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又要搞風搞雨?

蘇守正微微歎口氣,接過一份試卷,裝模作樣看起來。

其他人知道該怎麽辦了,紛紛照做。

這些試卷若隻論文筆,倒可以取進前六十名,但內容過於犀利,才被刷下去的。

不一會兒,三十幾份試卷在幾人手上都傳了一遍,他們又齊齊看向蘇守正。

“這些試卷可以拿掉,把毅王殿下選中的試卷增補進來。”

蘇守正挺光棍,快刀斬亂麻,迅速重新排定前六十的名次,交給唐瀚過目。

第一第三的位置都讓了出來,換上唐瀚選出的試卷,後麵一些名次,唐瀚選出的試卷也穿插其中。

蘇守正不愧是內閣大學士,學問眼界過人,拋開試卷觀點立場不提,隻看內容質量,他重新排定的名次非常公允。

“蘇學士目光如炬,本王佩服。”唐瀚對結果表示滿意。

“毅王手段高明,彼此彼此。”蘇守正淡淡回應一句,示意眾人用印,確認殿試成績。

他想明白了,早在貢院著火時,毅王這一手就備下了,他再怎麽折騰,最終都得按毅王的意思辦。

早知如此,何必白費工夫?

太皇太後也沒在殿試排名上費工夫,隻簡單問了大致情況,一個排名沒改,就認可了殿試成績。

唐瀚的意願全部實現。

一離開盛天殿,參與閱卷的幾名重臣就圍到蘇守正身邊,焦急詢問:“閣老,您不是說不會讓毅王陰謀得逞麽?怎麽他跟您說了兩句,您就改主意了?”

蘇守正無奈地歎口氣,說:“疼腳被人捏住了,蹦躂不起來,隻能按人家的意思走嘍!”

“啊,毅王竟要挾閣老?”

“何事如此嚴重?閣老與我等分說,我等自當盡力分憂。”幾名重臣一副急公好義的神色。

“諸位就別問了,此事你們不知反而更好。”

蘇守正擺了擺手,風輕雲淡地道:“此事老夫已妥善解決,無須諸位憂心。”

“隻要老夫在,哪怕泰山壓頂,也會負重前行!”

“閣老高義,受下官一拜!”

“有閣老照拂,我等何其有幸。”幾名重臣連忙一通馬屁跟上。

唐瀚出來,遠遠看到蘇守正幾人的熱鬧勁兒,不禁莞爾:“一個收新人,一個抓老臣,大家各忙各的,挺好!”

……

殿試黃榜公布了。

高中狀元的是麓山府人氏,國子監學子安道然。

他也是會試第一名,實至名歸。

榜眼也是國子監學子,京城本地人崔勝。

探花名叫寇世方,江南府人,年方二十,在當地素有神童之名。

會試時拉稀,勉強擠進殿試的劉明遠終於證明了實力,排在第十三名,如願斬獲進士。

今晚,兩百多名本屆考生齊聚毅王府,拜謝恩師。

按慣例,隻有中進士的三十名考生能親自拜謝主考官,成績稍次的同進士、貢士就隻能投個拜帖,認一認師生關係,沒資格上門。

因為此屆進士有六十名之多,加上考中同進士和貢士的國子監一百多學子跟唐瀚本就有師生之誼,全都上門了,才鬧出這麽大動靜。

唐瀚幹脆安排宴席,和眾人把酒言歡。

殿試過程這些新科進士多少聽說了些,被唐瀚撈回來的人自然感恩戴德,狀元安道然和探花寇世方更是對唐瀚死心塌地。

原本是第一,被擠到第二的崔勝毫無怨言,因為他也是經常跑去毅王府莊園的學子之一。

現在,安崔兩人端著酒杯,找到唐瀚,表明心跡:“殿下,我二人想跟著您繼續搞研究。”

“你倆喝多啦?”

唐瀚笑罵:“你倆一個狀元,一個榜眼,都能實授知縣,甚至同知。竟想放棄大好前程,去搗鼓那些玩意?”

“等明日酒醒,想清楚了再說!”

“學生沒醉,也想清楚了。”

安道然誠懇地道:“學生不善交際,不是做官的料,相反研究格物、化學有如魚得水之感,請殿下成全。”

“學生也是。”崔勝是個悶葫蘆,這種時候還是惜字如金,但態度很堅決。

“倒也是!就你倆這心性,若進了官場,恐怕被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跟在本王身邊還安全些。”

唐瀚搖頭笑笑,說:“行吧,本王先把你倆弄進翰林院,保個虛職,將來你們要是改主意了,也好安排。”

“謝恩師!”安道然兩人得償所願,深深鞠躬。

“恩師,學生也想追隨子房兄二人。”探花寇世方也跑來湊熱鬧。

昨天他跟安道然兩人一起跨馬遊街,進宮受宴,廝混熟了,知道了不少毅王搞研究的事,覺得挺有意思。

現在他又跟毅王混了個臉熟,加上有了幾分酒意,就壯著膽子跑來表忠心。

“你小子別瞎起哄!”

唐瀚不跟他見外,直截了當地道:“本王看你小子文章敢想敢言,卻懂得拿捏分寸,是個做官的料,才把你小子撈上來。”

“他倆不善交際,在官場中難以出頭。可你不一樣,長袖善舞,就適合官場。”

通過宴席上的接觸,唐瀚發現,寇世方是個社交牛逼症患者。

他年紀尚輕,還保有赤子之心,如能正確引導,前途不可限量。

“浪費了狀元榜眼已夠可惜了,你這探花老老實實做官去,不許枉費本王一番栽培。”唐瀚親切地拍了拍寇世方肩膀。

“您是誇學生,還是罵學生啊?”

寇世方苦笑道:“聽您的意思,學生將來會成為圓滑狡詐的奸臣?”

“圓滑狡詐怎麽了?”

“誰說忠臣就不能圓滑狡詐?”

“做忠臣,就是要比奸臣還奸!否則你怎麽鬥得過奸臣?”

“殿下此言發人深省呐!”國子監祭酒鍾瑋長聲感歎。

“鍾先生來了,快,快請上座!”唐瀚急忙招呼。

安道然幾個見祭酒大人有事,自覺回避。

“老夫替國子監一眾學子謝過殿下高義。”

鍾瑋鄭重地向唐瀚行了一禮,才坐下說事。

曆屆春闈因舞弊原因,國子監都有部分學子無法考中,會留下來繼續深造,等下屆會試再考。

今年唐瀚出手,學子們獲得前所未有的公平機會,考中進士或同進士的就有六七十人,另外一百多人也中了貢士,無一落榜。

這樣一來,國子監就無人可教,得等下屆府試才能補充生源。

可現在離下屆府試還有兩年,國子監學又不能破壞規矩,招收不合條件的學子。

這意味著盛朝帝國大學要空閑兩年。

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鍾瑋拿著難弄了,隻能找唐瀚想辦法。

“學校沒學生,確實是問題。”唐瀚也有些撓頭。

……

今日不是大小朝會,但事出有因,隻是四品的國子監祭酒鍾瑋也上朝了。

鍾瑋講完國子監的情況,唐瀚主動站了出來,看樣子想要發言。

剛剛在春闈栽了個跟頭的文臣們悚然一驚,不覺暗暗嘀咕:“這毅王,又要搞風搞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