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混沌的夢境

許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由得她不慌張。實在是太可怕的想法。她不想便罷,想的時候很多紛亂的往事都湧上心頭。非常多的細節讓她細思極恐。

許鳶正胡思亂想,休息夠了的瘋子K突然起來了。瘋子K沒有停止摸索,而是越來越耐心的翻找那些抱枕。

“其實你不用掙紮了。我那一層的房間非常簡單,你基本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你隻能上樓。可是樓上第一層全是我和皮修做的陷阱,所以你出不去。你除了誤踩陷阱,沒有可能自己逃出去。

“你既然踩了陷阱,說明你一定會掉進我或者皮修的房間。既然我的房間沒有,你隻能躲在皮修的房間裏。皮修的房間不多,我一個一個地找過,這是最後一個。這個房間那麽好藏身,你除了躲在這裏,還能去哪裏呢?”

瘋子K自問自答一般:“哦,對了,你還可能退出遊戲。”

說到退出遊戲,許鳶方才的疑惑又消失大半。NPC的記憶都是人為設置的,他不可能覺悟有玩家這種生物存在,遑論發現這個地方其實是虛擬的。所以瘋子K是玩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雖然他怎麽和弟弟活著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許鳶也不知道怎麽,想通這個問題以後,並不怎麽害怕瘋子K的搜索了。

“但是隻要你沒有退出遊戲,我就可以找到你。而且負責任地告訴你,隔離區非常大,你進的隻是我和皮修的地盤,所以不可能有人幫你。哦,如果說有人的話,那個男人已經被皮修綁著了,自身難保。”

瘋子K的話印證了許鳶的想法。那個人的確是綁架顧川的小男孩。他的弟弟,皮修。皮修……聽到這個名字,許鳶總覺得在哪裏聽說過。

【任務提示……】

許鳶腦海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個聲音,她終於想起來。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之前還頭疼,自己有兩個任務,但是被瘋子K耍了半天還沒見到皮修真身。原來皮修是瘋子K的弟弟。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把他們一鍋端了。

但是有一點他沒說錯……顧川自身難保。

許鳶想得入迷,不知什麽時候瘋子K已經走了過來。許鳶不想等最後一刻被他揪起來,那樣太窩囊了,幹脆自己抓起一個抱枕朝瘋子K扔過去,自己迅速翻身起立。

瘋子K穩穩抓住了那個枕頭,扔到一邊:“你很喜歡突襲嘛。但是凡事隻能做一次,第二次就不好玩了。就像藝術這個東西,開山鼻祖往往最耀眼,在他之後,能夠憑借他的光環再榮耀一把的人寥寥無幾。”

“你有那麽多大道理,你弟弟耳朵沒有生繭,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許鳶並不想聽他理論,隻做了備戰的姿勢,“我雖力有不及,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瘋子K微眯眼,一副看準獵物,準備嚴陣以待的模樣:“很好。我喜歡你拚死反抗到底的樣子。你在被我追逐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所有反應,我都記得。驚恐的,焦急的,不知所措的,決絕的,欣喜的,悲傷的,很好,我很喜歡。但是上次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差點傷害了我的眼睛,可見你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是為了幫我。”

瘋子K冷冷一笑:“我不會放過你的。直到我尋找到新的靈感來源。”

“有病!”許鳶左鉤拳,要打他的右臉。瘋子K張開手,避也不避就抓住許鳶打過來的拳頭。“美麗的小姐,你不記得嗎?你曾經也想反抗,但是很遺憾,你的力量太弱小了。”

許鳶想抽回拳頭,瘋子K稍稍用力,就把她的拳頭嵌在自己的掌心。許鳶不死心,又踢腿,瘋子K悠哉地動用另一隻手接住許鳶的腿風,借勢推了她一把,她立刻摔倒在枕頭堆裏。

瘋子K曲膝半跪,居高臨下看著她。

“偉大的作品表露的總是很美的東西。我說的美並不是指常人眼中看到的東西。美的定義其實和人有關。你覺得這樣東西是美的,我覺得它不美,隻能說我們沒有達成共鳴。比如你這張臉,小小的,尖下巴,皮膚很白,眼睛很大,鼻子秀氣,嘴巴很小。有人覺得很漂亮,可是有人不喜歡。

“有人覺得女人的手腳應該生得粗壯些,或者麵相端莊富貴。如此一來,你在那些人眼裏就很普通了。”

許鳶對於瘋子K這種隨時隨地都要言傳身教長篇大論的性格十分討厭,忍不住打斷他:“你到底要怎樣?該動手就動手,不要廢話。”

“我自然會動手,”也許是因為許鳶此刻已如俎上肉,瘋子K沒有因為她的回嗆而不悅。他仿佛已經進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沉浸在瑰麗的藝術殿堂裏不肯出來。“我隻是在思考。我應該怎樣處置你,才能把你運用到極至。我想把你杳在紙上,搬進相框,可是這些事情我們已經做過了。或者,我可以把你當成畫布……”

人體彩繪?!

