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女戰士
兩日後晚間。
李玄一領著十餘名醫術精湛的上清宗長老，在永州相鄰的澄州與唐瀚會合，計劃明日一早就進入已被嚴密封鎖的永州。
唐瀚從慕容秋水的話裏受到啟發，上清宗高手既懂醫術，又有能防範蚊蟲的內力，能幫上忙，便跟李國師聯係，跟他要人手。
李玄一挺仗義，不但抓緊時間調集十多個懂醫術的高手，他自己也跟來了。
此刻，一眾人正在澄州驛館中商討應對之策。
“瘧疾並無有效治療之法，隻能靠病患自己挺過去，就算我等進入永州，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一名上清宗長老潑涼水。
“本座倒是聽聞，遠海之外有種樹木，樹皮入藥可治瘧疾。但在我大盛，無人見過此樹，實屬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李玄一皺眉歎氣。
李國師見聞廣博，居然知道這個，唐瀚不由微微點頭。
“國師說的是金雞納樹，樹皮中含有金雞納堿，也叫奎寧，確能治療瘧疾。”
毅王知道的居然比我還多！
李玄一詫異地“哦”了一聲，欣喜問道：“殿下見過此樹？在何處生長？”
“本王跟國師一樣，隻是聽說過，但沒見過。”唐瀚實話實說。
李玄一又“哦”了一聲，但這次卻是失望。
“不過本王知道另外一種藥能治療瘧疾，比奎寧更有效，副作用也更小。”
“是何種藥物，我大盛能找得到麽？”李玄一決定先問清楚，免得又失望。
“青蒿素！”
唐瀚在太皇太後麵前拍胸脯，是因為他知道屠老研究的這種藥物能有效應對瘧疾。
“殿下說的可是山野中隨處可見的青蒿草？”李玄一遲疑著問。
“對。”唐瀚點頭。
“青蒿倒可入藥，有清熱解暑、祛風止癢之效，但真能治瘧疾？”李玄一又問一遍，顯然不相信唐瀚的話。
“能治，比國師所說的金雞納樹還有效。”唐瀚再次強調。
“不可能！”一名上清宗長老冷聲插嘴。
“老夫遊遍天下，經曆過數次瘧疾瘟疫，卻從未見過任何與青蒿有關的藥物能治瘧疾，也從未聽聞過此種藥方。”
“以老夫經驗判斷，此種說法，純屬無稽之談！”這名長老不怎麽給唐瀚麵子。
他叫袁天揚，醫術幾乎能與慕容秋水的師父並駕齊驅，在上清宗有極高威望。
且他擅長的就是瘟疫這方麵，李玄一特意飛鴿傳書，把他從宗門請過來。
唐瀚並不介意袁天揚的態度，解釋道：“青蒿隻是花葉中含青蒿素，根莖中沒有，且含量很低，普通煎治入藥，幾乎沒有功效。”
“必須使用大量青蒿為原料，反複萃取提煉，才能製備出能治療瘧疾的青蒿素。”
“因此前人並未發現，青蒿有治療瘧疾的效用。”
李玄一怕袁天揚再出言質疑毅王，弄得場麵難看，忙打圓場：“殿下所言甚是。”
“青蒿藥用價值極低，即使在廉價草藥中也不受重視，的確無人會拿來研究提煉。”
煉丹是道家長項，上清宗眾人自然知道提煉後的藥性和原始藥草差別有多大。
袁天揚好像沒察覺到李玄一用意，又問：“不知提煉出來的青蒿素是何種模樣？”
“應該是無色結晶體。”這個基本原理唐瀚是知道的。
“應該？那就是說，毅王也未過這青蒿素？”袁天揚挑眉。
“沒見過。”唐瀚實話實說。
“不過本王可以保證，青蒿素確能治療瘧疾。”
“那毅王可知如何提煉這青蒿素？”袁天揚追問。
“大概原理是知道的。青蒿素屬於單一物質提純，難度並不大，這點本王也可以保證。”
“袁師兄，青蒿素之事過後再說，明日就要進入永州，先請殿下安排著緊事務。”
李玄一又打岔，一個勁朝袁天揚使眼色。
袁天揚捋著胡須睨了唐瀚一眼，不吱聲了。
反正明日就要進入永州，毅王口中這青蒿素能不能萃取得出來，治不治得了瘧疾，遲早會見分曉。
除了對唐瀚絕對信任的慕容秋水，其他人都跟袁天揚懷著一樣的想法。
“諸位放心，本王既來永州，自然有手段應對這場瘟疫。”唐瀚自信地道。
能不能萃取出青蒿素，其實他心裏一點底都沒。
他是學機械工程的，化學、生物知識隻有高中水平，對於藥物萃取製備，基本是個門外漢。
但永州一百八十多萬百姓生命受到嚴重威脅，責任總要有人來擔。
而唐瀚認為，他就是那個人。
為了事情能推進下去，他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免得眾人喪失信心。
至於如何萃取提煉青蒿素，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摸著石頭過河了。
……
進入永州境內，所過村鎮皆有不少百姓感染瘧疾，情況明顯比蘭光霽送出奏報時更嚴重。
經過一個村鎮時，唐瀚看到有幾名用布條捂住口鼻的百姓，拿門板抬著瘧疾患者，進了一處好像是宗族祠堂的地方。
當地百姓應該是把瘧疾患者都集中到祠堂裏，他決定進去看看。
李玄一急忙勸阻：“裏麵瘟瘴密布，殿下萬金之軀，不能進去冒險啊！”
慕容秋水冷冷接茬：“進去看看又不會被傳染，有什麽好擔心的？”
“王爺說過，瘧疾是靠蚊蟲叮咬，或喝了有瘧原蟲的生水才會染病，難道師兄這麽快就忘了？”
慕容秋水見她師兄明顯沒把毅王昨晚的話聽進去，不高興了。
“殿下的話本座怎會忘記？”
李玄一有些牽強地解釋：“本座是擔心現下情況不明，萬一混雜了別的瘟疫在其中，可能還有其它傳染風險，還是小心為上。”
“嘁，有什麽好解釋的？”
“師兄明明就是不相信王爺的話，覺得靠近病患就會被傳染。”慕容秋水當眾拆李玄一的台。
唐瀚看得眼角直抽抽。
好嘛，這丫頭連他們宗主都一點不給麵子，完全就是個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的女戰士呀！
看這架勢，她平時對我還算是客氣的了。
李玄一可能是平時被慕容秋水懟慣了，而且有唐瀚在側，他也不好生氣翻臉，隻是搓著手幹笑。
慕容秋水忽然冒出個主意：“師兄不相信王爺的話，那敢不敢跟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