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多讀書
許府大廳中,下人剛引著四人來到許靖麵前。
不等下人開口介紹,葉子明便恭敬地行了行禮:“小侄葉子明,拜見許世伯!”
許靖打量著葉子明,露出親切的笑容:“原來是葉賢弟之子,令尊近來安否?”
“謝世伯關心……”
見二人如此熟絡,顧盼兒輕聲抱怨道:“原以為許大人為官清明,不曾想還是官商勾結……”
秦牧笑了笑,輕聲說道:“盼兒姑娘不可妄言,官場之事甚為複雜,你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
盼兒白了眼秦牧:“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別忘了,你隻是個贅婿,還是想著待會怎麽應付姓葉的吧,瞧他們那親密的樣子,說不定許大人真的會認為你是冒認東坡先生之友!”
秦牧聳聳肩,笑道:“放心吧,許大人沒那麽不堪,而且他相不相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我就行了!”
顧盼兒愣了愣,又忍不住白了眼秦牧,剛要開口,卻突然聽許靖大聲說道:“哦,這位便是東坡先生?”
“在下張東坡,見過許大人!”中年書生恭敬地行了行禮。
許靖愣了愣,仔細地打量著張東坡。
突然,噗嗤一聲!
秦牧又一次沒憋住笑了出來。
張東坡?我還張冬瓜呢……
要不要搞這麽俗的名字?別人好歹是雅字號,你這是個啥玩意兒?
這聲笑聲也引得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葉子明怒道:“秦牧,你到底什麽意思?怎麽,瞧不上東坡先生嗎?東坡先生的《水調歌頭》一鳴驚人,更是被世伯讚為千古絕唱……”
秦牧擺擺手:“不敢、不敢……”
“那你為何在東坡先生與世伯交談之際無禮發笑?”葉子明質問道。
秦牧笑道:“我隻是想起了開心之事!”
“又來這一套?臭小子,你懂不懂規矩,你爹媽沒教你嗎?”
葉子明罵著,突然想到了什麽,又不屑地嘲諷道:“哦,對了,你要是懂規矩,也不會淪落到給別人當贅婿,你要是懂規矩,也不會冒充東坡先生之友……”
許靖皺了皺眉,正色道:“賢侄,不可如此羞辱他人!”
葉子明辯解道:“世伯,不能怪侄兒羞辱他,他之前三番兩次在東坡先生說話時發笑,一點教養都沒有,更可氣的是,他還冒充東坡先生之友,東坡先生可是您辛辛苦苦尋找的大才……”
許靖看了眼秦牧,隨即對盼兒姑娘與秦牧行了行禮,問道:“盼兒姑娘,這位便是你說的東坡先生的好友?”
盼兒姑娘點了點頭:“是,大人!”
葉子明見狀,連忙說道:“世伯,他這是假冒的,東坡先生就在此,根本就不認識此人!”
說著,又扭頭看向張東坡:“是吧,東坡先生!”
“在下確實不認識此人!”張東坡愣了愣,說道。
“看吧,世伯,您不知道,這臭小子就是個廢物,很多人都知道,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整日隻知道花船聽曲兒……”
秦牧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此刻突然笑道:“花船聽曲總比在青樓醉生夢死好,最起碼不會得病!”
“得病?得什麽病?”
葉子明愣了愣,隨即大罵道:“臭小子,你詛咒誰呢?”
秦牧聳聳肩,並不搭理,轉而對許靖說道:“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我相信許大人慧眼識人,自能分辨到底誰才是冒充的!”
許靖怔了怔,不禁多打量了幾眼秦牧。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
此子看似漫不經心,卻隨口說出這樣的至理之言!
“什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看你是瘋了吧,跑這兒說順口溜來了……”葉子明怒道。
秦牧笑了笑,說道:“葉公子,我勸你多讀些書,不然別人說的話你都聽不懂……”
此言一出,顧盼兒竟捂著嘴偷笑,就連許靖也有些忍俊不禁。
“你,你什麽意思?”葉子明質問道。
“夠了,休要胡鬧!”許靖突然正色道。
他雖然與葉子明的父親交好,也是第一次見葉子明,但對葉子明也是有所耳聞的,此子不甚讀書,卻喜歡附庸風雅,不務正業,卻喜歡人前顯聖。
至於他帶來的這個張東坡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東坡先生,他還是有所懷疑的。
於是說道:“近日有不少冒充東坡先生之人找上門來,隻因老夫也未曾見過東坡先生本人,所以一時間也難辨真假,不過倒是可以試一試……”
說罷,又對張東坡說道:“既然你說自己就是把東坡先生,那不妨寫首曲詞來,如何?”
