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卑微姑爺
初春的晨風雖不似深冬般刺骨，但依舊帶著幾分寒意。
靈兒給沐舒若披上披風：“小姐，就算要帶那臭流氓去酒坊也用不著起這麽早吧？他肯定還沒起床呢！”
“你應該喊他姑爺！”沐舒若正色道。
靈兒拉著沐舒若的手臂搖了搖，委屈地看向她。
“小姐，‘姑爺’是尊稱，他若值得尊敬靈兒自會尊稱，可他卻偷窺小姐沐浴，反正我是喊不出口，要我說就應該直接把他休了，再送官府問罪，虧小姐你還給他機會！”
沐舒若深感無奈：自己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廢物相公？
這三年來，秦牧確實也從未幹過值得讓人尊敬的事！
於是歎息道：“隨你吧，但不許一口一個流氓稱呼他，特別是在外人麵前！”
毋庸置疑的是，在她心中，秦牧遠不及靈兒來得重要。
靈兒撅了噘嘴：“對了，小姐，你有想到辦法應對季度結算了嗎？”
見沐舒若沒有回答，靈兒追問道：“小姐，你不會真的相信他能幫到你吧？”
沐舒若歎息道：“我本就對他沒抱任何希望，如今我舒記酒鋪的銷量雖然穩步提升，但距離二房的沐記酒鋪還差得很遠，昨晚我想了一宿，目前能想到的辦法隻能是降低價格、提高產量搏一搏，希望有用吧……”
“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二人剛出門，便看見秦牧從房間裏出來。
對於秦牧早起這件事，二人都有些意外。
靈兒輕聲道：“小姐，他平日裏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今日怎的起得如此早？難道他真的轉性了？”
沐舒若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但並沒有說話。
“娘子，早上好啊！”
秦牧熱情地走了過來，將一份畫滿圖案、寫滿字的竹簡遞到沐舒若麵前。
興奮地說道：“娘子，你看看，這就是我昨夜想出來的辦法，隻要按照這份圖上的來，保證能幫你在季度結算中獲勝，不僅如此，還能……”
靈兒看著竹簡，沒好氣地打斷道：“還以為你真的改性了，知道好好幫小姐分擔，搞了半天完全是浪費筆墨，這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什麽？看都看不懂……”
沐舒若也瞥了眼竹簡，上麵畫滿了奇形怪狀的圖案，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像是漢字，又不太像！
皺了皺眉，她並沒有說話。
秦牧見狀，本想解釋說昨晚寫這個時隻圖省事，所以用的簡體字寫的，確實沒考慮到她們會看不懂！
但這可是他熬了整整一宿，到現在都沒閉過眼才絞盡腦汁畫出來的，還做了詳細的注釋。
有了這個，他就有了幫沐舒若贏過二房的資本，甚至能顛覆整個酒水行業，讓沐舒若將酒水生意做到天下第一！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沐舒若便已經邁開了腳步：“靈兒，走吧！”
靈兒白了眼秦牧，連忙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還沒說完呢……”秦牧喊道。
可沐舒若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不重要，先去釀酒坊！”
她本就對秦牧沒抱任何希望，之所以同意他的請求，也隻是想給秦牧找點事兒做，現在看到他畫的這些奇奇怪怪的圖案後，更加懶得搭理他。
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酒坊想辦法提高酒水的產量。
秦牧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沐舒若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合著之前同意自己的請求就是在逗自己玩？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在沐家，他早已習慣被人忽視，甚至蔑視，他也懶得再解釋，本就不指望她對自己有所改觀。
維持現狀就挺好，隻要不影響自己繼續過逍遙的小日子就行。
於是也跟著二人出門，剛出門便看見堂弟沐景安醉醺醺地迎麵走來。
不屑地瞥了眼秦牧，開口道：“喲，姐姐這是要去哪兒啊？怎麽還帶著這個廢物啊？”
“注意你的身份，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的姐夫！”沐舒若冷冷道。
