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難纏的小孩
許鳶還沒有從這樣荒謬的現實中回過神,皮修又脆生生問:“仙女姐姐,你喜歡皮修送你的禮物嗎?”許鳶這才想起,她手裏還有一個皮修給他的氣球。她已經過了童心泛濫的年紀,也沒有升級為人母,對於這個小孩子送的氣球,說不上十分的喜歡。
她還沒說話,皮修的眼睛竟然漾起朦朧的水霧:“仙女姐姐不喜歡皮修的氣球嗎?皮修把最好的朋友送到了你的手上,你不喜歡它,是不是也不喜歡皮修?”
這扯得有點遠了,許鳶受不得小孩子哭,趕忙寬慰地笑笑:“沒有沒有,姐姐可喜歡這個氣球了,你看它紅撲撲的,像不像樹上的大蘋果,門前的大燈籠?”話說出來許鳶自己都覺得肉麻,偏巧皮修很受用。
他立刻甜甜地笑了:“真的很像,仙女姐姐你真聰明。”
許鳶和顧川進入遊戲前,許鳶曾檢查過顧川身上的配件。顧川幾乎沒帶什麽東西,甚至買了一個撥浪鼓,用撥浪鼓對付瘋子K,還不被他把鼓給拆了。相比顧川,她身上的殺傷性武器不少,但是……
許鳶看了眼溫良無害的皮修,怎麽忍心用匕首或槍支傷害他?這些東西在許鳶手裏變得毫無用處。
現在她終於理解顧川的話了,他說皮修是個讓人不忍心傷害的孩子。換作旁人,也舍不得對這個純良無害的小正太下手吧。
皮修瞳仁滴溜溜轉,打量著許鳶的裝扮。好一會,不理解道:“仙女姐姐,為什麽你身上穿的衣服這麽凶?”
凶?皮修的形容詞怪有意思的。許鳶忍不住笑了:“那你覺得姐姐凶不凶?”
“仙女姐姐一點也不凶。”皮修的回答斬釘截鐵。他把小小的臉蛋仰起,紅撲撲的如同撲了一層可愛的腮紅。許鳶愣了愣,仿佛透過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現實中,她也有一個弟弟。陶海逸已經出國快半年了,他不在的時間,做姐姐的她總是刻意遺忘,可惜怎麽也不能遺忘。
人總是在分別的時候才知道相聚的可貴。
皮修的純真讓她有一種觸碰到陶海逸小時候的錯覺。她想等結束遊戲,要給陶海逸打跨過電話了。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擺脫他聯係顧川。
許鳶自然捏了捏他的小臉:“皮修乖不乖?”皮修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皮修乖。”承認自己乖,許鳶樂了:“那好,姐姐現在有點事情需要出去,你在這裏乖乖等姐姐好嗎?”隻要讓她出去,找到瘋子K,解決了瘋子K,顧川也可以對付皮修。
許鳶多多少少有點不開心,因為她本意是想報仇,好好讓瘋子K長一點記性,可是她沒有遇到瘋子K。她做不到恨烏及屋。
皮修眨巴著眼睛,突然眼淚掉了下來,非常傷心的樣子:“仙女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剛來就要甩了皮修?仙女姐姐皮修做錯了什麽?”
他的哭聲揪心,許鳶趕忙給他擦眼淚,解釋道:“皮修不哭,姐姐沒有討厭你,姐姐隻是有急事要辦。”
皮修沒有聽話,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仙女姐姐你騙我,你一定是不喜歡皮修……”他的哭聲又大又慎人,許鳶擦了擦,最後耐不住性子:“你這樣就不乖了,姐姐更加不會喜歡你了。”軟的不行來硬的,總有一套小孩子會吃。皮修果然止住眼淚,卻還是抽抽嗒嗒。
“仙女姐姐沒有騙我?”皮修兩個紅紅的眼眶格外惹人疼,但是許鳶想到熊孩子的手段,也顧不得心疼,隻裝模作樣道:“嗯,姐姐怎麽會騙你呢?”
皮修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仙女姐姐如果走了不回來了怎麽辦?”雖然她真有這種想法,可是這種事情怎麽能明說呢。許鳶賠笑道:“姐姐像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姐姐在這裏向你保證,姐姐隻去一會就回來。”
皮修撅著小嘴:”皮修不相信。”他眼珠滴溜溜轉了轉,看見許鳶手上的通訊手表,突然三兩下扯下來:“除非仙女姐姐把這個留給我做擔保。”
這小孩子的古怪心思怎麽這麽多?許鳶當然不希望通訊手表落入他的手中,連忙握住他的手,企圖把手表搶回來:“這個手表對於姐姐很重要,別的都可以,就是它不行。”
“有多重要呢?”皮修不明所以,用力一按,手表上的什麽零件突然掉下來,“仙女姐姐是不是有事情瞞我?”
