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關外
楚斐等人走的很快,盡管月已半斜,但夜還並沒有過去,所以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鐵戩一行也沒有繼續追上去,他已經廢了一條手臂,治傷才是此下最重要的事。
“錢叔,我做錯了嗎?”
鐵戩不知道楚斐口中那個丫頭是誰,但他卻真的在想楚斐的話,他不知道為什麽楚斐會如此看不起他,甚至說他比不上一個女人,而且聽語氣是個不大的女人。
“你沒錯,少主。不過、、”
最先向楚斐跪下求楚斐放過鐵戩的那個中年男子錢衡搖頭說道,但明顯並沒有說完。
“不過什麽?錢叔,你告訴我。”
鐵戩抓住了錢衡為他處理傷口的手,低聲問道。語氣甚至有些哀求的意思,他是一個策馬揚刀的猛士,此時真的有些茫然,茫然該如何去報那兩千鐵家軍的仇,他在用熟悉的方式去積累報仇的籌碼,但顯然結果並不好。
“其實當時我們有更好的選擇,比如我們要殺的那個人,如果我們之前找到他,並且得到他的信任,那我們會更快的得到報仇的資本。或者其他什麽人都好,乾胤綦梧虞五國,甚至這商路的一些國家,以少主的能力想要快速得到一些人的認可,並不難。”
錢衡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作為一個有著足夠多的閱曆和經曆的人,他的回答或許顯得沒有骨氣,但確實穩妥得多。但是他也知道鐵家人並不喜歡這般附庸與人,不然他們也不會建立不屬於任何一方的鐵家軍,所以他之前並沒有說過。
“嗬,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到了今日,我早就沒有了所謂。”
鐵戩有些悲戚的苦笑一聲,他是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方式,從小就一直跟著鐵家軍四處戰鬥的他,仍舊隻看到了那似乎是唯一的方法,而並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不過他也不是在埋怨,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有多麽的執拗,那是被仇恨衝擊而來的執拗。
“錢叔,我們去梧國吧。”
緊接著鐵戩說道,他已然作出了決定。雖然他祖籍是乾國人,但經此一事乾國他是去不了了。而其他國家多半都是民族性的,對他族人,尤其是沒有強大實力的他族人並沒有那麽友好。隻有梧國不在乎這些,隻要你尊重他們的信仰,他們願意接納任何國家和種族人加入。
“好,我們去梧國。”
錢衡點了下頭,笑了,然後繼續為他清理傷口。鐵戩的選擇很好,梧國對商路的影響其實才是東方幾國中最大的。他的少主並不傻,反而很聰明,隻是想法有些固化,但今日被打破了這層固化的外殼,錢衡心中反而慶幸有了今日這一戰。
“願意繼續跟著我的,咱們一起去梧國,不願意的自己去那邊能拿多少東西就拿多少,然後自行離去就是。”
錢衡隨即對著那些被他收編的人說道,他沒有問那不到三十人,因為他知道他們不會離開他,說了反而傷人。但那些或是戰俘奴隸或是遊散馬匪的人,他必須要問,他要留下真的值得信任的人。
有人走了有人留下,最後加上那不到三十人共有七十人左右繼續跟著鐵戩帶著商隊中剩餘的東西離開了,盡管也沒剩多少。
而另一邊楚斐則快馬趕上了先行的眾人,實際上這些人也沒有走多遠,也在等他。
“你們怎麽過來了?”
“那些人發現攔錯了人,直接就放棄了我們,隻有三十餘騎過來追殺,我們看他們人太多,殺了追擊的人就回來接應一下。前麵遇見了岡坎他們,那兩人和岡坎送他們去了忠武關,雲蘇去清理那些追過去的人,我們三個就先過來你這,來的倒是正好。”
“哈哈!確實來的正好。”
“話說你把那家夥放了?”
“放了,算是看在那些願意為他下跪求情的人的份上吧。”
“話說這家夥有兩下子啊,能把你都給弄傷了。”
“那是很有兩下子,不過比咱們哥幾個還差點,主要是這玩意我真是用不習慣,被這家夥用長矛給壓製夠嗆。給你,把我的刀還我。”
楚斐笑著回應,然後迫不及待的把長劍丟給了蒙克瑞德,搞笑的討要著自己的兵器。
“說的好像我能用慣你這兩玩意一樣,給你給你。”
蒙克瑞德也配合的玩笑著,一臉嫌棄的將兩把刀遞給了他,然後再道:
“不過說真的,以前就聽說乾國的馬槊是最好的騎槍,今天試著用了一下果然名不虛傳啊。就是你這杆還是有些重了,我用不太習慣,但確實比那些普通的矛和槍都好很多。”
他是最擅長衝殺的,長兵器、尤其是這些馬上衝刺的長兵器用的很多,但楚斐的槊真的是最讓他驚豔的。
“確實重了不少,我從小練槊,自打打算做這麽一杆槊之後便開始用長鐵棍練習,然後三年前這杆槊製成後更是幾乎但凡空閑就習練,如今卻也隻能說堪堪用好。不過我還有一根柘木槊杆,日後可以請五叔幫你做一杆適合你的槊。”
楚斐也是認同說道,這杆槊他曾以為自己已經用的不錯了,但今日他聽見那呼嘯聲他才直到沒有,而緊接著他也隱隱能夠用槊揮出這種聲音後,他更加清楚自己又有了些許的進步,但仍舊談不上能將這杆槊完美的使用起來。
“這槊杆還有區別?”
