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出發
瘋子真的留下來了，許鳶不無感慨。原來最忠於自己內心的人是瘋子，而不是他們當眾任何一個人。返程比之剛去時，許鳶多了一份釋然。
顧川沒有離開的時候，她擔心他會離開，為那些執著的事情而糾結。現在他真的走了，她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
她需要離開這裏，必須要找到不夜城的邊緣。
許鳶回到向白的住所，開始籌劃著到處走走。一個區域的邊緣，許鳶曾經見過，在午夜班車區裏。那黑色的邊緣是一片難以言表的物質。
那麽這個區域的邊緣，是不是在城市的外圍，城市的外圍是什麽呢？據說這個狐蝠王還有一個強勁的對手，骷髏王撒旦。撒旦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骷髏、骷髏……許鳶忽然想起那晚上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髏，沉在水底。之前她一直不理解那些骷髏究竟住在哪裏，現在終於有幾分明了。
那些骷髏也住在地下，甚至占領了整個水域。
好險他們逃了，不然得葬送在那水裏，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許鳶洗了一把臉，感覺有必要把向白叫出來了解一下情況。
她還沒有出門，竟然聞到飯菜的香味。進入不夜城以後許鳶幾乎都成了仙風道骨之人，因為這裏左右沒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她有那麽一瞬曾經懷疑自己已經辟穀。
這香味勾起她的饞蟲。
許鳶奇怪地出門，發現竟然是瘋子在那裏架起火鍋。鍋裏紅紅的湯底，還有各種各樣的菜和肉。
瘋子用筷子在撈菜，笑眯眯的著實滋潤得很。許鳶驚訝道：“你去哪裏弄到的調料？”
這些水還有配料，不是想挖掘就能挖掘出來的。
“美麗的小姐，許鳶，我還是跟姓顧那小子一樣稱呼你許鳶好了。我在這裏時間很長了，順便種了一些菜。忍了那麽多天，終於可以吃了。”
瘋子一邊撈菜，一邊**道：“你要不要過來吃一點？”
廢話。許鳶蹭蹭蹭跑過去，巴巴看著那些菜：“我也可以吃嗎？”
“想吃什麽吃什麽，我瘋子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瘋子吃了一塊肉，吧咂吧咂咂嘴。
許鳶趕忙把青菜放進碗裏，吃著吃著，才想起一件事情：”這肉……這肉不會也是你種的吧？”她原來隻是開個玩笑，瘋子K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道：“不是，是老鼠什麽的……”
他話沒說完，許鳶立刻“哇”地一聲，連肉帶菜一起吐出來。
“老、老鼠……你怎麽，怎麽吃得下……”
瘋子K依然嚼得嘎嘣脆，不明所以道：“怎麽了？老鼠肉不能吃嗎？這不是挺好吃的？在這裏開頓葷，否則我要憋死了。”
他話裏還是透著對這個區域的不滿，許鳶以前從來沒有聽他抱怨。可能是吃飽喝足話一時多了，說漏嘴。許鳶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奇怪道：“憋？你還要在這裏這麽久，現在就受不了了？”
許是自覺失言，瘋子K一時間沒有說話。他吃著吃著，故意岔開話題：“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許鳶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忍不住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既然不喜歡留在這裏，為什麽還要呆著？你可以回到天堂瘋人院裏，吃最好吃的飯菜，去找皮修……”
“你煩不煩。”瘋子K把筷子擱在桌子上。他好像是第一次對許鳶發火。本來進入這個區域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緩和了。
許鳶奇怪，自己關心他還有錯了。這樣凶的到底是誰。“你幹什麽？我難道問個問題還能吃了你不成？”
瘋子K擦了擦嘴角，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可是他就是不回答她。喝了一大口水，才淡淡道：“你原來說我是個瘋子，可是你呢，你一直逼問我不願意說的話，又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行為嗎？”
和他打嘴仗總是吃力不討好。許鳶擦了擦汗，自己實在大意了，沒有留心他的不滿。她的性格也算不得好，就是看問題比較通透。既然他這樣說，她也隻得閉嘴。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向白突然從屏風後出來，發現那火鍋，下意識捂住鼻子：“原來你們喜歡吃的就是這些東西。”許鳶不知道他嫌棄的內容是不是老鼠，趕忙回嘴：“不是，我們不喜歡吃老鼠。”
