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毅王黔驢技窮了

卯時正,宮門大開,百官上朝。

等群臣按班站好,太後和實習小皇帝唐淳鄴相攜而出。

“臣參見太後,參見太子。”

來年元旦祭祖時,才會在太廟舉行新帝繼位儀式,現在唐淳鄴還隻是太子,太後也還是太後。

太後引著唐淳鄴在龍椅上坐下,自己也坐到旁邊一把黃緞圈椅上,享受了一下百官朝拜的禮遇,才揚聲道:“眾卿平身。”

太後垂目看了唐瀚一眼,宣布:“新皇年幼,尚需輔佐,從即日起,著毅王唐瀚攝政監國。”

大殿裏瞬間響起一片嗡嗡聲。

太後還嫌毅王地位不夠高嗎?

怎麽大朝會伊始,就直接給他安個攝政王的頭銜?

如此一來,彈劾毅王的奏折還遞得上去麽?

太後不給群臣質疑的機會,揚聲說道:“給毅王看座。”

大臣們看出這事沒得商量,隻能悻悻閉口。

應太後要求,唐瀚這段時間已經在幹輔政監國之事,朝野上下也默認這個事實,根本沒必要在大朝會上正式宣布,搞得如此刻意。

唐瀚明白太後這麽做,其實是在給他拉仇恨。

估計等下會有更多大臣積極踴躍加入到彈劾他的大軍之中。

毅王遇襲是頭等要事,太後自然要先問這個。

唐瀚才簡單敘述遇襲經過,還沒說到後續如何處置,果然就有人按奈不住,搶先發動攻勢。

“稟太後,臣有本奏!”

這個急先鋒是鴻臚寺少卿周遼。

他冒著被太後責罵的風險打斷毅王,搶著說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若是讓毅王再掰扯一陣,他的控訴就沒那麽有力了。

“哦,周少卿有何事要奏?”出人意料的是,太後並沒有生氣。

“臣彈劾毅王,枉顧我朝律法,擅闖鴻臚寺迎賓重地,妄動私刑,斬殺外邦使節,陷我大盛於被動……”

周遼準備很充分,故事講得跌宕起伏,把唐瀚不聽勸解,一意孤行的暴戾乖張形象描繪得活靈活現。

他說到被渡邊五郎鮮血髒腑濺了一身,嚇得魂不附體,還兢兢業業,強打精神安撫別國使節時,更是聲淚俱下,博得不少大臣同情。

“毅王如此獨斷專行,視人命如草芥,置我大盛律法於無物,簡直令人發指!”

有大臣不顧朝堂規矩,躲在人群中就開噴,還引得不少官員附和。

但太後沒有阻止,聽了一陣,才不鹹不淡地道:“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有事一個一個站出來說。”

太後什麽意思,鼓勵大家踴躍彈劾毅王麽?

是現在出手,還是等看看勢頭再說?

就在群臣猶豫時,禮部左侍郎站了出來。

“臣有本奏。彈劾毅王私自調兵,無端圍捕東倭商隊,此舉不但有違我朝律法,且影響極其惡劣,應予嚴懲!”

見連著有兩名大臣站出來彈劾毅王,太後都沒表示出任何袒護毅王的意思,群臣不再猶豫,爭先恐後站出來上彈劾奏折。

他們的彈劾奏章內容和周遼兩人沒多大區別,不過勝在人多,顯得氣勢十足。

等百官熱火朝天的勁頭消散一些了,太後才淡淡問道:“毅王,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毅王可不是普通朝臣,僅憑幾份彈劾奏章就能定罪,太後當然得給他一個自辯的機會。

“總算能開口了!”

唐瀚譏諷一笑,揚聲道:“眾所周知,兩月前臣奉命清剿東山府倭寇,殲敵四千餘,俘獲千六數。”

“倭人遭此重創,自然恨臣入骨,故借使節出訪之機報複,暗算於臣。”

“臣自當以雷霆手段還擊,否則倭人會更加囂張。”

“毅王此言差矣!”

