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共赴生死
“走！”
楚斐見狀隻是對著眾人低喝一聲，然後也沒有再多說，拉著身邊蘇長晟的戰馬，帶著上了戰馬的岡坎就斜轉馬頭疾馳而去。
其實而今最好的選擇還是借著護衛隊剩餘的百多人，加上他們和十六兄弟借助馬車阻攔住對方衝勢和箭擊後，再貼上去展開廝殺，如此有楚斐之前的計劃成功的前提下，他們是以逸待勞，戰力倒也並未遜色太多，並非不可能戰勝對方。
但這樣一來隻是商隊眾人大概可以完全保存下來，剩餘無論是十六兄弟還是商隊這些護衛，都有可能會損失十分的慘重。如果這是楚斐收了過路費接下的活，那麽哪怕拚的再慘烈，他都必須如此做。因為，這關乎他和楚寨的信譽，也是他們立足的根本。可此刻他的任務隻是保證蘇長晟的安全而已，商隊眾人並不在他的首要考慮之中。
最重要的一點，這些臨時拚湊在一起的商隊護衛本就經曆了一場損失幾乎過半的廝殺，此刻再麵對二百餘騎其實不俗的對手，他們已經沒有了戰意。這一點無論從那些丟完火把直接向左右散去，而不是反陣的人，還是帶著自己嫡係兄弟沒有絲毫上前意思的牛魁身上，都可以清晰地看出。
所以再搭上這十六個和家人剛剛相逢的兄弟的命去拚，已經是一件全無意義的事情。他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在這裏戰鬥下去，這些人無論參戰與否，立起的馬車和這麽多人有可能出現的紛亂，都是他擺脫掉這些敵人的阻隔，如此也就夠了。而且他們的馬可以說是體力完備，這一點更是勝過敵人許多的。
但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的發展往往並不受他的控製。
“兄弟們，隨我殺！”
那十六個兄弟並沒有帶著家眷離去，反而是那些女人自己騎著馬匹，在秦翎的帶領下跟在他的身後奔了過來，甚至還有幾個看見那些女眷上了馬，也機警的跟著上馬的商隊中人同行。而那一邊十六個兄弟則按照原計劃，藏身在三輛立著的馬車之後躲避著箭矢，待那些人離得近了些後，突然上馬殺了出去，將向楚斐這邊追來的人馬給攔了下來。
“我屮艸芔茻！”
楚斐回頭觀察時正好看見這一幕，內心其實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些人會這樣，哪怕蒙克瑞德曾帶著他們說過把命給自己了，他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樣，尤其是蒙克瑞德並沒有在，而且他們剛剛和家人團聚不久，甚至很多人的家人現在就在這裏，並且有可能因為失去他們的保護而死去。
“岡坎！帶著她們，帶著他，一直向前跑，把他們送進忠武關範圍。”
“蘇大人，對不住了，我要食言了，不能將你送到乾國境內。我沒有辦法把這樣一群兄弟留在這裏，不過我沒死，那就沒有人能去追殺你，這是我的承諾。”
楚斐先是對岡坎大聲喊著，然後鬆開了拽著蘇長晟馬匹的手，拱手說道。
“你的劍給我。”
楚斐又一把奪過追進了的秦翎手中的劍，並且順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馬屁股，然後就繞過眾人，向著那十六個兄弟所在殺了過去。
“下回這事別他媽找老子！”
岡坎學著楚斐的樣子拉過蘇長晟的戰馬大吼罵道，眼睛血紅。
這段時間他很快樂，他不再是那個做了七八年奴隸的岡坎，他有了一些把他當做兄弟的人，尤其是那個蠻熊一樣的家夥。所以他感激楚斐，感激蒙克瑞德，感激那些兄弟。此刻那些兄弟在搏命，他也想去，但他也知道這個人的安全對楚斐很重要，所以他不能去，隻能大吼著發泄。
而且多年的奴隸生活，其實也造就他比較細膩的觀察力和一些玲瓏的心思，所以他另一手拉住了因為戰馬被重力拍打後突然加速衝上來的秦翎的戰馬，沒有讓她調轉馬頭跟回去。
“你要是沒死，我想盡一切辦法都得把你弄到朝歌去。”
蘇長晟沒有再說話，更沒有阻攔，僅僅心中一番自語。
他此時越發看重了這個少年，審時度勢能夠毫不猶豫的放棄那些商隊的人帶他走，雖然是冷靜、果斷且明智的，但未免讓人不敢那麽信任。但此刻能為了兄弟們再殺回去，那麽說明這個人還有著一顆熱的心，並非真的冷血，甚至是為了在乎的人，願意去枉顧其他事情的。所以蘇長晟不再想著把他僅僅弄到自己身邊做一名護衛或者家將，而是一個可以互助的幫手。
至於前麵還會不會再有一批人馬攔截他們，無論是楚斐還是蘇長晟都沒有再多想。如果有，那也還有一個岡坎可以一搏，死了就是他蘇長晟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了。
“一個個都是他媽傻子！”
畫麵轉回楚斐，他一手持著送給蒙克瑞德的那把長劍，一手持著從秦翎手裏奪來的劍，左右翻飛砍殺數名敵騎，大罵著來到十六兄弟的身前，成為了那個最前方的尖刀。
