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殺人怪癖

醫生……也會變?許鳶僵了僵……難不成顧川他……就是因為在這裏太久了,才變成這個樣子?許鳶一個寒噤,莫名有點發毛。

但是顧川現在確實有點慘。來來回回給人扇了好幾巴掌也沒反應,臉都該被扇腫了吧。她有點替他臉疼。

男人似乎覺得如今的情形越來越有意思了,又撥弄了一下顧川,他果然沒有反應。男人慢慢替他解開繩子:“其實我見過你,你剛進309室的時候,我就在你旁邊。”

嗯?許鳶耳朵微動,感覺要聽到一些八卦了。或許這個男人能幫自己理一理顧川的事情也不一定。

“你……”沒想到許鳶剛集中精神,男人忽然欲言又止。他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如羽毛撓著許鳶的心。“你……”

男人眉頭微蹙,把顧川身上的繩子解開:“你的繩子歸我了。”

他不由分說,把顧川掙脫不能的繩子很快綁在許鳶手上,又繞過她肩膀,撬開她的嘴,用粗繩勒住,最後繞回脖子,打了個死結。

許鳶鬱悶,這個繩子打得詭異。現在自己脖子連手和頭一塊兒被綁住了,頭還被迫往手那兒貼,嘴巴張開,舌頭無法活動,隻能任口水流下來。

“你看你,現在多像一條狗。”男人的語氣嘲諷。許鳶氣極,卻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是更讓她鬱悶的是,至始至終,她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模樣,還有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許鳶想問話,無奈一張嘴口水流得更多。難堪……屈辱。許鳶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但這些都是輕的。她最難以接受的,還是顧川的無動於衷。雖然她知道他也許可能隻是瘋了,但是還是很難接受這個現實。

顧川……再幫我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會棄你於不顧了。許鳶在心底哀求,但是她看不見顧川,也看不到那個變態的男人。

她就這樣被綁在**,然後聽到男人的腳步聲。他穿錚亮的皮鞋,皮鞋踏地的聲音很好聽。一下一下富有節奏感。隻可惜如今那聲音跟催命符一樣令人戰栗。

男人似乎越過床尾了,許鳶下意識抬頭。她看到的是一身休閑的淡藍色襯衫,和一條西服褲。做工精良的樣子,帶著事業有成的中年人的質感。

男人五官平凡,胡須修理得很是幹淨,眼窩深陷,顯得有些陰鬱。許鳶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在遊戲裏,一切也不稀奇了。

男人一邊挽著袖口一邊慢慢走過來。許鳶下意識往後縮。她警惕地看著男人,眼神裏寫滿了“你是誰”的疑惑。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很值錢?”男人皮笑肉不笑,陰惻惻的口吻讓人心煩,“你別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該死。”說到“該死”兩個字,男人特意加重語氣。

許鳶咯噔一下,往後又挪了挪,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傳來。她聽到顧川冷靜的聲音:“我早說過,你綁架我會死得很難看。”

“……”許鳶動也不動,心都要麻木了。這一場遊戲簡直精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了。那一刻她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感,想要退出遊戲。本也沒有必要在裏麵受這些罪過。

她就要出去了,顧川突然嘶啞地喚了一聲:“父親……”聲音蒼涼無比,如人用手狠狠撕開她的心髒。許鳶心中一凜,莫名的情愫湧上心頭。

她下意識轉頭,顧川的臉色已然變了,原本蒼白的膚色更加蒼白,隻是臉頰上還有幾個鮮紅的掌印,還有嘴角一絲血跡。他的目光望向遠處,如同看到了什麽不想看到的情景。

“怎麽?你難道心疼他?”男人戲謔的口吻,讓許鳶悚然一頓。自己剛才……

哪有心疼他……許鳶臉微微泛紅。怎麽說自己跟顧川也不算認識,怎麽可能心疼他。她可不是聖母白蓮花,也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有意思,真有意思。難不成你喜歡他?”男人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在意這件事情,三兩步走進了,捏住許鳶的下巴,“讓我看看你的眼睛,讓我看看你有幾分真心。”

格老子的……瘋人院果然一堆瘋子……人家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八卦個毛線……許鳶被這個男人看得渾身不自在,恨不能一口鹽汽水噴死他。而且他以為看看她的臉就能測出她是不是真心?他是刑偵專家還是會麵相的道士啊?