許鳶大腦突然放空。

去他奶奶個腿的彩繪。那些噴繪顏料已經足夠她惡心了。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有的人用自己的行動來表達藝術。她在限定的時間裏給了人們隨意傷害她的機會,事實證明人們會對她越來越放肆。很多年後……”

“得得得,”許鳶趕忙擺擺手。她實在反感這個人隨時隨地上“藝術課”的說辭,“既然你能把我怎麽辦就怎麽辦吧。你別囉嗦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未必願意束手就擒。許鳶腦袋轉得飛快,想了半天,決定死馬當做活馬醫。她可是……在醫院裏學過催眠術的人。

許鳶留心觀察了一下,周圍似乎沒有什麽工具可以利用。自己身上也就一塊手表,輕易不能拿出來,尤其是當著瘋子K的麵。

他剛開始拿走自己身上的東西,可能完全不了解它們的作用,隻是單純不想讓自己有可以防備的工具。煙霧彈,匕首明顯比一塊手表有殺傷力。或許當時自己醒來,他就是從那個櫃子裏出來的。他走得大意,沒發現把手表丟了。不管怎麽說,他的大意是好事。

手表不能用,沒理由用枕頭。周圍也大多是布偶。

許鳶終於急了,想到自己真的無力反抗,瘋子K還不知道會做什麽瘋狂的事情。

她六神無主,突然打了一拳瘋子K的胸膛。輕飄飄的一拳,打得瘋子K愣了愣。

“垂死掙紮?”

許鳶哪有功夫盤算自己爆發力大增。但嘴上貧:“說得不錯,魚死好歹撐網破不是。”

事實上她打的地方是瘋子K的口袋。之前瘋子K抽煙,火機就是從上衣口袋掏出來的。他的衣服特別有個性,估計拿出去也會是限量款。許鳶這一拳,是為了確定他究竟有沒有把火機扔了。

自然沒有。她感覺自己再用一點力,火機就要飛出來。

“你說的我並不相信,”瘋子K看著她的眼睛,冷笑道,“你說過很多騙人的話。”

“……”

這個人居然還往自己臉上貼標簽。許鳶笑了:“誠如你所見,我這個人一句話裏可能上半句是真的,下半句是假的。也可能全部都是假的。”

她一邊說,一邊趁瘋子K分神的時候又打了他一拳。打火機立刻不受控製彈了出來。許鳶騰出一隻手接住,急急在瘋子K麵前旋了一圈。

用打火機的催眠手法許鳶並不熟練,畢竟她練習了很久也轉不好。情急果然是最好的老師,以往總失敗的她一次成功了。瘋子K難以置信,微微瞪大眼睛:“你……”

“啪”一聲,火苗亮起,許鳶勾了唇角:“你什麽?”

瘋子K的目光黯淡下來,明顯已經進入混沌狀態。

“我是你弟弟,皮修。”

許鳶靠著那火苗控製瘋子K的精神力,瘋子K似乎真的把她看成了皮修,也跟著喃喃:“皮修。”

“哥哥,我迷路了,你能告訴我怎麽出院嗎?”

瘋子K怔了怔:“出院?機關是我們一起設計的,我隻記得我的該怎麽走。”他湊近許鳶的耳朵,如此這般說道一番。許鳶恍然大悟。隻要踩對那幾塊磚頭,就不會再掉下來。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讓他趕緊離開。

許鳶按著開關按得手發酸,火苗的溫度也燙人,不得不速戰速決。

“嗯,我要睡覺了。麻煩你回去。”

瘋子K的目光呆滯:“好。”

他機械地轉身,許鳶一刻不敢放鬆,始終用火苗吸引他。等他慢慢走出房間,許鳶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一下腦袋,模仿皮修的口吻急急道:“對了哥哥,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裏?外麵的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麽不帶我出院?”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夠催眠瘋子K的機會,幹脆把他先送出醫院,也算完成了一半任務。

瘋子K陡然停住腳步。

“為什麽要走?”他冷淡的口吻嚇得許鳶的火機差點脫手。

“怎麽了?”

“為什麽?你不覺得這樣的人生太殘忍了嗎?我們體會不到的,也要讓別人體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