許鳶不知道是哪一個零件掉了,急得想把他的手甩開。可是她對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下不了手。“姐姐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她已經被瘋子的腦回路折磨得見怪不怪了。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怎麽樣,走一步算一步。
皮修的眼底流露出狡黠的光芒:“仙女姐姐……這手表是不是你喜歡的大哥哥給你的?”噗。許鳶臉一紅,現在的小孩子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顧川……顧川怎麽可能……
她還沒有否認,皮修神色一凜,又兩個零件從通訊手表上掉落:“這可怪不得皮修了。誰都不能搶走我的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喜歡的大哥哥也不行。”他的力氣出奇地大,許鳶明顯感覺通訊手表的背麵已經凹陷下去。
許鳶臉都要被氣綠。這到底是誰家的熊孩子,父母沒教好兄長沒拴好,來這裏找揍了。許鳶不想跟他糾纏,隻怕再糾纏下去,自己身上的玩意都要被他扔了。雖然還錢的話說得很豪氣幹雲,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想自己的東西還沒有派上用場,就夭折在這種無聊的對話當中。
她打算取出麻藥,趁機把皮修麻倒。
皮修似有警覺,匆匆放開她的手。“仙女姐姐,你幹什麽?”他一步一步後退,密切注視著許鳶手上的動作。許鳶把損壞的通訊手表塞進一隻手裏,騰出另一隻手摩挲麻藥的位置。
她這次選擇的是一個非常小巧的鏢,鏢頭如針,刺進皮膚不會有特別的痛感,卻能讓藥物迅速滲透。飛鏢在手,不得不發。許鳶最後一次耐心地問他:“皮修,姐姐隻想出去辦點事,你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姐姐,是真的喜歡姐姐嗎?”
她觀察皮修的反應,可這個孩子倔得很,明顯不想答應她。“那可就怪不得姐姐了,”許鳶眸色一凜,將麻藥射出。她百分之百確定皮修是逃不掉的,已經打算收手,檢查一下通訊手表是不是真的已經不能用了。
可是鏢射過去,一個東西突然落下,堪堪擋住它的去路。許鳶凝睛一瞧,竟然是一塊大大的銅盾牌。皮修站在盾牌之後,眼睛微微眯起:“仙女姐姐,皮修做錯什麽了,你要這樣對我?”
他把盾牌轉過來,把針一樣大小的鏢頭拔出來,仔細端詳:“仙女姐姐,你是不是想讓皮修不好過?”
他突然陰鬱冷淡的口吻讓許鳶有些害怕。可是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啊,怎麽會這樣洞察人心。許鳶仍舊舍不得用什麽傷人的武器對付他,偷偷摸索著腰間煙霧彈的位子。既然麻不倒,幹脆用煙吧。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放響,腳下的地磚突然突起,她一個不留神摔到在地,彈藥飛了出去。許鳶還沒用就歇菜了,這讓她非常鬱悶。可是不應該對一個小孩子用利器,這是做人起碼的憐憫之心。好在這個皮修身材瘦弱,她可以肉搏。
許鳶這麽想著,慢騰騰爬起來。皮修蹙著眉頭,非常不開心道:“仙女姐姐,皮修沒有傷害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對我,到底是為什麽?”做都做了,還怎麽解釋呢。許鳶也不想對他這樣,可是說什麽他也不聽。
皮修把盾牌扔到一邊,左邊手不知什麽時候安了一個遙控器。許鳶看見他走過來,下意識後退。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忘記了這個小屁孩會機關術。而且這個房間似乎已經布滿了機關,隻要他想,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皮修,你想幹什麽?”許鳶突然有點害怕,但也不希望自己被一個孩子掣肘。皮修懊惱道:“仙女姐姐,其實皮修一點兒也不喜歡你的打扮。你不像仙女姐姐。你像個壞人。”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但是許鳶已經沒有耐心聽了,隻握拳做備戰姿勢:“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是你先入為主把我稱呼為仙女姐姐的。”
這麽蘇的稱呼估計也隻有這個小孩子才能說出口,皮修有時候真的不講道理。許鳶突然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多一點好奇心,問顧川怎麽製服這個難纏的小男孩。
皮修一點也不害怕,停在許鳶兩米外的地磚上。他的頭頂有一個很可愛的吊燈,他站在最亮的地方,皮膚有一絲病態的妖冶感。“我說你是我的仙女姐姐,你就是我的仙女姐姐。皮修很乖,姐姐為什麽不乖?”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說這話的表情有一絲邪獰。許鳶莫名有點冷,不是身冷,而是一種後怕的徹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