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滿車屍體
顧川也看到了。原本應該坐在司機位子上的司機憑空消失,也許大巴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停下來的。許鳶牙齒咯咯打顫:“不、不會是因為我眼花吧?”
顧川沒說話,拍了拍車門。沒有人應他。暗夜的風呼呼刮著,他拍門的聲音一下一下,聽得許鳶雞皮疙瘩直起:“顧川,要不我來拍?”她受不了顧川這個陰惻惻的節奏,更害怕自己站在他身後。四周黑黢黢的,指不定從哪兒冒出一個怪物。顧川停下動作,讓開位子:“嗯。”
許鳶如蒙大赦,趕忙溜到顧川前麵,砰砰砰拍車門:“有人嗎?!有人嗎!”她的動作比顧川急促得多,若是有人一定會聽到的。可是不論她喊得多大聲,還是沒有人回應。許鳶拍得累了,忍不住轉頭:“怎麽辦?”
她的歎息還沒落下,陡然又尖叫一聲。顧川突然不見了,方才明明站在她身後的。她拍門拍得投入,沒注意到他是何時,為何而消失的。
“顧川?!”許鳶下意識拔高音調喊了一聲。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隻希望他的消失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車尾處傳來顧川詫異的聲音:“怎麽了?”
許鳶循聲看去,原來他蹲在車輪處檢查。因為夜色太深,她一時間沒有看到。許鳶一顆心落回原位,幾乎不曾哭出來:“你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她語氣裏的埋怨,委屈,可憐,依賴十分明顯,顧川不曾想到會這樣,站起身:“我沒想到……”他自然想不到她會這麽害怕。
許鳶快步走過去,如在孤海撲騰的人找到了唯一一根浮木:“你沒事來這裏做什麽?”她盡可能掩飾自己的慌亂,明顯是不希望被人看扁。
顧川道:“車子拋錨了,所以停下來。不是因為司機不在的緣故。”
許鳶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車輪還是那個車輪,她又仔細看了看,的確爆胎了。“嚇死我,我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靈異事件。那司機不會下來查看嗎?為什麽緊閉車門?我們拍門也不應?”
顧川沒有回話,估摸著這些問題他也沒想清楚。他們又回到車門口,顧川試著拉了拉,門關得死死的。顧川蹙眉,示意許鳶讓開一點,然後使勁發力,門差點被他拽下來。
“門沒有關嚴,可能是有人故意這樣把著而已。”顧川硬生生把門拽開了一點,看得許鳶目瞪口呆。很快,一股臭味飄了出來。
許鳶連連幹嘔:“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這麽難聞?”
顧川也捂住口鼻:“屍臭。”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碾過許鳶新房,她一個寒噤踉蹌著後退幾步:“屍、屍臭?!顧川,你別嚇唬我……”
顧川忽然淡淡一笑,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意味:“我沒有開玩笑,你敢不敢上車?”
許鳶兩股戰戰,哪裏敢說話,隻一個勁搖頭。顧川把門撐開,跳下車:“先去找個東西把門徹底弄開。遊戲裏的細菌應該不會帶到現實來,我們沒有防護服,隻能將就一下。”
他左右搜尋,想看看有沒有好用的木棍鐵錘。許鳶看見他走了,少不得哆嗦著跟上去。原來不曉得,現在真的知道那是一車屍體,腦海裏忍不住想象那些畫麵。明明知道他們隻會安靜地躺著,許鳶卻總幻想他們會突然坐起來。血從五官流下,青麵獠牙。
顧川扒拉著公路一邊的草叢,流火七月時不時傳出蟲子尖銳的叫聲,或是跳出什麽黝黑的東西。許鳶一麵看一麵心驚肉跳:“你、你不怕嗎?”
