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忽聞天上將，關塞重橫行
不就是退個婚嗎？
有什麽大不了的？
更何況自己與那薑舒儀沒有任何糾葛，退不退婚自己都無所謂。
所謂才女佳人，林逸對此並不甚看重，正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女人也一樣。
若不是自己真心所願，倒不如去那煙花巷柳瀟灑一番。
林文山臉色微微一正，剛想要開口，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父親，明天陛下要為殺神將軍舉辦國葬之禮，舉國哀悼，特許百姓入皇城祭奠，我想早些去，占據好點的位置。”
來人是林文山之女，林婧雁，也是林逸的堂姐。
林婧雁一直看不起林逸，認為他辱沒了林家，敗壞了林家風氣。
“好。”林文山欣然答應。
雲國以武立國，但隨著科舉製的發展，重文輕武思想盛行，這也是北狄南侵之時雲國無一武將可堪大用的重要原因。
但殺神將軍的出現，喚醒了雲國青年將士的熱血，引發了參軍熱潮。
殺神，儼然已成了雲國頂禮膜拜的偶像 ！
明日殺神國之葬禮，女帝親臨主持祭典，百官祭拜，百姓默哀，整個雲國都會銘記著這個特殊的日子。
林文山看了一眼林逸，說道：“逸兒，明日你不可懈怠，殺神將軍的祭典，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布衣百姓，都要參與，感謝殺神將軍的恩典。”
林逸心裏苦笑，自己參加自己的喪禮？
“父親，你管他作甚？”
林婧雁冷冷地掃了一眼林逸，見他不以為意，心裏頓時惱火，“身為林家男兒，文不能執筆，武不能提刀，整日消沉度日，臭名在外，也不知羞恥！”
“也難怪薑家小姐不願意嫁給他，就這種男人，就算是我，我也不願意嫁！”
林婧雁黛眉緊蹙，心中鄙夷至極。
身為大楚男兒，整日不學無術，像個什麽樣子！
自己若不是女兒身，定然去參軍入伍，建功立業，報效國家！
“婧雁！”
林文山臉色一沉，“不可胡說八道！”
“哼！”
林婧雁拂袖而去，心裏頗為不滿。
明明自己才是父親親生的女兒，為何父親總是偏袒林逸那個廢物？
“逸兒，你莫要介懷。”林文山看向林逸，“你堂姐就是嘴比較毒，但是她的心腸不壞。”
“我知道。”
林逸淡然輕笑，眉宇間並無絲毫怪罪之意。
林婧雁雖是女兒身，卻有一顆男兒心，從小習武，性格驕悍，若不是女子不得從軍，她恐怕早就去邊關殺敵了。
“逸兒，其實我的確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林文山麵色有些凝重，“國喪之後，不久就是春闈，你有沒有考慮？”
春闈？
科舉考試？
林逸搖了搖頭，沒有半點的興趣，“大伯，這就算了吧，什麽科考不科考的，我可是沒有半分興趣，不如回頭再說怎麽樣？”
說著，林逸轉身就走。
什麽科考，不就是考試嗎！
最怕的就是考試了！
“這小子！”
林文山望著林逸離開的背影，他搖頭苦笑，可恍惚之間，又看向了林逸那漸漸離開的身影，依稀之間，似乎從哪裏見過。
好像是當日城門下，大殺四方的殺神！
……
翌日。
皇城大開，百姓魚貫而入，祭典開始。
皇城禁軍嚴守以待，文武百官位列兩排，女帝唐胤雪立於祭台之上，她一身紅袍如火，絕世芳華的容顏上帶著黯然與憔悴。
一雙美眸環顧祭台之下，唐胤雪想起戰場上橫空而出的少年殺神，她心中裂痛，沉聲道：“朕失殺神，國失脊梁，實乃我大楚不幸，眾卿當以殺神為榜樣！”
“望諸卿能夠珍惜機會，真正做到文臣不愛財，武將不惜死，我大楚方能國富民強，保境安民！”
“吾皇聖明！”
百官跪伏，高聲稱頌。
“即日起，漠北軍營開始厲兵秣馬，整頓軍備！”
唐胤雪微微頷首，清冷的眸光遙望北方，“北狄雖然退，但我大楚痛失殺神，且尚有胡虜環伺，不得掉以輕心！”
“十年內，朕要掃平漠北所有敵寇，將殺神殿修到漠北的每一處城池，以慰殺神將軍的在天之靈！”
“遵旨！”
武將頷首，聲若洪鍾！
掃平漠北，馬踏胡虜，是每一個武將的夙願！
如今殺神鎮壓住了北狄，給雲國帶來了發展的時間，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大楚子民當時刻銘記殺神恩典，心懷敬畏！”
唐胤雪緩緩走下祭台，穿過百姓人群，眼眸中帶著肅穆的光芒！
“吾皇萬歲，草民謹記！”
百姓高聲齊呼，山呼海嘯！
可祭台背後，林逸站在那擎天而起的石像後麵，他望著絕代風華的女帝，望著那雙美眸中所流露而出的一絲悲傷與疼惜，幽幽歎了口氣。
“報你當年一飯之恩，我為你守住了大楚江山，這個恩情，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而我也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紈絝少年吧。”
懶洋洋的緊了緊身上的錦衣裘袍，林逸的目光又從唐胤雪身上落在那麵戴閻羅麵具的殺神雕像，忍不住的撇撇嘴，“越看越醜，哪有本公子的半分神韻。”
“噓，少爺，你小聲點！”
婉兒嚇得俏臉煞白，她趕緊上前扯了扯林逸的衣袖，悄聲說道：“雖然我也覺得殺神不如少爺英俊，可他確實值得我們拜一下，要不……”
“你這丫頭！”
林逸伸手在婉兒那光潔額頭上敲了下，氣笑道：“是不是大伯讓你來勸我？”
“少爺！”
婉兒委屈巴巴地嘟了嘟嘴，央求道：“你就去拜一下嘛，拜一下就好，這樣就算是回到家，婧雁小姐也不會找你麻煩……”
“拜什麽拜，不去！”
“哎呀，少爺……”
“不去，不去！”
林逸搖頭，哪有自己拜自己的道理？
說話間，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將婉兒略冷泛紅的柔荑抓在手中，邊走邊歎息道：“忽聞天上將，關塞重橫行，始返樓蘭國，還向朔方城，黃金裝戰馬，白羽集神兵。”
“星月開天陣，山川列地營。晚風吹畫角，春色耀飛旌，寧知班定遠，尤是……”
可此時，女帝站在祭台之上，聽著林逸這隨口而出的詩句，驀然抬眸望去，隻見石像背後，青色的錦衣隨風而起。
林逸與婉兒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漸漸遠離。
唐胤雪的瞳孔猛然一縮，失聲道：“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