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現
“恐怕蘇某也是其中一隻耗子吧。”
同樣騎馬跟在楚斐身側的蘇長晟聞言笑著問道。
“這個還真沒有，畢竟我沒有什麽可以讓你圖謀的，一趟護衛的活計而已，價錢到了我自然會接下，還不至於勞人騙上一番。”
楚斐撇嘴搖頭，很是堅決的回道。
“而且你到底是不是你，其實跟我也沒有太大關係。你是你，那麽我有可能得到我想要的，還能因為今次之事認識一位大人物。你不是你，那我也無非白跑了一趟活而已，算不得多大損失。”
楚斐卻是再度淡然說道，話很直白。
“說的到也沒錯，但你不怕這是對你或者你們楚寨設下的一個套？或者我不是我，隻是得罪了什麽人，將你牽連進來？”
“那隻能說我真倒黴，隨便出來一趟都有人想給我設個套，把我弄死。我和我們楚寨的人還沒有這麽招人恨吧？至於被你牽連那是一定的了，隻不過最後是我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罷了。可你若不是你，那麽你得罪的人還真的不一定就能幹掉我，反之我就很可能得償所願了，不過是一場有些風險的賭博而已。”
“那你就不怕我即便真的是我，但最後並沒有打算履行承諾，甚至滅你的口？”
“別鬧行不？你若真的是你，那我的事對你而言不值一提，何須不守承諾。至於滅我的口就更不至於了，這事我其實並不知道什麽，我能猜到的別人甚至猜的更多，甚至知道詳情的都會有不少，我隻是正好在這裏堪可一用罷了，不值一提。”
“現在值了，少年人你很有意思，可願隨某左右？”
兩人的一番交談，蘇長晟對楚斐的印象不再隻是一個武藝很不錯的馬匪了，他發現這個年輕人有著些許灑脫和透徹，他真的開始欣賞其這個年輕人了，於是拋出自己橄欖枝。
但是楚斐來到這個世界，他其實隻想逍遙快活的肆意再活一世，尤其這個世界所處的時代是他非常喜歡的，他更多的是想浪跡天涯，四處遊**領略一番。他對這裏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歸屬感，也更沒有想過附庸於任何權勢。所以他直接回絕道：
“多謝抬愛，但楚斐隻願當個浪子，待父親叔伯都能回了家，那我就去浪跡天涯，好好看看這錦繡天下。乾國的朝歌城，虞國的森語城，梧國的棲鳳之地，甚至嘉羅帝國的白丘城等等地方，處處都有著迷人的特色，但我卻隻聽聞過，尚未見過任何一個，仰慕得很。”
蘇長晟隻是了然的頷首，他也沒有過多的勸服，因為楚斐並不是一個容易被輕易勸服和拉攏的人。不論其他，就看人這一點蘇長晟自詡還是很有些心得的。
可是他不說話了，不代表別人不說，這不緊接著秦翎就接回話頭。
“帶著我，我會說很多地方的話，而且我會用劍，不是累贅。”
“我知道你會用劍，而且很厲害，但是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你那些嬸嬸嫂嫂們，行不？”
楚斐翻了個白眼，然後推了推秦翎的馬頭，讓她回到後麵去。他一看到這丫頭就頭疼，因為這丫頭真的是打算把命交給他，還要給他當侍從，不知道怎麽從牛魁那裏弄來了一身鏈甲和一把長劍，就這麽披甲帶劍的跟著他。
若說要是以身相許他說不定還能高興點，畢竟這丫頭是個美人。可以命相許，他就有些承受不了了。說白了他可以接受蒙克瑞德等人的追隨，也樂得有這樣一幫精悍善戰的騎士做幫手，可一個女孩要跟著他做廝殺事，他是十分別扭的。
可是啊有些事不已是不以他的意誌而改變的，這丫頭也是個極為執拗且有主見的人，這回也不多說什麽了，直接自己拉回馬頭接著跟著。
“來了！二百人左右，還有一裏路。”
楚斐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落在隊伍最後的岡坎大踏步跑了回來，有些氣喘的高聲喊道。
“停止前進，立馬車防禦！”
楚斐聞言立刻向不遠的牛魁等護衛以及商隊中人大吼道，對於這個幾次三番給他驚喜的黑大個可謂滿意極了，看著那張隻要不跟賀北山在一起就顯得有些木訥、不苟言笑的黑臉都越來越順眼。
要說為啥是讓他在最後，那也是有原因的，本來類似的事一般都是賀雲蘇幹的，因為他天賦異稟而且專擅此道，一雙鐵腿不僅腿功了得，而且有些神行太保的意思，短途奔襲比戰馬都快，而且輕靈無比，不會發出什麽聲響，還有一手一箭射穿一對鷹眸的箭技。
可是現在賀雲蘇一則需要配合其他人去做誘餌，另一則楚斐讓他脫身後，返回寨中向楚歌等人通報此間之事。既是準備一下蘇長晟承諾的返鄉之事，更重要的是可以做些防備，避免綦國人報複他們。
這事起初他是一激動想漏了的，隻考慮到蘇長晟若死，那乾國那邊有可能波及到他們，卻忘了蘇長晟身份若是真的，那救了他，綦國人也很可能報複他們的。畢竟這和他之前滅了一個小部落，或者說去草原劫掠一番練兵是不一樣的。
