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他也喜歡她
“有一點。”向白咬破手指，在她額頭輕輕一點，“就是這一點了。”
許鳶隻感覺到一點冰涼的東西滲入了額頭，很快消失無蹤。她用手摸了摸，卻是什麽都沒有。“這是什麽？有什麽用？”
向白薄唇挑起一絲笑容：“隻要不碰水，你們就不必用汙水掩蓋自己的人味。隻是如果碰到了水，它就會失去作用。等幹了，才會重新發揮作用。”
原來是濃縮版的高級貨。許鳶轉過頭，瘋子K額頭也被點了一點，血色滲進去，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再晃眼，額前的肌膚又恢複潔白。
“你也就這點好處。”瘋子K倒是一點兒麵子也不給。向白但笑不語，吃飽喝足了就起身下樓。這座宮殿之下才是他真正休憩的天堂，他這樣，似乎要進入一個漫長的冬眠期。
許鳶拍了拍瘋子K的肩膀：“也就你還仗義些，肯幫我。”
瘋子K得意地笑笑：“不然呢。”
兩個人收拾收拾，爾後便要啟程。推開宮殿的門，一股寒意躥至心底。許鳶抬頭望一眼天色，低沉的暗湧在天際翻轉，猶如海上漩渦倒影在蒼穹之上。
風又要起了，一樣的感覺從頭頂躥著腳尖，許鳶縮了縮脖子：“快走吧，我怎麽感覺毛毛的。”
盡管她在這裏已經呆了很久了，還是沒有徹底適應這個暗無天日的世界。久處黑暗的人向往光明，她慢慢走下台階，第一次覺得陽光是如此可貴的東西。
和瘋子K一前一後行進在黑黢黢的街巷，一路朝不夜城外趕。雖然已經習慣周圍這些四處遊**的僵屍的存在了，可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他們一個個眼睛泛著幽冷的紅光，帶著興奮的意味。許鳶與其中幾個擦肩而過，還能清晰地聽到他們口中“桀桀”的怪笑聲。
“瘋子K，”許鳶扯了扯瘋子K的胳膊，“你覺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奇怪？”
瘋子KK環顧四周：“我看這裏每天都很正常。”
許鳶扶額，果然不能跟一個不正常的人表達自己的恐懼之情，因為他不僅不會感同身受，反而能想到各種各樣的說辭氣得你吐血。
“你仔細看看，”許鳶盡可能保持耐心，“今天這些僵屍特別興奮。”
這種生物不像人類，他們之間依靠著什麽傳達信息許鳶不得而知，但是第六感提醒她，他們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以至於產生這種變化。
瘋子K顯然還沒有體會到異樣，擦亮眼睛看了又看，還是什麽也沒發覺。眼珠兒轉了轉，他主動靠近許鳶：“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容易害怕，作為男士我可以保護你。”
許鳶對於乍然靠近的男性氣息表示厭惡，一巴掌推搡他：“去去去，我這是提醒你，又不是讓你趁機吃豆腐。”
瘋子K無所謂地笑笑，渾不在意地挪到一邊，隻是距離仍舊很近。他的耳朵微微一動，分明是感覺到了什麽卻沒有說。
許鳶仍自提心吊膽地向前，一滴雨落了下來，滴在額頭上。許鳶感覺到一陣火燒似的灼痛，慌忙打開手電。直覺告訴她，那剛得到饋贈的血就因為這場大雨毀於一旦。
瘋子K趕忙用手遮住頭部，另一隻手拉著許鳶跑：“這鬼地方說下雨就下雨，也沒個一天鬧停。”
許鳶急急尋找屋簷避雨，恰好兩邊都有腳店，隨便進一個都很不錯。
兩人躲在屋簷下，在雨中的僵屍們也到處亂躥。他們和許鳶一樣不喜歡大雨，因為大雨會衝刷他們的味道。身體本來就很嚴寒，不需要再被大雨澆灌一場。
“呼……”許鳶懊惱地用手電照著冰冷的地麵，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那一道亮光。雨水從黑暗進入光裏，每一滴一線都格外分明。
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是這麽無聊，把自己和瘋子K包裹在這樣的光芒裏，再從這光芒裏尋找一絲溫暖的安慰。
大雨瀝瀝淅淅，她站了一會，隻覺冷氣一點點滲透了腳尖。那種濕漉漉的黏膩的感覺，從進入不夜城開始就一直纏著她不放。
雨打青磚，轍思顧川。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出去這麽久，一定已經醒了吧？許鳶看著斷線珍珠似的雨滴，沒來由一陣惆悵。
瘋子K時不時看她，十指糾纏著，猶豫著，仿佛要搞什麽大事情。趁著雨勢大了一點，他稍稍湊近許鳶。許鳶的目光仍舊膠著在那燈光裏，沒有留心他的動作。
這場大雨來得突然，雨勢這樣大，許鳶忍不住往裏站。微妙的感覺不曾褪散，她依然覺得周圍有許多桀桀的怪叫聲。
許鳶抹了一把苦澀的雨水，不覺間瘋子K又靠近了許多。許鳶奇怪地轉頭，差點沒有撞上他的眉目。
