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就當未雨綢繆吧

晚飯後,唐瀚一家子坐在湖邊亭中,沐浴在難得出現的晴空晚霞中小憩。

慕容秋水翻看著今日的抗洪特刊,嘖嘖感歎:“墨離江沿岸衛所不但派足了人馬,還真心實意守堤。”

“一晃過去一月,竟然沒有任何一個衛所退縮,有不少士兵還成了抗洪英雄,真讓人刮目相看。”

臨江、金山兩府衛抽調兵馬,墨離江沿岸其他府衛也不好意思按兵不動,相繼調兵。

五個府衛一共調動了五萬一千人兵卒,相互間還較著勁,沒有哪個衛所虛於應付,全都把人駐紮到墨離江沿岸州縣江堤之上。

加上虎賁騎派出的五萬人,守堤人數達到整整十萬,超出了工部預期九萬人要求。

“這叫正能量!”

唐瀚接茬,打著官腔說:“這是我大盛軍將士覺悟高,自願為沿江百姓守堤。”

“你沒看報道麽,沿江百姓對守堤官兵感恩戴德,稱頌他們是子弟兵麽?”

這一個月來,經曆了大大小小好幾次洪峰,得益於虎賁騎和各府衛駐紮守堤,墨離江沿岸沒有一個州縣被淹。

百姓們確實感恩戴德,自發為守堤將士們送食送水,還有不少百姓主動上堤,協助將士們守堤,湧現出不少感人事跡。

大盛報那些前線記者發揮出應有作用,把這些事跡都寫成文章,發表在抗洪特刊上。

守堤將士和沿江百姓看到報道,更是齊心協力守堤,湧現出更多感人事跡。

不得不說,這種正麵宣傳的作用是巨大的,沿江軍民士氣受到極大鼓舞,激發出眾誌成城,齊心防汛的英勇氣概,把洪災的威脅控製到最低。

“正能量,好提氣的詞。”慕容秋水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

她見唐瀚一臉得意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她不是想誇唐瀚,是想挖苦他。

“少來!這又不是在朝堂上,王爺說這些虛頭巴腦的幹嘛?”

慕容秋水撇撇嘴,說:“王爺讓報紙大肆宣傳各種正麵事跡,樹立各種典型,目的不就是想讓那些衛所兵卒真心守堤嗎?”

“還說什麽正能量,明明就是道德綁架嘛!”

這妹子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一點不給唐瀚麵子。

“妹妹說得對,妾身就見不得王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妹妹就該好好批評。”蘭羲若故意架秧子。

她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煽風點火,就想看他倆掐。

冤家麽,掐著掐著,感覺就對了。

換做以前,唐瀚確實會和慕容秋水掐到分出勝負為止。

可被蘭羲若挑明那事之後,他出門都要叫上幾名侍衛,不再像從前那樣,隻帶慕容秋水一個人了,那還敢跟她掐?

他剛想岔開話題,就有人來稟,說於書令求見。

於懷清有正兒八經的六品官身,隻是王府書令基本沒什麽正經事可幹,他才把熱情都投入到報社副總編這兼職上。

唐瀚心說來得正好,起身就開溜。

……

“這是下官按殿下吩咐,與工部懂防汛的吏員認真聊過之後,所寫幾篇有關開堤泄洪的文章,請殿下過目。”

唐瀚接過於懷清遞來的幾篇稿子,認真看了兩遍,說:“寫得挺好!錯開時間,都登在抗洪專刊上。”

於懷清遲疑著問:“現墨離江沿岸都有士兵百姓嚴防死守,殿下還覺得情況會嚴重到那種地步?”

為寫好這幾篇文章,他查閱了大量資料,很清楚開堤泄洪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發生。”

唐瀚揉了揉下巴,緩緩說道:“不過今年汛情比想象的要嚴重,若真到那一步,為保大局,也隻能選合適地方開堤泄洪了。”

“無論會不會發生,這類文章最好都登幾篇,免得真到那一步,百姓抵觸情緒會太強烈。”

“就當未雨綢繆吧……”

……

太皇太後身體調養得差不多了,已回來上朝。

不過唐瀚沒回國子監,這幾日還跟著上朝。

因為老天又變臉了,墨離江汛情嚴峻。

今日一早,頂著大雨上朝的群臣還沒抖落幹淨身上的水漬,工部尚書李琛就急吼吼站出來奏報。

“墨離江上遊連日暴雨,形成百年不遇巨大洪峰,正向中下遊逼近。”

“現洪峰已抵達照業府,沿岸水位告急,預計一旬內會沿澤杭、洛川、金山、臨江等地過境。”

“洛川、金山、臨江三府部分州縣地形特殊,沿岸堤壩承受力較弱,若發生潰堤,京城地勢較低,有被殃及之危險,請太皇太後、毅王殿下早做應對打算。”

他這話說得挺婉轉,不過在場眾人都聽明白了。

靠近京城數個州縣江堤恐怕都防不住這輪洪峰,和那些州縣距離不遠,沒有屏障阻隔的京城很可能也會被淹。

“李琛,你這工部尚書是怎麽當的?”太皇太後氣得猛然站起。

“去年才撥了一千萬兩銀子讓你修築江堤,今年江堤就擋不住洪水,本宮要你這種無用之人作甚?”

太皇太後差點沒控製住,說出把李琛拖出去砍了這話來。

李琛已經意識到事態嚴重,太皇太後才點到他的名字,就“噗通”跪了下來。

等太皇太後話音一落,他就急急分辨:“臣冤枉啊!”

“墨離江江堤修葺之事臣殫精竭慮,半點不敢疏忽,可今年雨水成災,墨離江洪水百年未遇,來勢洶洶,實在難於抵禦。”

工部左右侍郎也跟著跪下,連聲喊冤。

“起來說話!”太皇太後煩躁地揮了揮手。

今年雨水成災確是實情,太皇太後也清楚,這時候就算把工部所有人都砍了,也無濟於事。

李琛趕緊把沒說的話說出來:“為今之計,隻有請太皇太後和毅王殿下迅速定奪,是否暫時遷都陽山府,否則幾日後洪水到達,若真的潰堤,就來不及了!”

類似情況在盛朝曆史上發生過,地勢較高,距離較近的陽山府就成了盛朝君臣和京城百姓的避難之地。

可皇帝百官被洪水嚇跑畢竟是丟臉的事,且京城有數百萬人口,不是說遷就能遷的。

萬一墨離江沒有潰堤,皇帝卻被嚇跑了,那更丟人。

這決定還真不好下。

眾人下意識齊齊看向唐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