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想想那些腦袋是怎麽掉的
洪水退去了，長興縣江堤卻還未修複，仿佛在告訴世人，記住那段往事。
這段堤壩會在一個特殊的儀式之後，才會重新修築。
今日，這個特殊儀式將要舉行。
無數百姓齊聚墨離江大堤，不但有長興縣百姓，還有從永州城和其他三縣專程趕來的百姓。
他們是來看殺頭的。
許多身著不同品級官服的官員也在大堤之上，他們來自工部、監察院、禦史台以及臨江等五府，是此次貪墨大案中的無責之人，和新近增補的官員。
他們是來接受警示教育的。
連監察院巡案鄭景明、禦史台左都禦史方季、以及剛從吏部左侍郎升遷為工部尚書的張文天三名正二品大員，朝廷中樞要害部門的一把手，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前來。
他們若不來，怕被毅王揪住小辮子，趁著朝野上下反貪呼聲高漲的大勢，把他們也掀翻在地。
他們仨身後，還站著新舊五名正三品封疆大吏，臨江等五府巡撫。
再往後，各府城知府，地州知州、知縣等更是悉數前來，沒人敢缺席。
毅王此次出手太嚇人了，一口氣抓了好幾百人，要砍的腦袋有兩百多顆，說是血雨腥風確不為過。
大堤缺口兩邊，數十名在墨離江江堤修築工程中貪汙，案值達到死罪的犯官被劊子手押著，臨江而跪。
與此同時，還有上百名涉案金額同樣達到死罪的官吏和無官身的奸商工頭也在其他幾地等待行刑。
午時三刻，監斬這場特殊死刑的毅王唐瀚揚聲宣布：“爾等貪贓枉法，致大盛數千萬百姓飽受洪水威脅，致永州一州四縣一百八十餘萬百姓無家可歸。”
“爾等枉讀聖賢書，枉為父母官，貪墨舞弊，置天下百姓安危於不顧，所犯罪責，律法不容，天理不容！”
“今日就讓爾等在此江堤之上，伏法謝罪！”
圍觀百姓轟然叫好，這些日子流離失所的辛酸委屈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百姓們已得知，要被斬首的人當中甚至有侍郎、巡撫這種他們壓根見不著麵的超級大官，平時被他們當成神一樣敬畏的知州、知縣更是跪了一地。
如此驚人的處置力度，別說見過聽過，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足見毅王殿下是鐵了心要替永州百姓討回公道！
接受警示那些官員卻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前麵跪著的都是他們昔日的同僚或上司，其中不乏權柄極重聲望極隆的三品大員，如今卻淪落到這般下場。
那些官員不禁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戚然，也感到一種如履薄冰的沉重壓力。
“斬！”
隨著唐瀚一聲怒喝，數十顆人頭應聲滾落，血染紅了滔滔江水。
“好！”
百姓的聲音響徹雲霄，震得本就如洗的碧空好似更加清朗了幾分。
唐瀚負手而立，看著滾滾墨江水，有感而發：
“汝階汝爵，眾孚眾望；爾祿爾俸，民膏民脂。”
“天有昭鑒，國有明法；爾畏爾謹，以中刑罰。”
他回身，冷冷掃視在場官員，沉聲道：“本王所言，望諸位牢記在心，以免他日重蹈覆轍！”
“下官謹記殿下教誨！”
毅王那四句話讓一眾官員振聾發聵，齊齊恭聲應諾。
恩師還說我喜歡搞儀式感，他這儀式陣仗搞得比我大多了！
站在官員後方的長興縣令寇世方胡思亂想一陣，暗暗決定，等大堤修複，要在此地立一塊石碑，把今日之事悉數記錄下來。
特別是“爾俸爾祿”那四句話，要銘刻在石碑最醒目的位置，警示後人。
其他官員也暗暗發誓，要把毅王那四句發人深省的話抄錄下來，時時自省，以免他日遭此災禍。
唐瀚轉向站滿堤上堤下的百姓，大聲宣布：“當今聖上感念諸位鄉親父老無私付出，特頒聖旨，減免永州三年賦稅。”
百姓們又發出一陣歡呼。
毅王不但把那些害得他們流離失所的貪官抓到這大堤上殺頭示眾，還請朝廷減免永州三年賦稅，確如上次在此處江堤偶遇毅王的百姓所言，毅王是位身負高義，心係百姓的好王爺。
“天子聖明，毅王殿下聖明！”
“謝陛下隆恩，謝毅王殿下為我等草民討回公道！”
百姓們的感謝聲響遍四野。
唐瀚壓了壓手，繼續道：“朝廷還會撥付二百萬兩銀子，助各位父老鄉親重建家園。”
“本王保證，這批賑災銀兩，一分一厘都會用到各位鄉親頭上！”
大堤上下再次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百姓們失去家園的陰霾徹底一掃而空。
唐瀚查抄來的六百四十七萬兩銀子，會盡數用在墨離江江堤修繕和永州百姓重建家園上。
按以往慣例，這種罰沒銀兩會被朝中各部門揮舞著大刀悉數分掉。
可這次不一樣，唐瀚攜一口氣擼掉上百頂官帽的威勢，沒人敢開口跟他要銀子。
連太皇太後都被大量官職空缺堵住了嘴，不好意思跟唐瀚分銀子，都悉數交由他處置。
有了那些還熱乎著的腦袋，以及毅王神鬼莫測的查案手段做警示，這六百多萬兩銀子，沒人再敢動。
這一次，墨離江大堤終於能好好修葺了。
唐瀚回轉身，向官員們說道：“根據受災情況不同，這兩百萬兩銀子，分到每戶頭上多的也不過幾十兩，其實並不夠永州這一百八十萬百姓們重建家園。”
“可諸位看看，百姓們卻毫無怨言，盡是幸福滿足之色。”
“如此淳樸善良的百姓，諸位忍心壓榨魚肉嗎？”
“下官不敢！”
“下官定會如毅王殿下所言，謹記我等俸祿是取自民脂民膏，為百姓多做實事，對得起這官身。”眾官紛紛表態。
“諸位的表態本王記下了。”
唐瀚微微點頭，語氣平淡地道：“若是某一日諸位受不住**，想幹點作奸犯科的事，最好想想今日的情景。”
“想想剛才那幾十顆腦袋，是怎麽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