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受屈與受辱
倆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張員外的府裏,順著石子鋪成的小路一股腦的走到了後院廚房前,昨日應下的諾,今日到償還的時候了。
短脖子的廚子正在東奔西忙的整理著廚具,案台前放著堆準備清洗的碗筷,旁邊還有更大一摞竹盒。
那廚子遠遠的瞅到倆人走來,瞬間樂開了花,緊走幾步來到他倆麵前說道:“你倆總算來了,快去提著桶打水去,這大堆東西都要去洗,鍋裏的水也不足,還等著要用!”說完就拽起倆水桶,塞到狗兒手裏催著趕緊去!
“莫急,莫急!俺們兄弟倆還沒吃早飯呢,肚子實在是餓,那能走的那般著急,”一邊說狗兒還一邊揉著肚子,旁邊的狗剩也趕緊配合著。
“俺還以為啥事,昨夜的冷炊餅還剩好些個,我給你拿去。”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不大會手裏拿著四個炊餅走了出來,邊走邊嘮叨著說:“你哥倆拿著邊走邊吃,快把水打來,後院的小娘子們就要起來了,還等著用熱湯梳洗裏,快去快去,莫誤了時辰害俺挨了責罰!”說完就把炊餅塞他倆手裏,催著他倆快去。
狗兒拿了炊餅,道聲俺們兄弟曉得了,便拿了木桶向前院水井處走去。
畢竟是年少體弱,倆人提了幾趟便沒了力氣,隻覺著乘著水的木桶越來越重,磕磕絆絆的走了兩步,一個不留心就把那本不多的水全灑在了路上!看著骨碌碌正打轉的木桶,狗兒一個大腳便把它踢飛了出去。
旁邊的狗剩也唉聲歎氣的坐了下來道:“大郎哥,咱們這麽提總也趕不上廚子用的啊!那缸剛接了半拉,一轉眼就被他用了精光,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接滿啊。”
狗兒一手揉著腳一手拄著腦袋想了想道:“狗剩,俺們兄弟中了他的計,那堆東西昨夜就應該洗幹淨,他故意等咱兄弟今日給他打水,他好省了力氣跑去提水。”說完一拍大腿咬著牙道:“這廝好計謀!”
“大郎哥,若不棄了這木桶,去雜物房收拾東西去吧,不管他了如何?”
狗兒搖搖頭道:“不可,我們畢竟是幫傭,比不得他乃是府裏的老仆役。若走了,那廝必會尋了管事責罰我們,既罰我們錢還得繼續幹不劃算!”
“我見那廚房裏有根扁擔,咱們去借來,抬著提水還能省些力氣!”
歎口氣,便去撿那踢到遠處的木桶,又回到井前重新打了半桶水晃**的向廚房走去。
卻道這邊,曹寶兒拽著大傻一口氣跑出南城外才撒了手,扭頭回望了下城門口,見離的遠了,這才倆腿一攤坐在了路邊大石頭上。
一旁的大傻也跟著坐在旁邊,剛剛走的急些,左腿上的傷有些發痛,用手默默著揉著也不出聲!
那曹寶兒呆的無聊,扭頭直直的盯著大傻看。看了老半天也不見大傻說句話,便氣急敗壞的說道:“大傻,你大清早的把俺喊出來幹嘛,去哪耍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那大傻用手慢慢的撓著頭發,一臉茫然的說道:“俺沒喊你,俺真的隻是去吃炊餅!”
“胡說,俺祖母揍俺時,分明聽到她說大傻都來了,嫌棄俺賴床睡覺,這才揍的俺!你莫要抵賴,害俺白吃一頓打。”
大傻聽了忙去支支吾吾的解釋,卻見那阿寶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又道:“好了,大傻俺不埋怨你了,不過今日我們到底去哪裏耍子,要不去尋阿郎和狗剩可好?”
大傻道:“阿郎哥和狗剩去東城張員外家去了,說回來還給俺帶些肉饅頭和傷藥呢!”
“傷藥?”寶兒眼珠一轉,再瞅瞅大傻左腿,瞬間便相處個鬼主意。隻見他嘿嘿笑著忽悠大傻道:“俺們去柴山吧,江湖傳言,若是有人受了傷都是去那深山老林裏采仙藥,隨便吃一顆,你這腿立刻就能好,最重要的是還能增長幾十年的功力!”
大傻聽了搖搖頭道:“俺不要啥功力,俺隻要把腿治好跟著大郎哥吃肉饅頭就行!”
“甚好甚好,到時候采了藥咱們各分一半,你治腿傷,俺得功力然後行走江湖,做那一代大俠!”說完寶兒激動的一個鯉魚打挺,站在大路中間打了一套亂七八糟的拳法。
一旁的大傻看了撇撇嘴,心道還不如俺打的好,然後高聲喊道:“寶兒,俺腿有傷走不了那麽遠咋辦?”
是啊,咋辦?
曹寶兒也沒心情打拳了,倆人又蹲在路邊低著頭想著招!
隻聽著遠遠的林子裏傳來一聲馬鳴,驚起一群鳥雀呼啦啦的飛向天空。接著就從林子裏串出一隊人馬!
