劉垣生知道他們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壓力一天天加大起來,妻子常玉秀似乎也開始有意無意間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了。也許某一天早上劉垣生醒來就會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已經拿到了藏在手裏的方案,正在對他冷冷在獰笑著。
劉垣生已經無法正常生活了,每天都在躲藏、逃避與擔憂中度過。他幾次想把方案和資料付之一炬卻最終在家族複興的理想中放棄了這個念頭。
於是,他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
說到這裏,陳天雄忽然停住了,他端著水杯靜靜地望著麵前的劉海虹,麵孔上充滿了殷切的希望。
“把它交藏起來,然後二十年由我繼續完成這項工作,是嗎?”劉海虹的聲音平靜得像剛睡醒的孩子。陳天雄默默地點了點頭,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水,繼續說道:“大概是這樣,但他當時怎麽想的誰也不清楚。我也是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才知道的。”
“什麽事情?”劉海虹完全沒有想到“雪狼團”和自己的父母都有關。如果這二十年來母親一直是“雪狼團”的真正負責人,那為什麽在父親將秘密重新交給自己的同時她就會被害呢?難道這也是父親計劃的一部分嗎?又是誰對她下此毒手?劉海虹不敢在想下去了,一陣陣莫名的酸楚輕擊著她的心房。
“有一天劉垣生突然找到我,說要我幫他一個忙。我記得那是個周末的深夜,他的臉色很難看,似乎剛剛發完脾氣的樣子。我把他讓進屋,問他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但他卻搖了搖頭。隻是說與妻子發生了一點爭執,並問我去日本移民的事情什麽可以辦好。”陳天雄說著又掃了眼麵無表情的李偉道:“因為我一個導師是日本人,所以當時我的確是在辦去日本的移民,劉垣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告他說可能快了,於是他就拿出兩封信,讓我把其中的一封在二十年後的三月七日交給你,說那時候你已經長大成人了,剩下的事情將由你來進行。而另一封信是寫給我的,裏麵他詳細敘述了他的家族及成立‘雪狼團’的初衷始末,並說如果在我交給你這封信之後還有‘雪狼團’或其它勢力糾纏你的話就請我想盡一切辦法幫你。”
“這麽說後來的一切都是您安排的?”劉海虹現在急切想知道武建斌是不是和陳天雄有什麽關係以及父親的“涅槃”計劃方案到底放到什麽地方了。陳天雄很快就肯定了劉海虹的猜測:“武建斌是我的堂弟,第一天是我讓他以我的名義把數字密碼盒交給你的。”
“那方案呢,我父親把方案留給了誰?”
“你父親做了真假兩份方案,把假的那份交給了另一個叫周文斌的朋友;而真的方案卻藏匿了起來。地點在給我那封信裏做了交代,後來我已經把他取出來了。”
“這麽說‘涅槃’計劃的方案現在您手上?”劉海虹鬆了一口氣,心想事情終於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就聽陳天雄繼續說道:“我在那次你父親交代完之後不久就去了日本,並在那裏有了自己的實驗室和家庭。後來沒過幾天我就聽說他自殺了。對於這點我始終不能相信。不過我沒有忘記他的囑托,在他去世十九年後,我專程前往美國托人租借了最新的‘數字密碼盒’和‘全息立體主動投影設備’。為了吸引各方覬覦‘涅槃’勢力的注意,我還把你父親留給你的信及線索按照他的吩咐讓武建斌以我的身份交給了你。而我重新以鄭鼎天的身份來軍區中心醫院,以給你做手術為名對你進行睡眠溝通療法來得到相關的信息,要知道你父親雖然把地宮入口的信息放到你的身上,但你自己很可能還不知道相關情況。”
“原來是這樣,這麽說這段時間我做的那些夢都和您的治療有關?”
