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你想拋下我？
水患危險解除，唐瀚不用每日上朝了，國子監的課業也少了，他有更多時間陪二若。
雲秋若預產期在九月底，蘭羲若晚二十來天，會在十月中。
再過一兩個月，他就要做爸爸了。
臨近中秋，第一批雜交試驗成功的數種水稻相繼收割，都有不同幅度增產。
其中一種水稻畝產達六百三十斤。
這種稻米顆粒飽滿，口感香糯，比墨離江平原廣泛種植的水稻品質好不少，且產量高一倍，待到明年開春，完全可以推廣種植。
唐瀚心心念念的蒸汽機也取得突破性進展，試製出能驅動一輛普通馬車的樣機，隻等完成長期疲勞試驗，就能定型生產。
喜事連連，唐瀚開心不已，決定中秋大擺宴席，讓在京那批新科進士和貢士學子都來王府熱鬧一番。
他還讓侍衛統領趙劍去永州，專程接他大舅子蘭光霽和寶貝學生寇世方回京赴宴。
中秋節當天中午，趙劍幾名侍衛自己回來了，說永州出現了瘟疫，蘭光霽兩人走不脫。
“可知是何種瘟疫？情況嚴不嚴重？”唐瀚急問。
“是瘧疾！”
“聽蘭知州說，永州境內短短幾天就發現大量瘧疾病患，情況不容樂觀。蘭知州正安排人統計染病人數，估計今日晚些時候，京中就會收到詳細奏報。”
“屬下在途中也親眼見到一些病患，屬下等怕被傳染，不敢靠近，但所見不止一起，情況確實嚴重。”
趙劍不禁露出一副猶有餘悸的神色。
他早年跟聖武帝和毅王四處征戰，見識過數十萬人口的熱鬧城池因瘧疾橫行，變成空城的慘狀。
瘧疾也叫瘴氣，是古人眼中最可怕、最凶殘暴虐的瘟疫之一，死亡率極高，人人都談瘧色變。
瘧疾的“瘧”字就是從“虐”演變而來。
一些高原州府流傳民謠：“五月六月煙瘴起，家家戶戶忙抬人，八月九月煙瘴惡，橫屍遍野無人問”，可見瘧疾的恐怖。
“大災之後易染大疫，是本王疏忽了！”唐瀚懊惱地拍額頭。
慕容秋水插嘴道：“一般高原峻嶺才有瘴氣，永州地處平原，不該鬧瘟瘴啊？”
“應該是上遊洪水把瘧原蟲蟲卵帶到下遊，永州洪水退去後，有瘧原蟲存活下來，瘧疾就傳播開了。”唐瀚解釋。
“孽緣？蟲？”慕容秋水杏眼圓睜，完全理解不了這句話。
“是帶著瘧疾病毒的蟲子，原因的原。”
唐瀚沒心思開車，繼續解釋：“瘧疾是蟲媒傳染病，瘧原蟲會通過蚊子叮咬進入人體血液，或是人喝了不幹淨的水，瘧原蟲從消化道進入血液導致感染。”
“王爺，你怎知瘧疾是如此傳染的？”慕容秋水還瞪著眼。
雖然她醫術不錯，但局限於常規方麵，傳染病她是外行。
而且這瘧疾的病理學知識太過超前，古人難以理解。
但她相信唐瀚的話。
無數事實證明，一些聽起來很玄乎的事，唐瀚就是懂。
“這事一時說不清楚，我做些安排就得趕去永州，等我回來再跟你慢慢解釋。”
“王爺想拋下我，自己去永州？”慕容秋水一臉凶相。
這丫頭最近是怎麽了，老說些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唐瀚看向努力裝空氣的趙劍，讓他去叫總管唐仁來，有事要吩咐，然後才語重心長地道：“二丫頭，你懂醫術，應該清楚瘧疾的厲害，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去冒險。”
為了說服慕容秋水，他把好久沒叫的二丫頭都搬出來了。
慕容秋水好像特別喜歡這稱呼，臉色好看了許多，柔聲問：“那王爺為何要去冒險？”
“朝廷那麽多人，讓別人管這事不行嗎？”
“羲若姐姐她們就快臨盆，王爺此時去永州冒險，萬一有什麽閃失，羲若姐姐二人怎麽辦？”她不想唐瀚去冒險。
“若別人有能力擔起此事，我當然想陪著羲若她倆。”
唐瀚搖了搖頭，說：“但我估計，別人對疫情都束手無策。”
“還有，是因我下令開堤泄洪才導致瘧疾暴發，且我大舅哥和學生都在永州為官。”
“於情於理，此事我都不能不管！”
慕容秋水點點頭，認同唐瀚的說法，話鋒一轉，問道：“可王爺去得，為何我就去不得？”
“王爺說瘧疾通過蚊子叮咬傳播，我能做到讓蚊蟲無法近身，王爺能做得到麽……”
她也不阻止唐瀚了，劈裏啪啦說出一大堆她應該跟著去的理由。
唐瀚掰扯不過她，隻能鬆口：“你若是能完成一個任務，我可以帶你去永州。”
“什麽任務？”
“說服羲若和秋若，讓她們放我去永州。”
這是唐瀚最頭痛的事，二若產期臨近，他還跑去冒險，都不知道該怎麽向她倆開口。
慕容秋水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
黃昏，正是千家萬戶圍坐在一起，享受中秋團圓家宴時，唐瀚卻帶著一行人，快馬離京。
到永州再快也得兩三天，他耽擱不起。
他進宮跟太皇太後和蘇守正等重臣簡單商討一陣，把晚宴接待事宜交給老丈人蘭牧，便狠心告別眼淚摩挲的二若，抓緊上路。
“你是怎麽說服羲若她倆的？”他好奇地問慕容秋水。
“我跟羲若姐姐她們說，等她們生產前，我會請我師父來王府住一段時日，為她們母子四人保駕。”
古代新生兒存活率很低，加上皇室人丁單薄的離奇現象擺在眼前，二若最擔心的就是孩子會夭折。
若有那位醫術鬼神莫測，年輕時就是婦科聖手的上清宗太上長老保駕，發生意外的幾率會小許多。
唐瀚雖沒看到當時情景，但能想象出二若定是心情大好，容易被說服。
慕容秋水的師父已隱世多年，連宗主李國師都不敢拿凡俗事務驚動她。
沒想到慕容秋水為了他們一家，居然打起她師父的主意。
“還好有你啊！”唐瀚滿心感激。
“其實姐姐她們都通情達理，且蘭知州還是羲若姐姐兄長，她們不會阻止王爺的，你都不用讓我跑去做說客。”
“我明白，但我不知該如何跟羲若她們開口，因為我沒法對她倆撒謊。”唐瀚無奈聳肩。
“那王爺的意思是我擅長撒謊嘍？”慕容秋水眼神如刀。
唐瀚急忙解釋：“你當然也不會撒謊，但你那麽樂觀，你跟她們說，她們至少不會太擔憂。”
“樂觀？王爺覺得我不清楚瘟瘴的危險？”慕容秋水不依不饒。
“這次瘧疾暴發的危險程度，你還真不清楚。”唐瀚神色凝重起來。
他離開皇宮前，永州疫情詳細奏報到了。
從發現第一個病患到疫情全麵暴發，不過短短兩三天的時間，現永州統計出的感染人數超過五萬，已有千餘人喪命，情況非常嚴重。
這還是兩天前的消息，現在情況肯定更嚴重。
慕容秋水神色也嚴肅起來，擔憂地道：“那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