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談判
基地大廳之中已經準備了諸多精美飯食，其中有許多都是陶正陽以往隻在新聞報道之上見到過。餐具也似乎極有講究，無論是一雙筷子，還是一把叉子，俱都造型精美，似乎某個藝術大師的作品。餐桌旁邊還有一個小型的舞台，幾名穿著傳統燕尾服的藝術家模樣的人正在演奏著舒緩的音樂。陶正陽並不認識他們，但卻莫名感覺有些熟悉。回想片刻，才想起自己以往曾經在某個大型音樂會上見到過他們。
李維微微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這幾乎已經是國宴標準了。”
西元國總統的熱情清晰可查，但越是如此，陶正陽便感覺心中越是凝重。
在禮賓的引導之下，陶正陽三人在一張餐桌之旁入座，總統先生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其餘兩張餐桌也有人坐下，其中還在低聲交談著什麽話語。陶正陽仔細去聽，但也隻聽到了幾個不連貫的詞匯，諸如“耀星”、“變星”、“恒星模型”、“周期”之類。
“正陽，來品嚐一下這道菜。它采用了隻有我們寶石星係才出產的九葉羅、采薇子為香料，以空穀鳥翅膀為主食材，在別的地方可不容易吃到。”
餐桌之上，總統先生充分承擔起了東道主的職責，滿是熱情地為陶正陽幾人介紹著。李維與周燦兩人默然不語，隻用眼睛悄悄地打量著陶正陽。陶正陽則再度說道：“總統先生，感謝您的招待，但在將事情搞清楚之前，我們恐怕沒有心思去品嚐這些美食。”
總統先生笑道：“正陽，在來到安全的地方之前采取一些偽裝是可以理解的。但這裏是我們西元國最強大的太空母艦，這裏隨時駐紮有三十萬名以上的精銳軍人以及超過五百艘太空戰艦，在這裏你是絕對安全的。”
陶正陽說道：“坦白說，我們隻是一群小人物，恐怕沒有人會特意來對付我們，所以我對我們的安全並不擔心。讓我疑惑的是，究竟為什麽，究竟是哪些人，哪些事，讓您，以及寶石星係內的諸多勢力都來找我們？”
麵對陶正陽的坦誠，總統先生的神色終於鄭重了起來。他仔細打量著陶正陽的眼睛，似乎想要借此看透陶正陽的內心。但陶正陽隻是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良久，總統先生緩緩說道：“正陽，你應該知道，作為一個位於寶石星係的國家，寶石星對我們至關重要。”
陶正陽點了點頭：“恒星是一個星係的核心，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們寶石星係與其餘星係不同。其餘星係大都擁有一顆穩定的恒星，但我們的恒星卻是一顆耀星，它經常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改變自己的輻射強度。”
這些資料並不是秘密，幾乎每一名擁有一定知識量的人類都知道這一點。陶正陽並不知道總統先生想借此說明什麽，於是仍舊繼續傾聽著。
“寶石星輻射強度的改變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影響。譬如極端天氣、異常氣候、恒星風爆發等等。幾乎每一個位於寶石星係的國家都深受困擾。”
“我們不奢望可以讓寶石星穩定下來——以我們人類文明現階段的技術完全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我們隻希望能擁有足夠準確和及時的預警係統，能讓我們知道寶石星何時會爆發，何時會低穀，隻要有了這個預警係統，再配合現階段技術已經相當成熟的天氣控製係統、應急管理係統等，我們便可以將寶石星帶給我們的不好的影響降到最低。正陽，你知道這對我們有多麽重要麽？”
周燦忍不住問道：“總統先生，請問，貴國的物理學家直到現在仍舊沒有掌握寶石星的完整模型麽？”
老者苦笑道：“不僅我國，寶石星係的所有國家每一年都會在該項研究之上投入大量資源，但至今為止，仍舊沒有具有現實意義的預警係統出現。我們仍舊隻知道如果今天是寶石星輻射極小期的話，兩天之後是輻射極大期的概率為百分之七十三，但這有什麽意義麽？”
陶正陽鄭重說道：“總統先生，我知道這件事情對您，以及寶石星係內其餘所有國家的重要意義，但是我不認為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一名戴著眼鏡，頭發花白的老者忽然間激動地叫了起來：“陶先生，你可是迄今以來唯一一個準確預測寶石星輻射變化的人，這怎麽會與你沒有關係？”
