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敗的勸諫
黃毅聽到徐寧這麽說，臉色變得微微有些自得。“這不算是什麽本事。還是說說吧，有什麽事情找我。早點解決，早點好。不要打擾了我的清淨。”
徐寧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和離文苑等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以及自己在街道上看到的情形，自己的猜測也說了一遍。卻沒有說京城來人的事情。末了，他才說道：“先生，如此種種，看來鬼方臨近的事情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小子沒有看到我們墨風有任何的準備，小子去找家父，反倒是被家父嫌棄小子多事。先生，小子，小子……”
他委屈極了，委屈得說不出話來。卻還是忍住，一滴淚水都沒有流下。
黃毅臉色嚴肅起來，沉默許久。這才說道：“那麽，你找老夫的意思，是不是請老夫去找太守聊聊，說說武備的事情？”
“正是！墨風不是徐家的墨風，是陛下的墨風。若是墨風有事，我等怎麽對得起陛下，對得起大衛！”徐寧張口陛下，閉口大衛，顯得極為的忠誠！好一個忠君愛國的臣子！
黃毅聞言，熱淚盈眶，不由得站起來抱拳道：“有徐公子這般的人物，乃是我大衛的幸運，也是陛下的幸運！盡管這勸諫可能無疾而終，但是，本官絕不會放棄。徐公子的初心，也是我的初心，徐公子的誌向也是我的誌向！就請徐公子安坐等候消息就是。”
徐寧也熱淚盈眶。三拜之下才離去。
徐寧不知道，也看不到。徐寧走後，又有一道抑鬱氣質的人影落座。和黃毅款款而談。
“黃先生，難道您真的打算聽這個小子的？”那人抬起頭，注視著黃毅。有些昏暗的燈光頓時落在他的臉上，不是王博的門客離文苑又是誰？
黃毅笑了笑，行雲流水一般給自己斟茶。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喝了一口，這才淡淡的說道：“那小子或許有些見識。隻是官場上的事情他不懂。陛下三十歲才坐上寶座，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畢竟，九五之尊天天擔驚受怕的誰會喜歡呢？”
“所以……”
“他的話，我會說。畢竟這也是一份功勞。等到來日清算的時候，這就是我的立身之基。但是，時候不對。”
“不錯，確實時候不對。現在陛下在等，徐太玄在等，王溪也在等。嗬嗬，其實鬼方何嚐不再等？這時候送上這些，就是取死之道！”
“哈哈哈哈！還是先生知我！”
兩人說罷，哈哈大笑。
這一份勸諫，直到幾天後才送上去，在此之前，徐寧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這份勸諫書上麵，隻有黃毅的名字，而沒有他徐寧的名字。唯一沾邊的，大約就是那個徐字了。徐太玄的徐。
徐寧得了黃毅的諾言，頓時開心起來，在書房好生用功了幾天，看了一些兵法，還看了一些黃老的思想。隻覺得自己的境界都提升了好多！自覺看書有益的他又接著閉關讀書了幾天。叫那原本想要獻殷勤的丁小娘撲了個空！
另外，他還錯過了一件大事！
向來行走山林如平地的獵人樵夫忽然消失了很多。這一段時間好多家眷來報案。
太守忙於公務，將此事重重的托付給了通判，通判看了看，覺得這應該是盜賊山賊的禍害，又將此事交托給了捕快，捕快見失蹤了這麽多人，有些拿不準，又找了關係請托徐太玄門下將領借了他五百兵丁，這才上路去尋找傳說中的山賊。
結果，這一批捕快和那五百士兵全都沒有回來！
頓時墨風震動！原本在城外生活的人紛紛逃回城裏，而城裏的大戶則朝著江南方向逃去。百姓不安，官府也不安。
據說，徐太玄因此還被王溪找去，大罵了一頓。大約是說他情報不夠，手下又沒有什麽戰力，竟然輕易的就送了五百多條性命。而徐太玄則是指責王溪草菅人命，明明這麽多人死掉了，竟然按照山賊來處理！要知道，能夠剿滅五百兵馬的，那至少都是兩千人以上的大賊！要造反的！
兩人分別寫了一份奏折上去，各自指責對方！奈何刑部和兵部發落的意思一模一樣。
責任以後再說，現在先把賊寇解決，不要給鬼方可趁之機。
徐寧讀書出來的時候，目瞪口呆。他錯過太多了。給他報信的，乃是他貼身小廝徐良。聽到徐良說完以後，徐寧渾身冰冷，原地愣怔了許久。這才說道：“你是說，父親他們已經準備剿滅賊寇了。而不是去備戰？”
徐良撓撓頭，有些困惑的說道：“小人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公子，山上賊寇確實是滿凶殘的，剿滅了不好嗎？還有還有，剿滅賊寇的備戰難道不是備戰麽？”
