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如草芥
這天，朱濟照常出攤。
可禍福往往在旦夕之間。
隻聽朗朗乾坤之下，一聲巨響驚住了所有過路的百姓。
隻聽得哐當一聲！
剛擺賣的香皂攤就被掀翻了個底朝天。
順天府來了一群衙役，從遠處就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不說，還抬手就掀翻木桌，旁邊還站著連個略顯得意的小人麵孔。
香皂落了一地，看的圍觀百姓直道可惜，但又不敢彎腰去撿，隻因衙役兩人手裏拎著麻袋，此刻正麻溜的將地上的香皂往袋子裏裝。
牛大叔瞪大眼睛，連忙道：“官爺這是做什麽！為何突然掀了我們的小攤啊！”
他們隻是小小的商戶啊！
做生意就這麽難嗎。
牛大叔說話直爽，即便知道說出來不討好，也不會把話全部憋在心裏。
看著被裝滿的麻袋，朱濟眉頭微皺。
在旁人看來，此時的他儼然就是個“害怕”的孩子。
可顯然，在場中反應最快也是最聰明的，是朱濟。
在其他人還沒弄清楚狀況之前，朱濟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這會衝過來叫囂的一群衙役，根本就不是善茬，而且極有可能收了其他商戶的好處，這會帶人過來給他們出頭來了。
至於為什麽會盯上他們，不用猜也知道絕對是因為香皂！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為首的衙役滿臉不爽道：“有人用了你們的油性皂皮膚潰爛不愈，我最恨你們這種唯利是圖的奸商！”
說完，又上下打量了眼朱濟。
“小孩子一個，沒事別學大人搞發明。”
直到這會，衙役後麵才站出來個部分皮肉潰爛，滿身丘疹的人。
朱濟靜默不語，卻見牛大叔很是激動，奈何他的解釋根本沒用，衙役等人是鐵了心要抓他們回去坐大牢。
左右思忖之際，朱濟冷靜道：“牛大叔別衝動，他們是順天府的人。”
短短一句話，道明所有。
牛大叔急得團團轉：“咱們的香皂根本就沒問題！”
衙役冷笑一聲：“你這小子還有點聰明勁，可惜沒用到地方。”
“來人，把他們帶回去！”
看著走上前來抓人的衙役，朱濟沒有反抗，抿唇思考著什麽。
單憑他跟牛大叔勢單力薄的背景，進了大牢就很難完整無好的出來，可現在要是跟順天府的人起衝突，下場隻會更慘。
幾個凶神惡煞的衙役上前，全然不顧周圍百姓心知肚明的低聲暗罵，強硬帶走朱濟。
大牢內潮濕陰暗，蛇蟲鼠蟻極其常見，時不時還伴隨著一聲慘叫。
朱濟被衙役推進牢房，牛大叔則被關在了另一個地方。
瞬時，衙役身後跟著的商戶段景福便露出凶惡的模樣。
“小子，知道徐大人是誰吧？”
朱濟無語，這可是京城，姓徐的大人多了！
段景福盤著手中的核桃，讓人找來紙筆，跟個老大爺似的坐在搬來的椅子上，十分傲氣的敲了敲宣紙。
“想活命嗎？”
朱濟點頭，露出一副孩童恐慌的姿態，看的段景福等人更是得意。
說到底不過還是個孩子，比外頭那些偷奸耍滑的商戶好對付多了！
段景福笑了笑，哄騙道：“我這人心善，不想欺負你個孩子，隻要你把肥皂的配方寫給我，我馬上就派人送你回去怎麽樣？”
“我、我不記得了。”朱濟瑟縮著肩膀，搖了搖頭。
就算記得，也不會乖乖就範！
段景福聞言，臉色當即大變。
“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一介孩童還想誆騙老爺我？”
“李衙役，是時候給他們點顏色嚐嚐了。”
聞言，朱濟不由露出些許緊張。
他是在裝傻拖延時間沒錯，順天府的人為了得到配方也不會對一個孩子用刑，這點也沒錯。
可牛大叔不同！
垂在身側的雙拳暗暗捏緊，朱濟飛速尋思著對策。
“啊！”
牛大叔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不能說！牛大叔我能挺住！”
段景福冷臉，轉頭吩咐壓抑加重用刑，後麵除了慘叫聲之外，牛大叔根本沒力氣說任何話。
在滔天權勢麵前，似乎隻有乖乖就範一條路……
朱濟心有不甘，可肥皂的配方比起牛大叔的安危，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讓他們住手，我記得了！”
“真的？！”
段景福麵露喜色，親自拿著紙筆走上前。
“你小子還懂得權衡利弊，也虧你有點聰明勁，否則你牛大叔一家都會被投井淹死，等你寫好，老爺我就命人放了他們一家。”
聽到這，朱濟氣的手抖。
老弱婦孺都是無辜的！
段景福催促：“要寫就快寫，再拖延時間也沒用，老爺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們。”
“我寫。”
朱濟深吸口氣，迫使自己恢複冷靜後，抬手接過蘸墨的毛筆。
即便心中百般無奈，暫時也隻能選擇妥協。
提筆還未落字，三四個衙役就匆匆走來。
外麵來的衙役快步走進牢房，跟段景福身旁的衙役秘密低語幾句，旋即又快步走出去，把話轉述給帶來的中年男子聽。
男子身板筆直，麵目嚴肅卻透著股正氣。
“還請回去告知於大人，咱們順天府都是按照規矩辦事，絕對沒有亂冤枉好人，事情就是小的方才所說那般。”
朱濟不清楚來人是誰，但他能看出這些人對來人很恭敬。
“他們要肥皂的配方！”就在來人了解完情況準備離開之際，朱濟隻能緊急脫口而出，試圖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一旁的衙役瞪大眼睛，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落下。
啪！
耳光聲清脆響亮。
“胡說八達！”衙役怒聲嗬斥，又帶著幾分緊張看向來人，慌忙擺手解釋幾句。
朱濟到底是十歲孩子的身子，哪禁得起這重重的一巴掌？
當即，就連衙役在怒喊什麽，也聽不清半個字。
天旋地轉的視線當中，朱濟見男子快步離開，絕望的無力感瞬時遍布全身。
果然，平頭百姓就是草芥。
朱濟咬緊牙關，視線當中再次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朱大叔……”
也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委屈來，但依舊不掉半個淚珠子。
響亮的一巴掌落在朱祁鈺耳中，引得他勃然大怒！
順天府這群人簡直目無王法，是該好好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