“應該是吧,這是一種源於催眠術的治療手段,可以從內心深入挖掘出人的潛意識特征。我這麽其實也是想知道地宮入口的地址在那裏,完成你父親讓我幫你的願望。”
“現在方案你手上?”李偉突然問道。
“對,怎麽了?”陳天雄看到李偉時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你既然有方案,那就沒想過從劉海虹這兒找出地宮真正的地址來得到那個田黃佛?”李偉的問題果然一針見血。
陳天雄冷冷地笑了,他掃了眼李偉認真地回答:“不可否認,很多年前我也曾這麽想過,那時候我還沒有拿到方案。可二十年後我功成名就,根本沒有必要再為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勞神。我不缺錢,所以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全好友對我的信任。”說完這番話的陳天雄很自信地衝著李偉微笑著,然後繼續他的回憶:“我是去年底回國的。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你的下落,沒想到當時的你正因為先天性心髒病住進了醫院。於是我就托關係把我轉到了這裏,與趙衛華共同負責你的手術和術後恢複情況。其實我本身是心理專家,所以為了給你治療還費也費了不少周折。之後我就在塞北市尋找可以實施我計劃的地方,正巧當時清真寺改建,我就掏錢組織了一個施工隊,投中了標的。改建過程中我將那套‘全息立體主動投影設備’安放在了清真寺內,等三月七日的時候引你過去,打開了設備。所以後來你看到的情景都是立體投影,並不是你父親真的出現了。”
“‘全息立體主動投影設備’是什麽意思?”劉海虹這時才知道原來生日當天在清真寺看到的竟然不是父親的幽魂,心裏多少泛起些許失望的漣漪。
“所謂‘全息立體主動投影設備’是一種最新型的立體投影技術,主要用激光和紅紫外線的結合將人或物的高清晰錄影放射到特殊的介質中,使人不用其它設備就能看到逼真的立體影像的技術。現在在發達國家也剛剛研製成功,如果不是我們研究會社與美國那邊有利益往來,他們也不會租借給我們。”
“可那天我真的看到父親了呀……”劉海虹還不太相信那麽真實的父親是投影設備放出來看影像。
“你看到的隻不過是放射到活動玻璃柱上的立體投影,因為光線暗才真實一點,假如那天稍微亮一點的話就會穿幫啦。”陳天雄說到這裏笑著從煙盒裏掏煙給李偉扔了過去:“我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否則我們都會很危險啊。”
“現在既然李警官已經介入,那我就把資料和方案都交給你們。如果還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們可以一同研究。總之一句話,一定要把垣生的遺誌繼承下去,將包括‘田黃如意輪觀音並須彌座蓮台像’在內的所有珍寶上交國家,不讓各利益得懲,興複劉家的昔日雄風。”陳天雄的話鏗鏘有力,說得劉海虹不由得熱淚盈眶,真為自己父親交了這麽一個好朋友而感到自豪。
“為什麽我們不能把方案直接交給國家?”劉海虹奇怪的問道。
“因為現在雖然有線索,但我們的直接證據還是不足以立項。要知道,開掘這麽大的地下佛龕工程是需要省級以上文物部門批準的,流程很複雜,用的時間也會很久。如果這個階段出了問題那就糟了。況且由國家直接立項挖掘的話對你們劉家也沒有什麽好處。”陳天雄的話很明顯,劉垣生的意思就是通過這個來使家族揚名,聚集新的凝聚力。而由國家文物部門經手就不會起到效果了,這才是真的關鍵所在。
“那您現在能把方案交給我們嗎?”李偉把剛才放到桌子上的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當然可了,有你的幫助我想虹虹也不會害怕‘雪狼團’他們了。”
聽陳天雄說到雪狼團,劉海虹連忙問他知不知道該組織現在情況,就見他搖著頭說道:“一點都不清,目前雪狼團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恐怖組織,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麽,你母親的死我真的不清楚。我也一直以為她還是負責人呢,沒想到……”說到這裏陳天雄滿麵憂傷地拍了拍劉海虹的肩頭,然後指著裏麵一間屋子說:“裏屋的保險櫃裏鎖著方案和父親留給我的信以及其它一些資料,我現在就交給你,至於入口地址的位置還需要你從你父親留給你的信息裏查找。”
“那您知道什麽提示類的信息嗎?”父親去世時劉海虹僅僅六歲,她實在想不起來他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什麽線索。
“我真的無能為力,現在我隻能把方案交給你希望一起去想辦法。”說著話陳天雄站起身帶著劉海虹就往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