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死不休
提到這個問題，周燦的神色立刻嚴肅了起來：“抵禦外星文明對人類文明的侵略，讓發生在火鳥星係之中的悲劇不再重演。”
陶正陽的神色也開始嚴肅起來：“在火鳥星係之中，流浪者文明沒有顧及我們人類的感受，肆意抓捕我們人類的科學家。在這寶石星係，銀殼也同樣沒有任何顧忌，它想抓我便來抓我，它想擊毀人類的飛船便擊毀飛船，它想要做什麽便去做什麽，我想知道，它是不是忘了，這裏是寶石星係，這裏是人類的疆域，不是它的遊樂場。”
陶正陽的拳頭越握越緊，骨節甚至開始發出哢哢的聲音。
李維默默說道：“抵禦外星文明的侵略，這應該是人類文明聯合政府，最不濟也應該是各國家政府的事情。我們一個小小的星海集團，承擔不起這麽重的責任。”
陶正陽沉聲說道：“如果人類文明聯合政府與各大國家政府能承擔起這份責任，我們星海集團成立的意義何在？”
提起人類文明的現狀，三人心中同時都有些黯然。
人類文明迄今為止，超過一億人口定居的星係已經有將近二十個，人口最多的太陽係更是高達近千億人口，總人口則已經超過三千億。
當前人類文明局勢並不平穩。雖然有聯合政府存在，但聯合政府沒有任何實權，而更類似一個議事協調機構。它甚至沒有自己的合法武裝，陶正陽以前所服役的衛戍軍其實隻是各大國家聯合組建，負責維護太陽係治安的臨時武裝。
且不說局勢混亂的寶石星係，其餘星係裏，國家內部之間的衝突，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衝突，或者星係與星係之間的衝突從來未曾間斷過。各大派係林立，海盜問題、資源問題、人口問題等等各項問題突出，簡直如同亂麻一般。
在外星文明入侵未達到威脅人類文明根本的時候，無論陶正陽還是李維，又或者周燦，都不相信人類文明可以處理好這個問題。就像已經被流浪者抓走的李韻晨等人，就算陶正陽帶著全幅證據回到納倫國並公之於眾，納倫國也不可能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資源發動救援行動。甚至，就連奧輝集團都不會受到多大懲罰，最有可能的是，在奧輝集團強大的財力攻勢之下，這件事情會不了了之，最終被人們遺忘。
而這，也正是星海集團成立的初衷所在。
麵對李維的沉默，陶正陽緩緩說道：“我有時候會想，韋博士與吳錦等人的死究竟是為了什麽，他們的死又有什麽意義。是為了星海集團麽？或許。但星海集團又是為了什麽？為了能讓我找到我的妻子，朋友與同事？為了能讓李維你找到你的姐姐？為什麽我們兩人的目標便如此高尚，值得星海集團之中那麽多人為了我們兩人的目標去奮鬥，去犧牲？”
李維默默道：“韋博士和吳錦他們的死，我也很難過。”
陶正陽搖了搖頭：“是韋博士的死，讓我徹底想清楚了這個問題。在這件事情上，我犯下了大錯，但我不允許未來我再犯這樣的錯誤。未來，我們星海集團中一定還有人犧牲，我們三人也有可能死掉，但我希望，無論誰的死，都是為了我們星海集團的信念而死，而不僅僅是為了我和李維你，我們兩個人私人的目標而死。”
周燦望向陶正陽的視線之中洋溢著莫名的神采，李維則歎息道：“現在並不是對銀殼動手的好時機。”
陶正陽堅定道：“有關銀殼和信使之間的爭鬥，我們不能坐視不理。我必須要讓銀殼還有流浪者明白，人類並不是任他們屠宰拿捏的羔羊。”
李維再度沉默，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才說道：“好吧，我同意。不過具體的步驟和手段還需要細細謀劃，既然確定動手，那便一定要確保成功。”
陶正陽認真道：“這方麵是你的強項，具體計劃由你製定。”
“在製定計劃之前，我需要先去調查一下九連山別墅，看看孫源究竟想要告訴我們什麽事情。”
“好，我和你一起去。”
此刻，距離寶石星高達數百億公裏的遙遠太空之中，有足足三十幾艘飛船悄悄懸浮在一顆最長處僅僅隻有不到七公裏的不規則小行星邊緣，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許久之後，一艘外表稍顯破舊的飛船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並慢慢向它靠近，最終停在了距離它隻有幾公裏的地方。
一艘小型登陸飛船離開那艘大飛船，向小行星降落。伴隨著這艘小型登陸飛船地出現，其餘大飛船也各自釋放出了自己的小型登陸飛船，伴隨著它一同向小行星飛去。
在這些小飛船接近之後，外表滿是石塊的小行星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內部則是平整規則的通道，全部由鋼鐵搭建而成。
