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談錢傷情

秦牧笑了笑,再次恭敬地朝許靖拱了拱手。

“許大人,可否容在下與你單獨談談?”

許靖皺了皺眉:“好吧,請跟我到書房來!”

說罷,也不顧葉子明與顧盼兒,徑直帶著秦牧離開大廳,走向書房。

顧盼兒愣住了,她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贅婿秦牧真的是東坡先生的好友?

一旁的葉子明更是不明所以,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去思考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自己在許靖麵前丟盡了顏麵,可這廢物贅婿,竟憑著一個酒壺,被許靖單獨約到書房去!

人比人,氣死人!

他秦牧憑什麽?不就是一個廢物贅婿嗎?

看著秦牧離去的背影,他惡狠狠地瞪了眼秦牧,沉聲道:“廢物,你給本公子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說罷,便拂袖而去。

隻留下顧盼兒一臉懵地等候在大廳之中。

來到書房,許靖迫不及待地問道:“秦公子,這酒壺上篆刻的曲詞真的都是出自東坡先生之手?”

秦牧緩緩說道:“不錯,許大人飽讀詩書又慧眼識人,應當能分辨出來!”

“不錯,不錯,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定然是出自東坡先生之手,除了他,還有誰能寫出這麽好的曲詞!”

許靖抱著酒壺激動地說著,“可他的詞為何會被篆刻在酒壺之上呢?”

秦牧解釋道:“因我與東坡先生是至交好友,所以他才肯將詞借給我用,美酒配美詞,豈非天作之合?”

許靖愣了愣,美酒,美詞?

雖然誠如秦牧所說,二者乃是絕配,但他總覺得這秦牧言語間另有所圖,不然為何要單獨與自己談!

再者,先前下人也介紹過,這秦牧本就是個廢物贅婿,葉子明的說法也佐證了這一點。

他也覺得像東坡先生這樣的大才不應與一個甘為贅婿之人成為朋友。

於是說道:“詞我相信定然是東坡先生所作,可至於是他給你用的,還是被你盜用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牧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許靖未免也太謹慎了吧?

難道是被那些冒充東坡先生之人的嚇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摸了摸下巴,說道:“不錯,你的懷疑很有道理……”

說著,看了眼書桌,隨即又到書桌邊,拿起筆。

揮毫、潑墨,一氣嗬成!

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便出現在竹簡上。

秦牧笑道:“現在相信了吧?”

許靖連忙捧著竹簡,震驚道:“這書法,這筆跡……”

說著,又拿出《水調歌頭》的竹簡作為對比。

許靖皺了皺眉,說道:“神韻氣質俱在,已有八九成功力!”

秦牧是故意隻用了自己“瘦金體”書法的八成功力。

怕的就是許靖認為這兩個筆跡是同一人所寫。

不然,許靖定會認為他是東坡先生,許靖知道了,無異於讓天下所有人都認定他就是東坡先生!

他可不想如此!

抄古人的詩也就罷了,還說是自己寫的,甚至冒名頂替,這簡直是強盜行為,更是對古人的侮辱!

更重要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他上輩子已經夠出名了!

這輩子他隻想當個小透明,安安穩穩過小日子!

“許大人,我這書法正是東坡先生教的,隻是小可不才,這麽多年了,始終不能達到東坡先生的高度!”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有些害臊!

好在自己這也算是在往東坡先生臉上貼金,他應該不會跳起來將自己帶下去!

“這書法,普天之下也隻有東坡先生與我會,現在你相信了吧?如果我不是他的摯友,他又怎會教我書法!”

“許大人應該懂,書法雖然可以臨摹,但神韻氣質是必須得到書法大家的指點才能學會的!”

“現在你應該相信了吧?”

許靖愣了很久,他十分精通書法,自己當初也是得到先生的悉心指點,再加上苦練才能有現在的草書境界。

這秦牧定然是東坡先生的摯友,否則,他得不到東坡先生的指點,絕不可能將這書法學得如此神韻俱佳!

“相信,相信,還請秦公子見諒,老夫隻是怕……”

秦牧笑道:“怕遇到騙子,我懂我懂,方才不是有個騙子嗎?”

許靖皺了皺眉,“老夫卻認為那張東坡並非騙子……”

說著又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不提也罷,秦公子,東坡先生現在何處?可否帶老夫前去拜見?”