顧川專注地扒著草:“活的蟲子會怕,但這個遊戲沒有給人設置這樣的障礙,所以理論上我們不會被毒蟲咬傷,更不會碰到什麽野獸。”
“我不是說這個,”許鳶的小臉皺巴起來,“我說的是那一車子的……一車子的……”
“死人更不可怕。所有的害怕隻是自己的臆想產物。”顧川終於看到了一根滿意度的棍子,順手試了試,手感還不錯,“不管怎麽說,不完成任務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區域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真是灑脫。相比之下,許鳶拘謹多了。和尋常人一樣的恐懼很正常,可是因為顧川,她更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於是佯裝認可地點點頭,身子還是緊貼他:“你說得對,其實我也不是很害怕的。”
顧川瞟了她一眼,抖成糠篩一樣,明顯的口是心非。他沒有戳穿許鳶,隻是走回車門口,用簡陋工具三兩下把門徹底弄壞。屍臭味更濃了,甚至有靈性一樣粘著人的衣服和皮膚。許鳶隱忍著嘔吐的衝動,猶豫著要不要上車。顧川又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腕部:“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他抓住她的手,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也因為這個舉動,許鳶莫名覺得心安定了許多。本不應該做這樣親密的事情,但是現在一點也不想拒絕他。許鳶飛紅了臉,別過頭小聲回應:“嗯。”
顧川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走上車子。班車裏開著空調,顯得沒有那麽悶,可是那陣陣作嘔的臭味還是讓許鳶覺得非常惡心。顧川隻用一隻手捂著口鼻,想來情況比她好不到哪裏。
這輛車能載客二十幾個人,清一色臥鋪。臥鋪上躺著的人都蒙著一匹白布。顧川用棍子挑開其中一匹,赫然看到一個雙眼禁閉,安詳躺著的男人。男人身上已經開始長了屍斑,但是沒有蛆蟲蠕動,想來是做過護理措施的。他的五官一點血色也沒有,身體上的傷痕也浮於表麵,想來死了一段時間。顧川棍子一點點撩開,許鳶看到了男人的下麵,臉一下子燒起來。
她忙扭過頭,尷尬道:“這個、這個你看就好了……”顧川想起她還在,忍俊不禁,慢慢把布蓋回來。他們又查看了幾具屍體,無一例外都是如此。
“不會是惡性殺人事件吧?”許鳶咋舌道,“誰這麽變態,殺了這麽多人,還要用車運出去?”
顧川凝眉,把布蓋上。“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單人作案,還是團體作案。但是這種事情必須報案。”
顧川話音方落,係統提示便響了起來――【親愛的玩家顧川先生,您的任務是:兩周內查出無主屍體來源。加油哦!】
還沒瞧清楚,許鳶的任務提示也出現了。【親愛的玩家許鳶小姐,您的任務是:兩周內查出無主屍體來源。加油哦!】
兩個人的任務竟然是一樣的。
“難道進入這個區域的玩家任務都是一樣的,那為什麽這條公路上隻有我們兩個人?”許鳶愣愣看著那個提示,“難道大家不應該擠在一起?”
“因為這個區域比別的區域危險,所以已經對外關閉了一段時間。這個區域的很多消息對公司不利。”
顧川左右看了看,還是沒有瞧出端倪,拿出手機預備報警。許鳶縮在他身邊,冷不丁看到有一塊白布動了動。她以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卻發現一隻蒼白瘦削的手直直伸了出來。“啊啊啊――”許鳶瘋了一般尖叫,扯著顧川就要下車。顧川詫異回頭,恰好看到那“屍體”整個兒坐起來。
許鳶魂兒都要嚇沒了,隻管拽著顧川跑路。顧川還未及細看,便被許鳶生拉硬拽跳下車。許鳶長這麽大從沒想過自己會見到真·喪屍,跑得比世界短跑冠軍還快,顧川無奈,隻能跟著她一塊兒跑。
跑了大概百米,許鳶終於力竭,大口大口呼吸著寒風,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好似半邊被火烙著,半邊枕在寒冰上,難受得無以言表。
顧川深吸幾口氣,安慰地拍拍她的背部:“好了,好了,沒事了。”
許鳶喘得難受,顧川乍然一拍,她反而咳嗽起來,一聲比一聲疼,連帶著牙齒根部也癢起來。許鳶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一邊咳一邊注視著遠方麵包大小的班車,生怕方才那個喪屍會跳過來。
然而她沒有等到喪屍,班車居然再次開動了。因為方才她隻顧著拉顧川逃跑,沒有細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司機……不是……不在……嗎?”許鳶一邊咳,一邊虛弱地問。
顧川亦凝眉:“理論上車裏的屍體我都檢查過了。司機不在。”
“那是誰開的車?一個喪屍會開車嗎?!而且車子拋錨了啊!”許鳶越想越吃驚,冷汗不受控製地冒出來。顧川追上去兩步,然班車漸漸遠了。他沒有追上。
許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班車走了我們去哪裏找屍源?”她趕忙撐著身子要追,冷不防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夜空,最後一道尾音顫了顫,最終歸於沉寂。
許鳶從來沒聽過這麽慘烈的聲音,仿佛被人生生剖開心髒一樣難受。她的步子隨之停下,隻是默默站在原地,一股寒意順著腳趾尖尖傳至發梢,凍住了她的思緒。
顧川又往前跑了一段距離,最後跑回來,扶住搖搖欲墜的許鳶。“班車突然停了,要不要過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