鴻臚寺正卿薛茂站出來反駁:“東倭國使者來訪,除為吊唁大行皇帝和覲見新皇,還將獻上國書,表明與我朝永世修好之意。”

“由此可見,海寇之禍,與倭國官方並無半分幹係。”

“毅王僅憑臆斷,就無端斬殺東倭使節,擅自扣押隨行商隊,不但視我大盛律法於無物,還破壞東倭示好舉動,陷兩國邦交於大不利啊!”

薛茂慷慨陳詞,引得不少大臣出聲附和。

“誰告訴你本王是憑臆斷?”

唐瀚也從袖中摸出個奏折,讓宦官呈給太後,說:“臣連夜遣快馬至東山府岸泊司,取回東倭使團及隨行商隊入我朝時登記名冊。”

“東倭商隊共二百一十七人,而昨夜我禁軍扣住商隊,隻清點出一百六十一人,有五十六人失蹤。”

“按規矩,外國商隊進入我朝,須在指定地點駐紮,嚴禁隨意走動。東倭商隊駐地一切正常,怎會有大批人員無端失蹤?”

“而昨夜被臣侍衛及前來馳援的上清宗弟子擊斃的賊人共五十四名,這就對得上了!”

“不對!少了兩人啊?”有人插嘴。

“少那兩人,自然就是鴻臚寺驛館那兩名東倭使節。”唐瀚淡淡回應。

“毅王此言經不起推敲!”

薛茂出言反駁:“倭人名冊是今晨方拿到,而毅王昨夜就下令圍捕倭人商隊,仍屬臆斷,並無證據。”

“馳援本王的上清宗弟子機敏,假意放脫幾名賊人,暗中尾隨,發現賊人幾經躲藏後潛入了倭人商隊駐地。”

“得此消息,本王才下令圍捕商隊,怎是臆斷?”

“且走脫賊人也已在東倭商隊駐地被拿獲,隻是昨夜事發倉促,未尋到懂倭語之人協助審訊,不過現已安排妥當,相信很快就能拿到證據。”

“事實俱在,諸位彈劾本王之事,本王不認!”唐瀚傲然看向百官。

百官不禁麵麵相覷。

照此說來,毅王舉動算是合理,他們的彈劾好像沒用。

看來白忙活一場了!

薛茂不甘心,思忖一陣,又站出來質疑:“就算毅王能拿到證據,也隻能證明賊人混入東倭商隊,與東倭使節無關!”

李玄一站出來為唐瀚作證:“本座弟子尾隨另外兩名賊人,親眼見其潛入鴻臚寺驛館,才告知毅王,否則毅王怎會硬闖驛館?”

“這隻是國師一家之言,不能算證據吧?”

薛茂反駁李國師一句,又看向唐瀚,說:“毅王既懷疑東倭使節與賊人有關,更應擒下對方,拿到證詞才對。”

“周少卿苦勸之下,毅王仍執意擊殺東倭使節,此舉極不合理,毅王又作何解釋?”

大臣們重燃希望,紛紛出言,說薛寺卿言之有理。

“毅王,你為何將倭人使節當場擊殺?”連太後都覺得薛茂的質疑有道理。

“臣開始確是打算擒下倭國使節,後怒火攻心,才失手殺了對方。”

說到這裏,唐瀚不禁露出憤懣之色。

“怒火攻心?”太後不理解。

“全因鴻臚寺少卿周遼而起。”唐瀚冷冷看向周遼。

“毅王此言滑天下之大稽!”

“伏擊毅王之人,難道是下官安排的?毅王強闖迎賓館,擊殺東倭使節,難道是下官唆使的?”

周遼見頂頭上司全力支持他,不禁有些得意,底氣十足的幾句話說得百官連連點頭。

群臣都覺得毅王是因為想不出理由反駁薛茂的質問,為推脫罪責,隻能胡亂攀咬他人。

看來,毅王黔驢技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