莫雲所乘坐的小飛船便帶領著身後眾多小飛船經由這條通道進入到了小行星內部。小行星內部的景象與它的外表截然不同，裏麵滿是縱橫交錯的通道與儲備如山的物資，還有大量的建築物。有無數人在其中忙碌穿梭。
這，便是莫雲海盜團的大本營了。莫雲能率領自己的海盜艦隊縱橫諸大星係，在於各大海盜艦隊的交戰之中罕有敗績，這處大本營功不可沒。
這裏不僅是莫雲海盜團的物資儲備中心，還是飛船維修中心、科技研究與解析中心，以及戰略參謀中心。隻要有這處基地在，哪怕莫雲海盜艦隊遭遇了再慘重的失敗，都可以依靠這裏慢慢恢複元氣。
往日這裏總是熱鬧而朝氣蓬勃的，與一般的海盜艦隊不同，這裏的工作人員並不是莫雲擄掠而來，大部分都是因為認同莫雲海盜艦隊的理念而主動加入，主動為艦隊貢獻智慧與心血的。但現在，那種朝氣蓬勃的奮發氣息一掃而空，每一個人都神情沉重。
因為莫雲艦隊遭遇了組建以來最為慘重的失敗。原有的一百餘艘戰艦之中，已經確定被銀殼擊毀的就有四十多艘，還剩下二十艘左右則仍舊沒有恢複與主基地的聯係，沒有回歸到基地中來，也不知道是被擊毀了，還是路途太過遙遠沒有來得及回歸。
不幸中的萬幸是莫雲所在的複仇女神號飛船終於安全回歸，這大概可以算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如果連複仇女神號飛船也被擊毀，那麽未來該何去何從就真的成為一個問題了。
當莫雲進入到基地核心會議室的時候，巨大的會議桌兩側隻稀稀落落的坐了三十來個人。而在以往，一旦舉行重要會議，這裏可是從來都座無虛席的。
莫雲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座諸人，然後便看向了空置的座位上。
這個座位原本是石雲雷的，但他永遠不會再坐在這裏了。另一個座位是施偉的，他也不會再回來了，還有趙清，周海，錢正龍……
他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莫雲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甚至有些微微泛白。她心中的痛苦與仇恨正在如同火焰一般灼燒著自己的心靈，眼淚如同大海中的浪潮一般不斷衝擊著自己的心靈防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從那個因為自己失誤而導致父親死在海盜手裏的下午，從那個自己發誓要向海盜複仇的夜晚，她就已經決定，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去哭泣。眼淚是懦夫才有的東西，自己不需要眼淚，自己需要的隻有複仇。
她安靜在最上首的座位上坐下，說出了自己回歸基地後的第一句話。
“從現在開始，我們莫雲海盜團與銀殼不死不休。”
“我不管它來自哪裏，科技程度有多高，戰力有多強，我隻知道，我們莫雲海盜團為了複仇可以不惜一切。”
“我們從未懼怕過任何敵人，無論它來自人類內部還是外部。”
“要麽銀殼被我們殺死，要麽我們被銀殼殺死，沒有第三種可能。”
麵對莫雲擲地有聲的話語，所有幸存的海盜艦長同時站起，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呼喊出了那幾個字。
“複仇！不死不休！複仇！不死不休！”
羅星，西元國安全局大樓。
辦公室之中，孫源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事情。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條信息的到來讓他的心神回歸到了身體之中。
那是一條很簡短的信息，隻有幾句話而已。
“局長，李維與陶正陽打算對九連山別墅進行調查，要求我方協助，請指示。”
孫源嘴角泛起一點略微有些苦澀的笑容。
“全力配合他們。但你要注意，隻配合調查，不允許采取任何實際行動。葉宣，這件事情由你親自帶隊去做，任務之中注意保密，除了我之外，不要讓其餘任何人知道對九連山別墅區的調查行動。”
“是，局長。”
關閉隨身電腦投射出的投影界麵，孫源有些意興闌珊地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陶正陽，李維，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們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