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聖旨到

彼時。

皇宮,蘭若殿。

翩翩紅葉翻飛,隱約可見亭台水榭之中,一少女身著水藍色長裙,正托著香腮,望著眼前文寶怔怔出神。

“見過公主殿下。”

突兀間,伴隨著空靈宛如天籟的聲音傳來,少女略帶青澀的俏臉上湧現出笑意,“哎呀,婉淑,你我之間哪裏還講這麽多的繁文縟節,快過來。”

江婉淑眨眨眼,“畢竟這裏又不是隻有我們倆。”

清澈通透的美眸環顧四周侍女少監,秦樂菱佯怒,“他們敢在外胡說!”

說話間,趕緊上前挽住江婉淑的胳膊,“快坐,快坐,自從突厥南下,你我姐妹都很久沒有見過了。”

江婉淑黛眉彎彎,眉眼皆笑意。

秦樂菱略有詫異,托著精致白皙的香腮,疑惑道:“婉淑,我發現你有些不一樣了呢?”

“嗯,怎麽不一樣了?”

“今天見你好像沒有之前那般憂鬱了呢。”

秦樂菱小嘴開合,似是想到了什麽,吃驚道:“婉淑,你不會將婚約真的給退了吧?”

“知我者,安寧公主也。”

江婉淑露出兩顆甜甜酒窩,迫不及待地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聽得秦樂菱美眸瞪圓,“婉淑,我從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麽大膽。”

“父皇雖然答應了,但你就沒想過,回家之後會遭遇什麽樣的後果嗎?”

伸出柔荑拿起一顆漿果,江婉淑憤憤咬了一口,“與那等紈絝成婚,我寧可多抄幾遍家法!”

“你呀。”

秦樂菱輕笑,“之前的你一紙婚約,傷透了北川城數不盡的權貴子弟,而今若是將你退婚的消息放出去,嘖嘖嘖,整個北川城隻怕又是一片龍爭虎鬥了。”

“他們哪裏算得上龍爭虎鬥?”

江婉淑的腮幫高高鼓起,鄙夷道:“不是迂腐文人,便是蠻橫莽夫,哪裏配得上龍虎二字。”

“對哦,你連禮部尚書之子柳道如都看不上眼,怎麽會看上他們呢。”

秦樂菱故意打趣道:“隻怕呀,普天之下,能夠配得上你的,唯有九公子那般人物了。”

“九公子……”

江婉淑麵露追憶。

想起當日國門之下,九公子白衣翩然,手持紙傘站在那裏麵對千軍的偉岸身影,她的黛眉間略有幾抹黯然與神傷,還有幾分傾慕。

秦樂菱眨眨眼,奪過江婉淑手中的漿果,“婉淑,你不會真的喜歡九公子吧?”

江婉淑目光躲閃,逃避似的垂了垂眸子,“九公子這種為天下,為百姓挺身而出的少年,一定翩然如玉,貌如潘安,值得數千萬人的仰慕,我自然也不例外!”

“哦——”

秦樂菱故意拉了拉長音,黛眉間帶著笑意,“可惜呀,天下人都沒真真正正見過九公子到底長什麽樣子呢。”

“婉淑,你就不怕他與你想象中的不否?”

“那又如何!他驚才豔豔,一首詩可破千軍!”

瞧著秦婉淑美眸中泛起的星光,秦樂菱搖頭輕笑,隨即伸手點了點書案,“喏,最近閑得無聊練了練書法,瞧瞧我進步沒有?”

江婉淑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隨即美眸緊縮。

這半闕詞!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江婉淑俏臉緊張,緊抓秦樂菱的玉手,“樂菱,下半闕呢?”

“你不知道?”

秦樂菱被小姐妹這般失態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嘴角上翹,“這是在九公子七日祭大典上傳出的詩詞,隻有上半闕,沒有下闕。”

“這怎麽能隻有上闕,沒有下闕?”

江婉淑神色惋惜。

“聽說呀,是個錦衣少年所吟。”

秦樂菱笑嘻嘻地拍了拍江婉淑的香肩,“雖沒有人見得那少年全貌,可卻隱約見到,那人翩然而立,一身錦衣裘袍。”

說到這裏,秦樂菱眨眨眼,“溫潤如玉哦。”

“錦衣……裘袍?”

江婉淑俏臉略白。

不知為何,映入心神的第一人,竟然就是她厭惡至極的蕭瑟。

可他那般紈絝,怎麽會吟詩?

而且還是這般豪言蒼涼的詩詞!

咬了咬紅唇,江婉淑努力不去想蕭瑟那羸弱憔悴的身影,隻能開口道:“也許,是江州之外趕來參加秋闈的學子呢。”

秦樂菱點了點下巴,“或許呢。”

“能夠作出這等詩詞之人,很有可能又是九公子那般驚才豔豔之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

蕭府。

水榭別院。

青兒可憐巴巴地圍在蕭瑟身邊,央求道:“少爺,你壞死了,青兒都求你好幾天了,你卻始終不告訴我下半闕,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青兒真的要睡不著了!”

蕭瑟輕笑,“睡不著剛剛好,給少爺暖被窩。”

少女小臉上湧起一層紅暈,但依然噘著嘴,“哎呀,少爺,你就告訴我嘛,這下半闕的詩詞究竟是什麽嘛,好不好嘛?”

纖細的雙臂緊緊挽起蕭瑟的胳膊。

小荷才露尖尖角,這觸感剛剛好。

蕭瑟輕笑,伸手揉了揉青兒地小腦袋,“少爺不是說了嗎,這詩詞又不是我作的,我不過是隨口念了念,哪裏還有下半闕?”

“可青兒就是不信!”

抬起清澈通透的大眼睛,青兒撇嘴,“少爺當時說出這首詞,可真是有感而發呢,比起其他文人墨客,厲害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再說了,如今大梁,在青兒眼裏,你比起九公子還要厲害!”

“你這傻丫頭!”

蕭瑟捏了捏青兒的瓊鼻,隨即目光深遠,看向浩瀚湛藍的長空,想起當日一首詞引起三萬裏浩然正氣,將他全身經脈震了個七零八碎,現在他哪裏還敢輕易吟出這等傳世之作。

若再出個好歹,隻怕小命都會不保。

不過,蕭瑟心中也略有詫異,好像當初吟出上半闕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周圍的絲毫異動,莫非,經脈寸斷之後,不能溝通浩然之氣了?

微微蹙了蹙眉,蕭瑟盤算著,是不是抽空多吟詩幾首,試一試?

啪嗒,啪嗒。

便在此時,別院傳來一道敲門聲,“小少爺,老爺讓奴才告知您趕緊去前院一趟。”

青兒疑惑開門,“什麽事?”

小廝額頭上略有冷汗淋漓,他麵色煞白,“聖……旨,聖旨到了!”

“聖旨?”

蕭瑟雙眸中滿是驚愕,等到他趕往前院時,府中上下早已跪滿院落,蕭瑟目光詫異,看向了正門手持聖旨的威嚴中年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人,好像哪裏見過?

彼時江鎮山的目光也看向蕭瑟,錦衣少年,麵容英俊,除卻一絲蒼白,倒也是風度翩翩,風華正茂。

與家中小女倒也般配!

心中微微閃過幾縷思緒,江鎮山當即朗聲開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州蕭家子弟,蕭瑟!”

“恰逢突厥南下,及時疏散江州黎民,朕心甚慰;又聞麾雲大將軍之名,朕愛才心切,特令蕭瑟參加秋闈科考,望不負麾雲大將軍之遺誌,造福天下蒼生,報效朝堂!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