蒙克瑞德的夫人雖然是乾國人,他也通過她了解不少東方的文化,但對這些顯然是沒有了解的。
“區別不小,跟弓差不多,正常來說柘木的最好,但是這杆槊兩端太重了,柘木雖然柔韌性更好,用在這上卻軟了些。所以我這個用了棗木,而且中間加了小指粗細的镔鐵。”
楚斐簡單解釋道。
“那我就先謝謝了。”
蒙克了然點頭,簡單致謝一句也沒有跟他客氣,畢竟以後他就打算跟著楚斐了,推遲與客氣完全沒必要,手持一杆利器的他也能給楚斐帶來更大的幫助。
“以後有機會給兄弟們也都換上,那些矛對他們來說次了些。不過咱現在不說這個了,說說你閨女,你能不能管管,今天要不是我搶了她的劍,估計她還能跟我一起殺回來。”
楚斐一想到秦翎就又有些頭疼了,無奈的跟著蒙克瑞德說道。
“這個我沒有辦法,她決定的事,我也改變不了。不過她的劍用的真的不錯,自從他娘因為身體不好染病去世之後,這孩子就一直跟著我習武,起初倒也隻是想鍛煉身體,不像他娘一樣柔弱。但她天賦很好,如果是個男孩的話,現在不會比我差多少。”
蒙克瑞德也同樣無可奈何,雖然這也不是他希望的,但是他也沒有打算過多幹涉,一個是因為他很認可楚斐這個人,再一個就是東西方對待子女的不同,他們不會過多幹涉子女的選擇和生活。所以他在無力也不想改變的情況下,反而推崇了一下秦翎的劍法。
“好吧,我就不該提這個。”
楚斐聞言立刻就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不好的話題,再度苦笑。
而路程也就這樣在幾人交談中走過,他們來到了乾國最西端屹立在客崀山口的軍事重鎮忠武關外一裏左右的地方,蘇長晟、岡坎、秦翎以及其他一同先行過來的人此刻都等在了這裏,一些是在等他們,一些則是等待著關門打開。
“幫他們去甲,把剩下的烈酒都拿出來清洗傷口。”
到了這裏其實就已經算是安全了,因為這裏已經歸屬乾國,輕易沒人敢在這附近生事,畢竟那就意味著挑釁乾國這隻東方巨獸。所以到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楚斐就是讓圍上來的女人們幫著兄弟們處理傷口,好在他們禦寒的烈酒都隨身帶著,還有一些。
但因為天還未亮,關門沒有開啟,他們也不能再靠前,避免守軍不知來意而產生誤會。隻能等到天亮之後,那時關內的駐軍會到這裏來檢查過往憑證和商品,交稅之後才會放過去入關,所以他們也就在這裏歇下了。
“答應你的事三月之內必然會有結果,一月之內你可以帶著你寨子裏的人去忠武關內,這是我的令牌,到時候我會安排好那邊,你屆時隻需出示此物就好。”
蘇長晟迎了過來,對著正在清洗傷口的楚斐說道,並且遞給了他一塊金鑲玉的腰牌,正麵刻著蘇字,背麵則是一個三字。
“多謝。不過我還有件事想求您幫忙,看能不能幫我把這些兄弟和他們的家人先帶進關內,他們受傷不輕,需要藥和大夫治療。”
楚斐接過令牌後真誠說道,他知道這是蘇長晟表達的一種善意,也避免了他們會因為此時而被綦國牽連報複,等於是有了容身之地。不過看著那些麵色發白的兄弟們他又請求道,他怕這些人沒有戰死,反而因為救治不及時病死,或者留下病根。
“沒問題。不過他們沒有路引和身份憑證,隻能當做奴隸帶進去,雖然我能給他們找個地方治傷居住,但我沒有時間去再幫他們消去奴籍。”
“雲乞大哥會跟你進去,他有高倉國的身份憑證,隻是沒有行商的路引,沒法帶人進去。您隻管幫我把人帶進去,其他的雲乞大哥自己會處理。”
“那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