說白了那些小部落雖說是綦國人，但卻不是綦國三大王庭所轄的突勒本族人，隻不過是些附屬部族而已。如果楚寨人馬願意投效綦國，那麽很有可能有些大貴族會為了得到這樣一支精銳騎兵的效忠而把這些小部落整個送給他們。
所以綦國的掌權者們不會為這些小部族做什麽，不過是放任雙方爭鬥而已，畢竟不會有什麽大損失。他們也是可以借此鍛煉這些小部族的戰士，更可以控製小部族的人口。
但如果蘇長晟的身份是真的，那麽他楚斐就算是壞了綦國的大事。畢竟綦國夾在乾國和胤國之間，雙方可能達成的任何協議都一定是對綦國沒有好處的。這樣的情況下，綦國的大人物如果還不收拾一下他這個小馬匪，那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讓賀雲蘇回去告知一聲，然後提前做些準備就很有必要了。小心總是沒有大錯的。
而岡坎此時就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這家夥雖然個頭大，但肢體極為協調，那特大號的步子真的撒歡邁開後跑的極快，若是白天那自然動靜比賀雲蘇大，但是他黑啊，晚上除去衣物，離遠了基本就找不著了，而且這家夥耐力也其實更甚賀雲蘇一籌。
所以當他站出來自薦斷後，並且展現出足夠能力的時候，楚斐那是真的無比驚喜的，連連感歎蒙克瑞德給他推薦的好啊。
當然這家夥也有缺點，就是一激動這嗓門比賀北山那貨小不了多少，整個商隊的人大部分都聽見了。好在整個隊伍現在算是楚斐說了算，而且他們也大多都是常年往返商路的人，是以反應還是非常快的，也不見多麽的慌亂。雖然來不及向前幾天一樣搭建穩固的車陣防禦，但還是迅速把十多輛大馬車卸馬橫在一起，尤其是楚斐一行拉著女眷的那三兩平板大車，更是被立了起來，當成盾車。
“火把。”
楚斐再次下令，然後十多騎飛奔而出，隔著馬車向前行百多步後把一手兩支點燃的火把四散擲了出去。
也就是這時，這些輕騎剛剛轉身返回，後方便現出了二百多名騎兵，最前方的七八十人更是盔明甲亮，兵戈森然。還有百三五十騎，則是穿戴沒有那麽整齊，但仍舊不錯，最起碼陣容齊整，沒有那天那些胡亂湊在一起那些馬匪那麽駁雜，顯然都是訓練有素，最起碼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
“他們有不少人是跟我們一起的那些奴隸。”
雖然還有些距離，光亮也不甚明亮，但仍舊有眼尖的兄弟看到了些熟悉的身影，於是跟楚斐說道。
“鐵家軍？”
楚斐聞言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有猜想過真的會是他們，不過卻也並沒有感到太過意外。畢竟如果按照賀雲蘇所說，那麽如今的鐵家軍需要很多東西。而像這樣既可以得到一筆豐厚報酬，又可能順便劫掠更多財富，甚至還可能因此結交一些綦國貴族，從中得到一些助力的好事，倒是正合適如今的他們。
“讓所有女眷上馬，你們帶著她們隨時找機會殺出去，那些商隊的人多少能起到一些阻攔作用，不必顧慮。”
楚斐見了對麵的陣容立刻有了決定，低聲對著身旁的兄弟們說道。
他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人，但也不會特別在乎無關緊要之人的性命，能夠讓這些兄弟帶著家人離開，已經算是不錯了，此時再讓他顧及那些商隊人的性命安危，是不可能的。
雖然這樣有些殘酷，而且那些商隊的人也不過是無故被連累的。但事實就是如此，人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舍己為人縱然偉大，但能做到的太少了。來到這裏做了七年馬匪，尤其是這兩年，很多事他早就沒有了太多糾結，畢竟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所以說他之前雖然想盡可能的讓大家，包括這些商隊的人也能活下來，但事不可為之時，他也不會為自己利用了他們而有負罪感。
“你們不要跟我走同一個方向，青山不改，咱們後會有期。”
事實上看見對麵的陣容後，楚斐知道自己連這十六個人和他們的家人都無法照顧到了，隻能祝願他們可以自己活下去，至於有沒有人會回楚寨繼續跟著他，他無暇去糾結這些。
“殺！”
與此同時，對麵的二百餘騎並未有絲毫的遲疑，在見到火把光亮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搭弓射箭、策馬揚刀的攻了過來。人數雖然沒有那麽多，但這二百多騎的氣勢卻是十足的，間或著一些被誘騙的惱怒的鐵血殺氣，伴隨著隆隆馬蹄聲洶湧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