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什麽手段?

青年雖不太明白打臉是什麽意思,但明顯感到毅王的不屑。

他有些惱羞成怒,想發動群眾,對毅王展開全方位聲討,忽聽外麵有人大聲嚷嚷:“虎賁騎得勝凱旋,班師回朝嘍!”

食客們顧不上噴口水,搶到窗邊看究竟。

寬敞的中軸正街上人頭攢動,都跑出來看虎賁騎招搖過市。

密集馬蹄聲由遠及近,長長騎兵隊伍有序而來。

虎賁輕騎隊伍齊整,精神抖擻,不怒自威的氣勢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懾感,看得人賞心悅目,街邊圍觀的百姓紛紛叫好。

隊伍後端,烏泱泱的倭寇俘虜被押解跟隨,好事百姓又大聲喝罵,還有人趁機發泄,丟爛菜葉,臭雞蛋。

聽信謠言的食客們動搖了,有人質疑中年商賈:“劉兄,你不是說隻有幾百倭寇嗎?”

“我看光俘虜就得過千數了,你從兵部得來的消息可真準呐!”

商賈狡辯:“萬一是虎賁騎為了邀功,抓些乞丐流民充數呢?”

京師百姓見多識廣,立刻有人反駁:“你瞎啊?”

“這些俘虜都是羅圈小短腿,眉眼間有明顯東倭人特征,咱大盛朝,就算乞丐也不會長得如此猥瑣。”

剛才造謠造得有鼻子有眼那幾人不敢再出聲辯駁了。

擺在眼前的事實,可比他們掌握的“內部消息”更有說服力。

虎賁騎隊伍尚未走遠,就聽酒樓夥計唱菜一樣吆喝著上樓:“朝廷剛出的告示來嘍!”

這是酒樓招攬生意的手段,朝廷隻要貼出有話題性的告示,酒樓就會讓人抄寫回來,供食客們做談資。

有食客接過來,熱心地把告示翻譯成大家都能聽懂的話:“禁軍虎賁輕騎五千,赴東山府剿寇,一旬內便殲敵千人。”

“期間疑有人向海寇通風報信,暴露禁軍行蹤。禁軍調整方略,暗中增兵五千,明暗配合,僅月餘即全殲作亂之倭寇。”

“此役共殲滅東倭海寇四千七百餘人,俘獲一千六百餘人,今沿海一帶,再無海寇作亂。”

朝廷愛惜名聲,官方消息不會弄虛作假,百姓認可度很高。

那人說一句,食客們哦一聲,沒人質疑告示內容。

“另,東山衛參將以下七人,東山府所轄青州同知以下五人勾連海寇,致剿寇初期數百海寇兩次逃脫,後被禁軍偵知。”

“上述人等通敵證據確鑿,已被拿問,押解進京。”

之前吐沫橫飛,竭力聲討虎賁騎的食客們集體失聲。

原來真有人和倭寇勾結,但並不是虎賁騎,而是東山府官員。

六千多倭寇到處瞎竄,還有當地官員通風報信,卻僅僅月餘時間就被全殲,誰還敢說虎賁騎戰力不濟?

造謠最歡實的食客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一個字。

剛剛還趾高氣昂和唐瀚掰扯道理的綸巾青年更是不堪,以袖掩麵,擠開人群,灰頭土臉溜了。

原來毅王說的什麽打臉是這麽個意思。

剛才吵嚷得最凶那幾人,臉應該很疼吧!

……

皇帝已下葬,不過國喪未滿,依舊在偏殿議事。

有位子坐的隻有三人,太後,唐瀚,實習小皇帝唐淳鄴。

太後還是太後,得等實習小皇帝正式登基,她才會跟著改號,成為太皇太後。

唐瀚照例抱著胳膊坐在一旁看熱鬧,並不像太後那樣,熱心參與扯皮。

小皇帝唐淳鄴也不發言,但他是個愛學習的好孩紙,瞪著大眼睛,努力讓自己聽懂大臣們說什麽。

唐瀚有監國之責,必須天天跟著開會,不過他從來沒發起過議題,甚至連討論都是不得不發表意見時他才會吱聲,儼然一副局外人模樣。

大家也漸漸習慣,很配合地把他當成局外人。

但今天,火燒到他這局外人頭上了。

“請毅王解釋,東山府剿寇,為何私自調兵?”禦史台右都禦史陳剛跳出來點火。

“何謂私自調兵?虎賁騎赴東山府剿寇,本王是知會過兵部的。”唐瀚抬起眼皮看向陳剛。

“毅王莫要狡辯,禁軍所發演軍令列明,隻出一營輕騎。昨日虎賁騎班師回京,我等才知毅王竟派出兩營人馬,這作何解釋?”