“你也一樣！哈哈哈！”
那十六兄弟雖然人少，但卻不愧是嘉羅帝國甚至西方諸國最精銳的騎士，他們雖然多少都有了些傷勢，但卻沒有一個人戰死，而且擋住了數十名追過來的敵騎，數十名盔明甲亮的鐵家軍。
這其中雖然有一些楚斐計劃成功後，鐵家軍人馬都因為多趕了一段時間路，且是疾馳的追擊的原因，但也能看出鐵家軍照比他們還是差了不少。就楚斐看來，哪怕是楚寨那些兄弟，也是大多都比他們稍遜一籌的。
至於他們這麽厲害當時為什麽會被困在販奴隊，還有那麽多戰俘一起，怎麽不逃不反抗？
這事兒也簡單，那就是販奴隊雖然不會餓著他們，但也不會給他們吃太飽，還有鐐銬在。並且那些捕奴人雖然打仗不行，但也是有不少人的，而且有兵器。徒手雖然能打贏拿兵器的，但終究是少數，不想死還是不要隨意嚐試，何況是一群徒手的對上一群拿兵器的。人多了變數更多，尤其是不能保證大家都是齊心協力的情況下
那又說了，他們現在怎麽就願意去為你去死了？你有王霸之氣啊？
這其實也好理解，那種不明氣體就算了，他楚斐沒有，不過是找到他們家人的事的感激，以及一個男人、一個戰士的承諾而已。
對很多人或許這種承諾不算什麽，一句話而已，怎麽抵得過自己和家人的命。但對他們而言，他們曾經的榮譽已經煙消雲散，能襯得上這身百煉鐵骨的，或許就隻剩下了這種自己給自己的榮耀了，最起碼他們還是一個尊重誓言和承諾的真男人，而這也正是他們至今還跟在蒙克瑞德身後的原因。不然的話，他們和家人或許還在嘉羅白丘城，第一軍團那麽多人不可能全部成為被販賣的奴隸，不過是有人屈服了，他們沒有而已。
而且今後他們的家人要麽會逃出去，要麽會死去，但大抵應該不會再成為別人買賣的物品了，如此也就夠了，況且他們這也是在為她們阻攔著。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們相信即便他們戰死了，楚斐也會照顧好這些跟在他身後的女人，這是他們對楚斐的信任。
當然而今楚斐的回返，其實才真的讓他們接受了除了蒙克瑞德之外的另一個領袖，一個他們甘願為之赴死、為之搏命的可以追隨的人，這一刻將再無關什麽誓言、承諾，隻因他願意與他們共赴生死，並肩而戰，甚至站在最前。
一如曾經的蒙克瑞德，一如曾經的他們。
“殺！”
所以笑著回了楚斐一句之後，他們士氣再增三分，似乎渾身勁力都更加充沛，戰鬥力自然也更加強大。
除去頂在最前方楚斐，他們十六人三兩並肩，配合默契，有人攔阻敵人，有人格擋敵人攻來的兵器，剩下的完成擊殺。他們不善騎射，但卻是衝鋒和相持鏖戰的高手，一時竟然直接擋住了對方的勢頭，甚至氣勢反壓數籌。
“死！”
這時一個看上去沒比楚斐大多少的黑臉漢子，提著一杆鐵矛從一側帶著其他人殺了過來，一杆镔鐵長矛直刺最外側的一名兄弟。
“死你麻痹！”
楚斐嘴上大罵著，兩劍**開身前之敵，打轉馬頭殺了過去。而那個兄弟也是及時反應過來，加上身邊兩人幫忙，將這來人的一矛**開。
隨後楚斐便就趕到，一把大劍翻飛攻向那人，可那人也不是尋常貨色，一杆镔鐵長矛使得極為霸道，而且膂力不小。
楚斐也是天生巨力，雖然比之賀北山和岡坎差些，但也鮮少有人比他力大，這人也同樣不行。但他此刻卻是僅有兩柄劍，而且是他用著不算特別順手的劍，所以也難以快速擊敗對方。
兩個人矛來劍往好不熱鬧，來人刺不中楚斐，但卻也將距離拉開，借用長矛的長度優勢，使得楚斐手中長劍威脅不到他，便就這般僵持著。
可對麵人多勢眾，十六兄弟逐漸難支，傷勢愈重，而且已經開始有人能越過他們繼續追擊了。即便他們戰馬疲倦，而且蘇長晟等人先走了一會了，但也難免有失，所以楚斐兵行險著。
隻見對麵那人又是一矛刺向楚斐麵門，楚斐右手長劍瞬間反握，劍瘠貼著小臂向上斜舉，將長矛架的擦著耳邊劃過之際，整個人雙腳棄了馬鐙，左手也在同時棄了劍抓住馬鞍，並且用一手之力將身體掄動了起來，雙腳踏向那人胸口。
那人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雙手緊握矛尾砸向楚斐踏來雙腿，而且正好攔住，將楚斐砸的落向地麵，他自己則也是反震的仰過身子。
“撤！”
卻不料楚斐早有所料，穩穩落在地上，轉身之際抹了他的戰馬脖子，並且踏地回到了馬上，而這個過程中楚斐的左手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馬鞍，拽的戰馬都有些趔趄，好歹是上好的戰馬，倒也承受住了，而且隨後帶著楚斐離開，也不見遲滯，並未受太大影響。
隻是那人卻就此落了馬，雖然並未傷到，但也隻能看著楚斐打馬而去，並且順手斬殺了他不少手下，帶著十六兄弟邊殺邊退。
“追！”
那人也是個性子堅毅之輩，並未有絲毫氣餒挫敗，甚至沒有過多的情緒，上了一匹已然無主的戰馬，提著矛又是帶人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