秦牧說道:“東坡先生已經知道許大人重啟月旦評的事,隻是他生性淡泊,從不問世事,也不希望虛名纏身!”

“所以讓我轉達,多謝許大人的謬讚,他就不出席月旦評了,也不想見任何人!”

許靖聞言,長歎一聲,顯然是落到了極點。

秦牧見狀,知道時機到了,於是繼續說道:“可是東坡先生說了,願和許大人成為筆友!”

“筆友?”許靖愣了愣,疑惑地問道。

“所謂筆友,就是隻以書信來往的朋友,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許大人不嫌棄,我可以作為你們書信來往的中間人!”

許靖明白了,大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可轉而又擔憂道:“可老夫已然將重啟月旦評一事當眾宣布了,如果東坡先生不來,我如何麵對眾人?”

秦牧說道:“無妨,東坡先生說了,隻要許大人不逼著他見人,並且答應一個條件,許大人想評他的詩詞,書法都可以,而且如果許大人需要,他也可以隨時為大人寫詩!”

“條件?什麽條件?”許靖疑惑道。

“在月旦評上品評一番嬋娟酒!”秦牧緩緩道。

“嬋娟酒?”許靖再次愣了愣,這秦牧果然另有所圖。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這酒正是出自東坡先生的《水調歌頭》,大人請品嚐!”

秦牧說著,將酒壺打開,瞬間,濃鬱的酒香便撲麵而來。

“好酒,好酒,真乃人間仙品,值得月旦評上品評一番!”

許靖嚐了嚐酒,不禁大讚道。

秦牧卻很淡定,這種誇讚,他已經聽得耳朵長繭了。

“此酒出自何處?”許靖問道。

秦牧也沒隱瞞,一五一十的將舒記酒鋪即將推出嬋娟酒的原委說了出來。

許靖卻皺眉道:“原來如此,但請恕老夫無法答應這個條件!”

“為何?”秦牧追問道,“莫非許大人是想要些別的回報?”

秦牧指的當然是金錢,也就是代言費。

但他並不打算給代言費,畢竟談錢傷感情!

許靖卻歎息道:“非也,老夫什麽回報都不要,這酒也的確值得品評,但自古官商就不能勾結,老夫現已是蜀郡太守,豈能明知故犯?”

“是嗎?可許大人貌似與富商葉家關係很好啊?”秦牧試探性地說道。

許靖正色道:“不錯,我確實與葉家很熟,不僅熟,還是摯友,但你可知道,我從未與他們有利益勾結,而且葉老爺心善,不僅曾經救濟過老夫,而且還為本郡的發展貢獻了很多資金!”

秦牧微微一笑,心想:這許靖不愧是未來位列三公之人,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但自己的目標必須達到,必須讓許靖答應在月旦評上品評嬋娟!

畢竟上一世是個成功的商人,他堅信,沒有客戶是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證明方法不對!

摸了摸下巴,說道:“許大人果然為官清明,但如果我可以讓許大人學會東坡先生這‘瘦金體’的書法呢?”

“瘦金體?你是說這書法的名字叫瘦金體?”許靖瞪大了眼睛。

“不錯,正是瘦金體,其實許大人方才也說了,這酒本身是值得於月旦評上品評一番的,奈何受限於法理!”

“可許大人難道要忍心埋沒這樣的美酒?隻要許大人同意,我保證許大人能學會東坡先生這瘦金體書法!”

“況且,書法乃是雅事,算不得賄賂!”

見許靖還在沉思,秦牧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

他也不知道許靖會不會答應,但不管怎麽樣,這已經是他開出的最大誠意。

而且他記得,曆史上的許靖本就特別鍾情於書法!

良久,真的是很久。

許靖看了眼秦牧,實在抵擋不住這書法的**,於是說道:“好,老夫同意!”

秦牧滿意地笑了笑。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這兩壺就當是送給許大人的見麵禮,等許大人月旦評後定會有重謝,到時也會教大人瘦金體書法。”

說罷便要告辭離去。

許靖突然喊住秦牧。

“秦公子,你和東坡先生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你說他不喜歡世俗之事,可他卻為了你沐家酒水生意提出這樣的條件?”

秦牧笑了笑,隨口編道:“這種關係大概就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