張東坡貌似一點也不意外,笑道:“有何不可!”
待筆墨紙硯送上來,張東坡信心十足地揮毫潑墨,一氣嗬成。
“《水龍吟》:遠目遙岑,流年風雨樹猶此,憑欄懷舊,添愁獻恨,鵲橋未成。三月春裏,蜀中舍下,隻身夢寒,倩何人拭淚,取酒獨寢,誰人會,輾轉意!
休說靜女多姝,盡風雨,花淚濺否?眾裏百覓,橋下紅藥,怕應羞見。窈窕聲裏,安能置信輕別離?雁過也,冷淡紅衣翠袖,棄玉簪……”
“好詞,好詞!不愧是東坡先生,如此優美的詞竟能信手拈來……”
張東坡剛放下筆,葉子明就突然一驚一乍地大讚道。
“世伯,您說是吧……”
葉子明話音未落,卻見許靖神情嚴肅地打量著張東坡。
“世伯,難、難道東坡先生寫得不好嗎?”葉子明疑惑道。
許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之前秦牧手寫交給謝芷汐,又經顧盼兒轉交給他的那份寫有《水調歌頭》的書帛拿了出來。
失望地說道:“你自己看吧!”
葉子明接過書帛,瞅了兩眼,疑惑道:“嗯,這首也很好,都是千古絕唱啊,隻是字跡有些不同罷了,怎麽了,世伯?”
許靖無奈地歎了口氣,吩咐下人道:“送客!”
見下人要趕走張東坡,葉子明當下就急了:“世伯,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許靖歎息道:“賢侄,方才秦公子說得很對,你要多讀書啊!”
“這……這到底什麽意思?”葉子明仍舊有些不明所以。
在他看來這兩首詞沒什麽差別,讀起來都挺順口的。
顧盼兒笑道:“這還看不出來嗎?葉大公子,僅是作詞就是雲泥之別,而且你那位的書法也與東坡先生的書法有天壤之別,你那個就是假的!”
葉子明聞言,又再三確認了許靖的神情,這才終於明白了。
於是衝著張東坡大罵道:“好你個混賬東西,竟騙到本公子頭上來了,來人,給我拖出去往死裏打,打死了算我的……”
誰料張東坡卻一臉淡定地說道:“朝食飽,夕死足矣……”
見張東坡被葉子明的隨從拖走,秦牧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張東坡。
此人有些文采,但不多!
可處事竟如此淡定,這是為何?
朝食飽,夕死足矣?
為了吃飽飯,連死都不怕?
許靖也突然說道:“賢侄,將此人交給老夫處理吧!”
葉子明見狀,隻能同意。
他知道許靖重啟月旦平,本想拉攏一下,憑著許靖與他父親的關係,再加上自己幫他找到東坡先生,他一定會感激自己。
到時候,他便可以讓許靖也品評一下他,弄個官兒當當!
雖然父親說過他不是當官的料,也不同意他來找許靖,但他還是抵擋不住當官的**!
可現在自己在許靖麵前丟盡了顏麵,這一切幻想都已經化為虛有!
更讓他氣憤的是,自己本想讓秦牧在許靖麵前丟人,沒想到先丟人的竟是自己。
激惱之下,說道:“世伯,小侄一時走眼,錯信了這張東坡,可秦牧那廢物絕對也是冒充的!”
許靖命人將張東坡押走後,隨即說道:“嗯,放心,老夫自會辨別!”
於是來到秦牧麵前,打量了他幾眼,說道:“秦公子,你說你是東坡先生的朋友,請問有何憑證?”
秦牧笑了笑,說道:“我隻是東坡先生的朋友,作詞寫字自然不如他……”
葉子明冷哼一聲:“你還真會找理由!”
秦牧並不搭理,繼續說道:“不過我想這個東西足以證明!”
說著,他兩自己提來的兩壺嬋娟酒拿到許靖麵前,說道:“大人請看……”
眾人聞言,不禁都好奇地看向酒壺。
“這壺能證明?你開什麽玩笑?不就是外形精美些嗎……”
葉子明正說著,一直仔細打量著酒壺的許靖突然雙手抱過酒壺,像瘋了般直勾勾地盯著酒壺。
一時間,眾人都不敢出聲。
就連葉子明也不敢說話。
片刻後,許靖突然大聲讚道:“妙,實在是太妙了!”
隨即又看向秦牧,震驚道:“你,你真是東坡先生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