向白舔了舔嘴角：“老鼠倒是不錯。”
一滴冷汗從許鳶額頭流下。她無語地轉過頭，不知道自己認識的究竟是一群什麽樣的生物。
“我一直奇怪你在地下種的是什麽，”向白拿起一個幹淨的碗，往碗裏舀了一勺肉和湯，“原來就是它。”他吃了兩口，“味道還可以，但是比不上血。”
許鳶越來越不想摻和這兩個大男人吃老鼠肉的事情了，可是想想又覺得有些問題是要問清楚的，於是強迫自己轉過頭：“對了，向白，你說你是首領，為什麽那些僵屍不聽你的號令？你對狐蝠這個僵屍王了解嗎？”
向白一邊吃，一邊淡淡道：“了解。他是我哥。”
“噗。”許鳶一口火鍋湯噴出來，“哥……哥哥？”
“我的威望沒有他高，性格也不合適，所以在不夜城沒有什麽僵屍願意聽命於我。但是他知道我對權利這個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也不會限製我的自由。平時我回城，它們還是看我三分薄麵的。”
向白吃老鼠肉說話，臉色都沒有變過，仿佛在說與己無關的家事。瘋子K偷偷湊近許鳶的耳朵：“這家夥和狐蝠王鬥敗了，所以原來的部下都跟狐蝠王去了。”
許鳶臉色發紅，咳了咳，才一本正經道：“那你有沒有出城？知道不夜城的外麵是哪裏嗎？”
“水。不夜城外麵是水。骷髏王的地盤，僵屍不敢輕易去的。還有一個很小的圈子，那裏住著人類。但是現在幾乎沒有什麽人了。幾乎都被吃了。”
他說得那麽平淡，好像人被吃和他吃飯一樣普通。然而對他們來說不就是和吃飯一樣簡單的事情嗎？
許鳶鬱悶地托了托自己的小肉臉，不再說話。看來她算是碩果僅存。因為燈光能夠使僵屍恐懼，所以她才這樣有恃無恐。但是如果電池耗盡……或者說如果手電不小心丟了，豈不是大禍臨頭了？
不對，她還可以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隻是……許鳶又鬱悶地想了想，幹淨了好多天對那些臭水的免疫力又下降了。
向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狐蝠被骷髏王打傷了，一直在閉關。不夜城群龍無首已經很久了，但是我沒有心思管他們。”
許鳶在心裏翻個白眼。沒想到這個向白也是個愛吹的，一直以為他是那種不苟言笑的木訥之人。
許鳶還有一個特別好奇的地方，碰了碰瘋子K的肩膀：“好歹是狐蝠的弟弟，你究竟是怎麽認識他的，說說經過唄。”
瘋子K眉毛微挑：“真的想知道？”
許鳶點頭如搗蒜。“這麽說吧，”瘋子K吃得噴香，“剛開始把你們送到這裏的時候，我還沒見過這個鳥人。但是他呢和我一樣，我想你也知道了，騙你也沒有什麽意思。我們都是恩匹希，跟你們的味道不一樣。我隻是試一試，沒想到他真的消除了敵意。”
“就這麽簡單？”許鳶難以置信。
瘋子K聳聳肩：“就這麽簡單。”
許鳶忍不住扶額。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火花，原來真相是這樣，他半路攀了個兄弟，竟能解燃眉之急。看來向白一開始乍看起來對他們惡意滿滿，心地倒不壞。
“我明天準備去尋找不夜城的邊緣，你們呢？”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許鳶略略有些惆悵，自己也很久沒有吃到香噴噴的飯菜了。
瘋子K停下手動動作，不動聲色道：“你要走嗎？”
“當然要走了，我還要出去。”
瘋子K想了一會，大概沒有想出什麽好的說辭，隻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女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這麽仗義？”許鳶奇道，“你不打算留下來嗎？跟著我諸多危險。”
瘋子K不說話。過了會，向白插嘴道：“你們要出去我不反對，隻是我哥隨時可能出關，到時候別讓他發現了。他不像那些沒頭腦的僵屍，你把自己弄得很臭，他也能認出你。”
啊……還以為他會一直養傷，沒想到就要出來了。向白這麽厲害，何況是他哥。
“萬一撞見了，我們該怎麽辦？”許鳶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向白好不在意地吧咂老鼠肉：“能怎麽辦？等著被他喝血吃肉，他上次元氣大傷，你們女人的血是佳品，他不會放過的。”
他說還不如不說，許鳶本來還沒有這麽緊張。“那要不……”她慫道，“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他好歹是你哥哥，總要給幾分薄麵吧。”
向白想了想，搖搖頭：“我沒有辦法。我跟他關係差。你也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們的事情我不想過多摻和……隻是……有一點還可以幫助你們。”
“什麽？”許鳶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