“你幹什麽？”
一個問句差點把瘋子K嚇退。他一向心高氣傲，膽大心細，什麽時候流露出過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瘋子K別過臉，耳根微微泛紅：“沒、沒什麽。”
“你這樣近我有點熱。”許鳶毫無覺察，往邊上挪。那邊有幾個還在遊**的僵屍慢慢漂了過來，圍著許鳶打轉。許鳶手上動作一顫，趕忙用光照射，一陣青煙很快被雨水澆滅，那群怪物立刻識趣地往旁邊飄。
“阿飄啊阿飄……”許鳶感慨道，“其實說他們是僵屍也不對，他們更像阿飄。但是外形比較像僵屍啦。”
“你想給他們取新名字？”
瘋子K挑挑眉。
許鳶吧砸嘴，這樣子心裏的恐懼少了一點。說實話他們傷人的過往曆曆在目，如今近在咫尺還是讓人覺得忌憚的。
“要不以後叫他們阿飄吧。”許鳶正色道。
瘋子K自詡自己是個天才藝術家，聽到她一本正經地說話，竟也忍不住笑起來：“我發現顧川喜歡你是有原因的。”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陰陽怪氣。許鳶聳聳肩，假裝無所謂：“合著原來我在你眼裏一直都是不值得被喜歡的。那沒有關係。”許鳶故意空掏耳洞：“他喜歡我我喜歡他就夠了。”
瘋子K的笑意凝在嘴角。默了會，眼睫垂下來：“是這樣……嗎？”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雨勢越來越大，看樣子是不能夠再在外麵躲了。許鳶忙不跌沿著門口的方向移動，準備拐進那間腳店裏麵。慢慢地，瘋子K的身體也貼過來，呼吸偶爾落在許鳶的脖子上，濕熱的感覺從後頸項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許鳶的神經。
和顧川近距離接觸才會有的感覺，和瘋子K在一起為什麽也會有？許鳶的心突然砰砰跳起來。
隻是轉過頭，看見瘋子K突然定格的放大的麵孔，許鳶呼吸微微一滯。
他是個張狂的略帶文青感的時髦青年，有修裁得當的胡須，看起來自然又帶著一絲性感迷人的成熟味道。皮膚和顧川一樣蒼白剔透，甚至可以看見淡淡的紅色血管。他生得也不差，五官立體，猶如漫畫裏的人。
實際上他不是人，隻是個被人設計出來的藝術家。可是……許鳶卻產生了抗拒他的心理。
許鳶黯然地低下頭，想往前走，卻被他突然抓住手。那一瞬他的感情幾乎要溢出胸口。許鳶愣在原地，僵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不可以嗎？”瘋子K忽然喑啞道。
許鳶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對自己有感覺的，明明在瘋人院的時候，他對自己還這麽不友好。難道是離開那個傷心地以後轉性了？
“瘋子K……”許鳶僵硬道，“你……是不是弄錯了？你怎麽可能……我這麽……”她慌亂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好像被他喜歡是一件多麽令人害怕的事情。
有時候是這樣的。不喜歡一個人，和他卻是好朋友。一旦兩個人中的一個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一切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沒有錯。我留下來，隻是……隻是希望能夠保護你。我知道我不像顧川那個小子，但是保護你綽綽有餘。反正他現在都走了，你跟我怎麽不可以？”
“不是這個道理。”許鳶總覺得他避開了什麽要點，拍了拍腦袋，總算把那個要點拍了回來，“是這樣的，我和顧川哪怕分開了也還沒有分手，你這是第三者插足……何況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但做戀人……”
世上還有比顧川更合適她的貼心戀人嗎？與顧川交往過的她食髓知味，對別的人再也生不起什麽興趣了。
“顧川那小子和我一樣都是男人，為什麽他可以我不可以？”瘋子K的脾氣暴躁起來，“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現在我有保護你的想法，你跟著我也不差。何況你特別有藝術感，一定能給我許多創作靈感……”
許鳶被他的話膈應了一下。
果然他們不能在一起，首先在溝通方麵就有問題。該怎麽樣才能跟他解釋清楚？還是先義正詞嚴拒絕。
許鳶甩開他的手，假裝特別懊惱道：“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還沒有弱小到需要人保護的地步，對於你的示好我很感激，但是我不喜歡你，請你也別再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