“姐夫？算了吧，我沐景安可沒這種廢物姐夫，對了，昨日葉兄還問及你，他可是一直對你心心念念的，要我說，你還不如將這廢物趕走，嫁給葉兄，葉家可是益州最大的綢緞莊，你嫁給他就等著享福吧……”
“我的事兒用不著你操心！”沐舒若冷冷說罷，徑直往外走去。
沐景安冷哼一聲：“站住！”
“你想如何？”沐舒若停下腳步，回過頭沉聲道。
不料沐景安冷笑一聲，說道：“姐姐可知劉備劉皇叔馬上就要到涪城了？”
“知道！”
“姐姐果然厲害，這麽快就知道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州牧劉璋大人已經決定待劉皇叔入涪城後，便會親自前去迎接，還要設宴百日款待……”
“這與我何幹？”沐舒若不耐煩地打斷，她實在不願意與沐景安多費口舌。
“瞧姐姐說的，我們隻是一介商人，皇叔入蜀自然與我們無關，不過這設宴百日可就不同了，既然是設宴，自然少不了酒，小弟我已經打通關係，將設宴所需的酒都承包下來了！””
沐舒若聞言神情驟變，做生意這麽多年，她自然能聽出其中的商機：拿下宴會用酒，不僅能大幅提高銷量，更能大幅提高口碑！
更重要的是，距離春季結算隻有兩個多月，劉璋設宴，所需用酒定然數量龐大，而且設宴百日，會一直持續到春季結算後。
如此一來，隻怕自己的勝算更小了！
秦牧在一旁忍不住暗中吐槽：“這可真是個機靈鬼，這麽快就抓住了這個商機，還跑到沐舒若麵前炫耀！”
沐舒若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冷冷地回了句：“恭喜！”
沐景安得意道：“多謝！姐姐也需多努力，春季很快就過去咯！”
沐舒若不再說話，徑直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秦牧也跟了上去，與沐景安擦肩而過時，發現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精神也有些萎靡。
他知道，沐景安這家夥肯定是拿下了劉備入蜀的這次商機，跑去青樓好好“慶功”了一番。
看這樣子，定是鏖戰了一宿！
“站住！”
沐景安突然喊住秦牧。
“你要幹嘛？”秦牧疑惑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沐舒若至今都未和你同過房，你有意思嗎？”
“還行，馬馬虎虎……”秦牧隨口道。
“我勸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早日自行滾蛋，別站著茅坑不拉屎，耽誤我葉兄的好事……”
秦牧冷笑一聲：“我也勸你一句，別當時間管理大師，傷腎！”
沐景安愣了愣，剛想開口，秦牧卻已經上了馬車。
馬車上，沐舒若陰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
秦牧知道，她定然是被沐景安的話刺激到了。
於是開口道：“娘子，放心，隻要按照我畫的這張圖來，一定能幫你贏過二房……”
沐舒若卻完全沒聽他說話，仍在凝眉苦思。
靈兒沒好氣地說道：“別打擾小姐想事情！”
秦牧無語，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敢對自己如此態度！
唉，我這個該死的卑微！
剛來到酒坊，沐舒若便按照慣例視察著酒坊。
秦牧雖然是第一次來釀酒坊，但樣子與想象中差不多，並沒有覺得多新奇。
可自從他進入酒坊，幾乎每個工人都在用怪異的目光看向他。
有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還有些甚至指指點點。
“這不是小姐的夫君嗎？今日怎麽來酒坊了？”
“這廢物姑爺來幹嘛，莫非是來討酒喝？哈哈……”
“我看應該是小姐不想他繼續廢物下去，所以逼著他來做事……”
秦牧自然注意到了眾人的議論，但他從不在意閑雜人等的眼光，所以隻是兀自專心地查看著酒坊的設備情況。
釀酒用的原料、灶台、陶罐以及發酵用的地窖等等都是現成的。
隻需要按照自己畫的設備圖做出兩層的天鍋、冷凝管等設備就行。
靈兒和沐舒若也發現了工人的議論。
“小姐，你看，他還真是臉皮厚，這麽多人在議論他，他竟像個沒事人一樣！”靈兒不屑地說道。
見秦牧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沐舒若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心底暗自歎息：秦牧啊秦牧，你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啊？
你不要臉麵，我可還要臉麵！
於是緩緩掃視了一眼正議論紛紛的眾人，大聲了咳嗽了兩聲。
一瞬間，原本嘈雜的釀酒坊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