她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男人突然惱怒地甩開她的臉:“騙子!你這個騙子!你對他根本就是虛情假意!你對他示好隻是為了讓他救你!如果他落難了你就會撇下他不管!”大吼大叫的樣子與剛才成熟穩重的精英範判若兩人。

許鳶愣住了,腦海裏飄過一句話。此人多半有病。

果然,有病的男人開始焦急地原地轉圈:“你這個不知廉恥,虛情假意的女人。你這個隻會利用別人,自私自利的女人,你,你!――”男人越說越氣,最後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大聲咳嗽。

許鳶目瞪口呆,隻見他咳得額前青筋突兀,臉色泛紅,聲音在不大不小的病房裏格外響亮。

她正震驚得回不過神,身後的顧川突然起身,許鳶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對勁,猛然轉頭,就看見顧川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理幹淨身上狼狽的印記,往窗戶走去。

“時而說胡話時而茫然,有時以為自己是皇帝有時霸道總裁化身……”之前許鳶總結顧川的病症,特意總結了一下,但總覺得自己漏記了什麽,看到顧川往窗口走去,她心下一涼,“還有自殺傾向。”

她忍不住“嗚嗚嗚”地往顧川的方向挪去。不要……不要跳下那個窗子……她見過那樣的情景,心底的恐懼和悲傷霎時間鋪天蓋地而來。

不要……她嗚嗚嗚的聲音如同悲切的胡笳,正常人聽到都覺得心疼,可是無奈病房裏隻有兩個瘋子。顧川很快坐上窗台,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看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看他!”男人一把抓住她光潔的腳踝。燥熱的溫度讓敏感的許鳶本能掙脫。她用眸子怒瞪這個男人。

男人才不管她的憤怒,一把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你看看,都是因為你的虛情假意,把他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他若是死了,全部的罪責都應該由你來擔!你睜開眼睛好好看著他!你看看他因為你會怎樣淒慘地死去!”

男人亢奮的聲音莫名戳中了許鳶心底的軟肋。她想起自己刻意忘掉的一些事情。她的人生,從那件事以後,徹底改變了。

有些人無法體會一朝變化的感覺,因為人生平穩,毫無波瀾。今天睡在溫軟的大**,明天還是如此。可有些人不一樣。現實像一個大耳光,能夠把一個正常人扇得不知所措。

那年她抬頭,看到老街兩邊的梧桐樹都枯萎了,葉子紛紛揚揚地落。一地滿鋪的慘淡的黃色,延展到長街的盡頭,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那時候的她,看到的是滿眼的黃與紅,此後的噩夢裏,這兩種顏色在腦海裏糾纏,反複出現。時而如墨滴入水中,快速地擴散。時而如被風吹起的枯葉,揚揚灑灑。

“為什麽要我來擔?想要放棄生命的不是他自己嗎?”如果許鳶此刻能說話,一定要對那個男人說這句話。何況現在的她沒有對顧川做過什麽,那樣的神邏輯她不可能傻傻地往自己身上套。隻是她說不了話,眼淚不知道為什麽掉下來了,如珍珠斷線,一顆又一顆。

“哭?你也配哭?”男人看到眼淚更加焦躁,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仰起臉。關不住的口水一直落,她知道自己像極了一條狗。

男人就喜歡看見她這個樣子。雖然這種懲罰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她說不出話,隻是哭聲更加淒厲。坐在窗台上,幾乎要跳樓的顧川終於感知到一點現實似的,轉過頭。

他幽深的目光黑洞般吸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鳶的哭聲,他竟然真的下來了,往床邊走。男人眉心一跳:“你以為哭就可以讓他回頭嗎?”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顧川道:“還有,你作為男人,因為她隨便流露出脆弱的樣子,就要回頭嗎?”顧川置若罔聞。

他按照內心的感覺一步步走過來,許鳶看著那一點點靠近的,蒼白的俊美的臉,心微微一動。她也不哭了,可惜現在眼淚鼻涕口水都在,該有多難堪。她不確定顧川是不是恢複了意識,隻是下意識別過臉。

他……要救自己嗎?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會覺得惡心嗎?許鳶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沒想到顧川停在她麵前,裝模作樣地從褲袋裏掏東西。

許鳶不明所以,隻見顧川掏出空氣,但手勢做成持槍狀,對著她的額頭,自導自演說了一句:“砰!我顧家的東西,輪不到你們搶。”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靜止。許鳶愣愣看著他幼稚的舉動,心底最後一點熱望,終於徹底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