細看這隊人馬,打頭的是五六個騎馬的壯漢,穿著黑衣黑袍,頭戴遮塵暖帽,腳下穿著熟牛皮靴,身上還各背著各種兵刃,有兩個還帶著長弓!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護院家丁。
在他們後麵還有三架馬車,頭前一輛馬車轎頂左右兩端上,還掛著個綢緞製的小旗。左邊寫著祐川縣主薄字樣,右邊這麵寫著利州大車行幾個字。
三架馬車後麵還跟著匹騾子拉著輛平板車,車內放著幾個大筐,裏麵盛著些棍子鏟子鐵鍋等物料,轅車前坐著位麵老的漢子趕著。
在隊伍的最後麵是倆年輕些的小官人,騎著馬慢慢的跟著,腰間都掛著把快刀!
一瞅這隊人馬,就是有些勢力的。
老百姓可惹不起,前麵背著筐挑著擔的分分讓路。
眼瞅著車隊即將過來,大傻也拄著腿準備起身避讓,誰知一旁發呆的曹寶兒卻做出個讓傻子都發傻的動作。這個動作讓大傻想了五年都不明白!
隻見那寶兒,一把抄起旁邊大傻當拐杖的木棍,三兩步的跳到路中間,指著車隊前領頭的精壯漢子大喊一聲:“呔,兀那漢子,俺乃是聞名祐川城的寶兒大俠,識相的快快棄了械,派上一隻馬帶俺兄弟倆去柴山尋仙藥,若不服氣便來與俺鬥上三百回合!”說完腦袋朝天,一副目中無人的大俠模樣!
這一聲斷喝,驚的車隊和周遭趕路的行人鴉雀無聲,一時間這周遭就剩下拉車的馬兒重重的喘氣聲。
還好那頭前的馬車內傳出來一柔柔的女子音道:“劉頭,為何停了腳?”
馬隊前那個正在麵癱發愣的漢子忙回道:“回夫人,有倆乞兒攔住了馬車,俺速去料理了馬上就可以啟程!”
車內聽了,就見側麵車簾被掀起了條縫,也看不清裏麵啥樣。掀起片刻便放了下來,緊接著車內又傳出那柔柔的聲音道:“早前從信中得孫郎告知,這祐川縣地處偏遠又常遭戰火肆虐,又無多少土地可耕種,治下百姓多窮困潦倒。我一直埋怨他在敷衍於我,如今見了方理解孫郎難處。”
“罷了,劉頭賞些銅錢趕了去吧,莫傷了他倆!”說完車內便停了音。
車外的劉頭應聲諾,撥轉馬頭走到攔路的曹寶兒麵前。從懷中錢袋裏掏出一把銅錢也不去數,直接撒在寶兒腳下,道聲滾遠,就要轉身回到車隊中去!
那寶兒見了瞬間氣的麵色發紅,咬著牙大聲道:“你那漢子,豈敢如此辱我,休走!且與俺寶兒大俠大戰一場!”說完就舉起木棍便向那漢子衝去!
那漢子見了哈哈大笑一通,道聲,來的好!便抓起手中長槍,就見他,隻用那槍把輕輕一拍,曹寶兒噗的一聲便一頭栽進了路邊的雜草堆裏。
一旁的大傻見了忙瘸著腿去救他,誰知那馬上的漢子伸出長槍就要去扒拉大傻,想讓他如寶兒一樣也紮進草裏。說時遲那時快,大傻舉起雙臂一個格擋,借著長槍上的力道一個翻滾便滾到寶兒跟前,順手拉起寶兒護在身後。
那漢子,輕噫一聲伸出長槍又要去撩撥大傻。誰知那大傻雙腿一跪框框的磕了三頭道:“大爺饒命,俺兄弟隻想尋輛車帶俺去柴山找仙藥,治俺的腿傷,沒膽子打劫各位好漢,無意衝撞,還望饒恕則個。”說完便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把蹦開口子正在流血的左腿給他看。
那漢子見大傻哭的稀裏嘩啦道聲無趣,就拽過韁繩騎著馬回到了車隊前方。緊接著車隊就重新啟動向著祐川城內走去。
大傻見那漢子走遠了方才吐了口氣,就要起身看護寶兒時,就見這路過的第二輛馬車側窗中忽得鑽出一顆腦袋,白嫩的臉蛋上,長著一對大大的眼睛,圓頭的鼻梁下露著一對小虎牙正衝著大傻嘿嘿的笑。笑完,便伸出一隻手豎著大拇指點了點。隨後那車內便響起一個年老阿婆的嗬斥聲,這小腦瓜便縮回了車內。
大傻愣了愣,想不出那麽結實的車子咋長出個小腦袋,還呼的一下就沒了,撓撓頭便丟在了腦後,回過身來去看寶兒。
這寶兒正氣呼呼的揪著頭發上的草屑,當下就放了心,知道那漢子並沒有吃力,不然寶兒早已經頭破血流了,可不像現在隻是弄髒了衣服渾身一點傷沒有。自己可是見過爹爹用一杆大槍隻一崩就砸斷了院中拳頭大的果樹,然後被娘拿著掃帚滿院子追著打!
大傻也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他,隻好蹲在麵前幫著他揪身上的草屑。那寶兒一把推開大傻,站了起來狠狠的道:“俺今日點背,遇到一條好漢,等俺尋了仙藥得了功力再與他計較!”
一旁的大傻想了想也附和著他點點道:“俺爹那麽厲害的人見到俺娘也是連連告饒,俺估計她也是吃了啥仙藥才那麽厲害!”
這麽一說,旁邊的寶兒也開心了起來。倆人撅著屁股掙搶著撿地上的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