“昭告上寫得很明白,有人通敵,致倭寇逃脫,我禁軍才不得不改變策略,不發軍令,暗中增兵。”

唐瀚在朝堂上沒有喉舌,隻能自己下場講道理。

“毅王不要混淆視聽,發了軍令一樣可以暗中增兵,怎可作為私自調兵的理由?”

君前對質這麽嚴肅的事,毅王竟站都不站起來,讓陳剛覺得自尊心受到了踏褻。

他一副咄咄逼人的神色,想找回尊嚴。

唐瀚才懶得去猜他怎麽想,慢條斯理地道:“軍令一發,就會傳到東山府各衛所州縣。”

“東山衛參將和青州同知都已查實通敵,請陳禦史教本王,此等情況,如何暗中增兵?”

“毅王這是胡攪蠻纏!上述二人是毅王私自調兵後才偵知有通敵之罪,並不能成為私自調兵的理由。”

“若增兵前就得知二人有問題,大可直接拿下,又何須暗中調兵?”

陳剛拿出禦史台頭鐵的傳統作風,一副和唐瀚徹底撕破臉的造型。

“分析得有道理,”唐瀚微微一笑,說:“但陳禦史怎知本王沒有軍令?”

陳剛覺得燒毅王的這把火已經成功點著,此時文武兩方應該跳出來澆油了,扭頭看了下左右,卻沒人有站出來的意思。

他撇撇嘴,隻能繼續赤膊上陣:“毅王剛剛才說,發軍令就無法暗中增兵,怎麽,這麽快就自相矛盾啦?”

唐瀚語帶調侃地道:“朝堂之上,不要說如此外行的話!有軍令和發軍令,是一回事嗎?”

“本王增兵前就跟兵部討得軍令,為避免消息泄露,才特意壓下未發。”

“這才叫暗中調兵,懂?”

陳剛不相信,扭頭問孫元山:“孫尚書,當真有此事?”

“呃,容我想想。”孫元山拍著腦袋,一副日理萬機,滿腦子都是重要信息亟待回憶的神色。

坐實毅王私自調兵的罪名,就等於說毅王謀反,這麽大的火,他可不敢輕易澆油。

“不著急,慢慢想,本王正好先說點別的事。”

唐瀚從袖中摸出一本奏折,讓秉筆太監過來拿,解釋道:“這是東山衛參將和青州同知通敵的罪證,列位可以傳看一下。”

“目前這兩撥人還未招供通敵動機是什麽,但明顯是受人指使。隻要再給本王點時間,定能查出幕後指使之人。”

唐瀚此言一出,群臣心裏都是一激靈,齊刷刷看向他。

“那兩撥人之前都沒招供,現在毅王卻有辦法讓他們招,那就是要動刑嘍!”

陳剛冷哼一聲,質問道:“毅王想置太祖皇帝聖訓於不顧嗎?”

一直看著唐瀚兩人掐架的太後終於發表意見:“毅王,那些亂臣賊子通敵動機你就不要查了!”

“太祖聖訓,不得對有官身之人動刑逼供,你是皇室,更不能壞了祖宗規矩。”

見太後出麵阻止毅王追查下去,群臣暗暗鬆了口氣。

孫元山和首輔蘇守正微微對視,又一拍額頭,說:“臣想起來了,毅王並未辦過軍……”

“孫尚書,有點禮貌行不行,本王話還沒說完呢!”

唐瀚打斷孫元山,看向太後,笑著解釋:“太後誤會了,臣弟有些小手段,不動刑也能讓人老實招供。”

太後挑眉問道:“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