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家，林逸！
白衣錦袍。
陽光下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漫天縞素之中。
可唐胤雪卻望著林逸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想起了那位策馬橫刀，鎮守大楚江山的殺神，兩人的身影是何其的相似！
“晚風吹畫角，春色耀飛旌，寧知班定遠，尤是……”
唐胤雪黛眉緊蹙，她的紅唇顫抖，“尤是什麽？”
殺神，是你嗎？
“陛下。”
戶部尚書薑雲昭站在祭台之下，見女帝神色恍惚，他略帶詫異地瞥了眼城門，可並沒有任何收獲之後，便上前試探道：“陛下，您……”
“薑卿。”
女帝目光深遠，沉聲道：“朕命你查一下，剛剛究竟是何人出入殺神雕像背後，居然敢在國喪期間，不拜不扣，朕要你明察！”
薑雲昭心神一沉，當即沉聲道：“臣，遵旨！”
待到夕陽如火，晚霞遮蔽天穹。
禦書房內。
女帝望著眼前書案上的紙墨，上麵娟秀的字跡上，又有大開大合的開拓之氣，正是寫著林逸留下的那首詩，她歎息道：“這首詩簡直就是概述了殺神的豐功偉績，天降雄兵，一人一刀，輾轉沙場，守護了我大楚數百萬黎民眾生。”
“但這最後一句話，到底隱藏了什麽？”
薑雲昭目光流轉，瞥了眼宣紙上麵的詩句，讚歎道：“忽聞天上將，關塞重橫行，雖不過短短幾字，但足見將軍之風采，威儀堂堂、諳熟六韜；晚風吹畫角，春色耀飛旌，依稀可知勝券在握，班師回朝，再配一匹戰馬，這不就是殺神嗎？”
大捷在望，將軍神武。
一人一馬，鎮守大楚江山。
“寧知班定遠，尤是……”
薑雲昭想起氣吞山河，揮斥方遒的青衣少年，他讚歎道：“這首詩簡直就是為了殺神而作，陛下當真是文采斐然，就是微臣不知，這最後一句，陛下為何遲遲不落墨呢？”
“這首詩可不是出自朕的手筆。”
女帝幽幽一歎，放下手中筆墨，看向西邊斜掛的晚霞，想起那日同樣晚霞如血，有青衣少年，破北狄千軍，風華無雙。
“這……”
薑雲昭瞪大雙眸，“如此縱橫開闔，宛如羚羊掛角的詩詞，居然不是出自陛下之手，那這詩究竟是？”
女帝並未回話，她身上的紅色衣袍獵獵作響，抬眸問道：“朕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曾查清楚了？”
“回稟陛下，微臣已經查清。”
薑雲昭神色略有不自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女帝，“但微臣覺得，此事或許……”
“嗯？”
女帝眯了眯美眸。
刹那間，禦書房內溫度宛如寒冬稟至，讓薑雲昭全身一顫，趕緊開口道：“是林雲業之子，林逸！”
“林逸？”
女帝黛眉緊蹙，目光又瞥了眼書案上的詩句，俏臉上凝色更重。
背影相似，神態相似。
這位林逸與殺神……
薑雲昭臉色微變，當即說道：“十年前林雲業為我大楚龍武大將軍，奉先祖之命征戰於朱湖，身負重傷後離世，而那時林逸不過幾歲孩童，隻能交給如今林家家主林雲山培養，卻沒曾想，林逸從小性子乖張，所以這才犯下重罪……”
薑雲昭急忙下跪，“老臣曾與龍武大將軍有過命之交，微臣懇求陛下饒過林逸一命！”
女帝眸光幽幽。
陣陣微風之下，她身上的衣袍更加湧動。
算其年齡，與殺神是何等相似，可為何偏偏是個紈絝？
亦或者，殺神就是他！
滴答，滴答。
點點冷汗從薑雲昭額頭上緩緩滴落，他剛要開口再次求情，隻見女帝緩緩收斂神情，開口道：“薑卿起來吧，既然林逸是個性格乖張之人，朕自然也不會與他一般見識，不過朕也好奇，這林逸究竟是何許人也，可否帶到朝堂，讓朕見識一下？”
“這……”
薑雲昭喜不自勝，剛想要應聲答應，隻聽門外女官走進，“陛下，戶部尚書薑雲昭之女，薑清顏求見陛下！”
“清顏？”
薑雲昭麵色驚恐。
這丫頭，無緣無故來禦書房做什麽？
女帝淡然輕笑。
她雖是九五至尊的身份，可年齡卻與薑清顏相差不大，在未曾登臨皇位時，也有過一麵之緣，如今聽到這丫頭無緣無故便要麵聖，容顏上自是有些笑意，“朕很久之前就聽聞薑家女兒文武雙全，是我大楚罕見的奇女子，不曾想，居然也有如此直率的一麵。”
“陛下息怒！”
薑雲昭連忙上前，“孽女無知，叨擾了陛下，微臣這就將孽女帶回去，嚴加管教！”
“無礙。”
女帝歎了口氣。
小心翼翼地將書案上的紙墨收好，“這幾天我大楚一直處於悲愴之際，天下縞素皆為殺神，難得處理一些瑣事，就讓她進來吧。”
女官微微頷首，“宣，戶部尚書薑雲昭之女進諫！”
啪嗒，啪嗒。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腳步聲在禦書房內清脆響起，隻見薑清顏一身白衣如雪，翩然走進，隻是當她見到臉色鐵青的薑雲昭時，清澈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與心虛。
不過刹那間，薑清顏咬了咬紅唇，趕緊向女帝行禮，“薑家薑清顏拜見陛下！”
“免禮！”
女帝看了眼容顏如畫的薑清顏，她那頎長的身影安然落座，點頭讚歎道：“不愧是我大楚有名的才女，如今看來，果然是才貌雙絕。”
目光細細地打量了眼薑清顏，這丫頭不施粉黛，卻容顏如玉，又配合著自小習武帶來的氣質，確實是世間少有。
隱約之間，與女帝各有千秋。
女帝端起一杯清茶，慢慢抿了口，這才詢問道：“不知你來麵見朕，可有什麽事情要說？”
薑清顏瞥了瞥薑雲昭，眸光中閃過一絲決絕，上前開口道：“臣女懇求陛下賜我一道聖旨，解除我身上的婚約！”
“混賬！”
薑雲昭聽得此言，當即雷霆大怒，趕緊解釋道：“陛下，不要聽孽女胡言亂語，微臣這就將她帶回，嚴加管教！”
“薑卿，容朕將此事聽完再說也不遲！”
女帝一雙柳葉吊梢眉微微上蹙，看向了薑清顏，疑惑道：“你想求朕一道聖旨用解除婚約，不知與你擁有婚約的那位，是誰？”
薑雲昭拚命給薑清顏使眼色，可這丫頭卻揚起下巴，回應道：“稟陛下，是林家林逸！”
“林逸？”
哢嚓一聲。
女帝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