徐寧徹底失望，喃喃的說道：“這哪裏能夠一樣？賊寇隻要八百五百就夠了，哪裏需要大軍？可若是鬼方來人，沒有十萬八萬的，怎麽防守？爹爹的麻煩大了！”
在他聽到樵夫和獵人消失的第一時間，徐寧就斷定，這一定是鬼方人幹的！這就是要斷了墨風的耳目！
事實上，之所以墨風每次都能料敵先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給青龍軍提供了大量的情報！現在，耳目他已經沒有了，為何父親還要去準備剿滅賊寇呢？他完全不明白！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徐寧緊皺眉頭，來來回回的踱步。“教育黃毅是一個貪圖功名的人，他一定會吞沒了我的功勞去上書，說都是自己發現的。可不管是誰說的，官府應該有所準備才是，怎麽會現在還在當做賊寇而不是鬼方？真是莫名其妙。”
他哪裏想到，這時候的黃毅，還在等！而太守和徐太玄也一直在等！擅啟戰端這個罪名，兩個人都不願意背負。隻好等待朝廷的決定。
心中憂懼之下，徐寧顧不得他還在禁足期間，再一次違反了徐太玄的禁令，去找徐太玄商議。
此時此刻，徐太玄卻不在家中，而是在軍營裏麵。他正在指揮部隊，組成剿匪軍。成員大多數擅長山林的兵卒。當有人來報，說徐寧求見的時候，徐太玄麵不改色，淡淡的說了句：“此乃軍營，不及弱冠以及婦人不得入內。趕他出去！”
傳令兵尊令，橫眉怒目的將徐寧架著趕出了軍營！
徐寧站在軍營門口氣怒交加，破口大罵：“老賊，剛愎自用！不講情麵，回頭我就跟母親告狀！”
說罷，氣哼哼的帶著徐良走了。
拐過彎，徐良麵色詭異。“公子莫不是有什麽詭計？”
徐寧正在打小算盤，聞言頓時斜視一眼徐良。“徐良啊，你怎麽知道的？”
徐良低眉順眼：“公子堅韌如磐石，怎麽可能是區區一次驅趕就能屈服的？因此小人知道，公子一定會想辦法。隻是老爺軍令向來很嚴，若是公子有什麽行差踏錯，老爺恐怕不會放過公子。”
徐寧仰天哈哈大笑，然後說道：“你說對了，我確實有辦法！還能叫他找不到我的錯處！”
【上次我找教諭，卻一點用都沒有。看來，讀書人確實是不成的！那這一次，我幹脆就去找太守！王博是我朋友，難道王溪還能不見我？】
“來，你跟著來就是。這一次，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對你有好處的！”
徐良不知道徐寧打什麽主意，卻覺得有點冷，可惜他偏偏不敢拒絕，隻好幹笑著跟在後麵，心中卻想著，不管是什麽禍事，反正都是公子闖下來的，和我徐良有什麽關係呢？
這一路，徐寧沒有半點逛街的心思，急忙忙就找到太守府。果然如平常傳言那般，太守府邊上清淨得很，尋常根本沒有人來。徐寧來到太守府，顯得極為的突兀。
“那位可是徐家公子？”遠遠的，兩個差役看見徐寧，頓時拱手叫道。
徐寧來到太守府門前，笑道：“正是徐家徐寧。還請差爺稟報一聲，就說徐寧求見。”
差役笑道：“徐將軍和太守大人乃是好友，想必是願意見的。公子稍候，小人馬上就去告知大人。”
“有勞有勞！”徐寧笑眯眯的，左手輕輕一抖，一道白光閃過，那差役的衣襟頓時重了一些。樂得那差役笑眯了眼。
也不知道是那銀子的緣故，還是王溪確實念著徐家的交情，那差役進去不久，就回來請徐寧進去。
“公子，大人在客廳等您。您自便就是。”那差役客客氣氣。
徐寧一點都不意外，長大以後雖然去的少。小時候確實去過幾次太守府，裏麵的結構他是一清二楚。
不一會，徐寧就帶著徐良來到太守府客廳，剛進門，就見到太守王溪正皺眉看著一份文書。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憂慮。
“賢侄來了，快快請坐。”王溪頭也不抬，一邊盯著文書看，一邊喝了口茶水。
徐寧拱手道：“大人，這次徐寧前來，不是來敘舊的。而是來稟告軍情的。”
王溪一愣，這才抬頭看著徐寧。見到豐神俊朗的少年郎，心中不由自主的歎息一聲，有些嫉妒。自己越來越老了，而這些年輕人，卻正值風華正茂，真是叫人羨慕嫉妒。
他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這一點點雜念幾乎剛出現就被他甩到一邊。
“賢侄，你有事不去跟你爹說，卻來找我，這是為何呀？”王溪笑眯眯的，不問徐寧有什麽軍情，卻問他為何而來。
徐寧正色道：“大人，家父執拗剛愎，聽不進話語。隻好來和大人說。”
“哈哈！徐太玄確實是有些倔強，不過賢侄很有乃父之風呀！來吧，說說吧，究竟是什麽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