就算以陶正陽的心境，此刻也忍不住吃了一驚：“我？”
總統先生微笑道：“正陽，這是我們西元國國家科學院院長，他曾經在寶石星模型建設上付出了四十年的心血，但最終仍舊失敗。請你原諒他的激動。”
科學院院長繼續激動叫道：“陶先生，您真的理解這件事情對我們的意義麽？單以我們西元國來說，如果我們能準確預測寶石星的每一次變化，那麽每年我們至少可以節約九萬億人類幣的救災支出，可以將羅星植被覆蓋率提升百分之三十五，可以將羅星大氣層調整為更適宜人類居住，人口承載力可以提升百分之三百，經濟總量提升至少六倍！屆時，整個寶石星係將不再是人類文明疆域的偏遠角落，而是會成為人類版圖中的一塊沃土！寶石星係總計十七億人口全部會因此受益！”
麵對科學院院長的激動叫嚷，周燦滿是震驚地張大了嘴巴：“這，這……”
在這一刻，李維神色異常凝重。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整個寶石星係幾乎所有大中型勢力全部出現搶奪自己這些人了。但更多疑問隨之而來。
“正陽，正陽怎麽可能準確預測寶石星的輻射變化呢？那麽多傑出科學家都做不到，他隻是一名軍人，他甚至連一個博士學位都沒有，他，他……”
總統先生莊重說道：“正陽，我們西元國接下你的委托，在這五年時間之內，我們會竭盡全力保證你們所有人的安全。我隻希望你們能遵守承諾，在五年之後，將有關寶石星的準確模型數據交給我們。不僅我們西元國，整個寶石星係都會感念於你的貢獻。”
“我想……這可能是一個誤會。”陶正陽喃喃說道：“如果我有這些數據與技術，我甚至可以不要任何報酬將它交出來。但是，但我……”
科學院院長激動地站了起來：“陶正陽，你可知道戲弄一個國家，不，戲弄一整個星係是什麽後果？”
在這一刻，整個宴會大廳中氣氛陡然變化，幾十道不善的目光瞬間投注到了陶正陽身上。
這是涉及到一個國家國運，以及整個星係十七億人口的大事。在這樣的大事麵前，個人的命運根本微不足道。為了得到這些技術，一個國家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也可以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讓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受盡折磨之後無聲無息從世界上消失，根本就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總統沉聲說道：“正陽，我們西元國可是很有誠意的。我們希望可以通過正當的手段來得到這些對我們至關重要的技術與數據。”
這話語之中的威脅之意便連周燦都可以感受到。
在這一刻，李維感覺自己的大腦思維運轉快到了極限。
“總統先生，如果可以，請讓我們看一下我們當初做出承諾的相關信息，或許這有助於問題的解決。”
總統微微舉了一下手，舞台之上音樂演奏立刻停止，一副虛擬投影則出現在了舞台之上。
畫麵之中，陶正陽滿臉嚴肅地站在鏡頭之前，背景則似乎是某處房間。
“寶石星係的同胞們，你們好。我是陶正陽，我希望能與寶石星係內任何有足夠實力的組織達成一個交易。無論是一個國家還是一支艦隊都可以。在之後五個月到兩年時間之內，我會出現在天球坐標係AT81，562W，B538附近，如果你可以確保我以及同伴們未來五年時間的絕對安全，我就會將有關寶石星的準確模型數據交給你。”
“為做驗證，我有如下預測可以告訴你們：在未來一個月的三十天時間內，寶石星的輻射變化曲線如下。任何人，任何組織都可以驗證我所做出的預測。如果我的預測驗證為真，我希望你們可以參與與我的交易。”
“請注意，不要試圖通過某些不正當手段來從我身上獲取這些數據與技術。如果我察覺到不妥，我會第一時間將所有數據銷毀。請不要來挑戰我的耐心。同時，我認為，確保我方人員安全對於任何一個大中型組織來說都不算難題，在此，我建議你們通過正當手段來從我這裏獲取到相關數據與技術。”
這段信息到此便播放完畢。李維強壓住自己心中的震驚，勉強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那些有關寶石星輻射變化的數據……都得到驗證了？”
科學院院長冷哼道：“否則你們怎麽有資格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