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層層剝開
“爺不好，白駒鹽場出事了！”
地頭蛇曹家的反饋速度，遠比吳賢他們預想的要快，三天不到的時間，初步的消息便已送入揚州城，算是路程幾乎是事發第二天就有所察覺。
有此等掌控力，也難怪曹家在揚州能屹立二代不倒。
“哦？”
聞言，正在屋內喝茶的曹家二爺掀開手中的茶杯，不改原先喝茶的動作，抿了一口子“能有什麽事情，說來聽聽！”
自幾年前曹家老家主駕鶴西去，曹家鬧出遺產分家之事，曹家的聲望與江南的的確確被打壓了不少，不管是原先的收益全體，還是以曹二爺曹雲鶴為首鬧事主力，這些年來都比較低調。
可低調不代表不做事，分家後獨掌白駒鹽場私鹽銷售的曹雲鶴，可以一直將白駒鹽場當成他的東西，裏麵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丁仆從。
“爺，霍家圩整個圩的人都不見了，不僅如此，當地的亭長李嘉也失蹤好多日！”管家快速說道。
“什麽？”
聞言，曹雲鶴眉心微微一凝，心思敏銳的他立刻捕捉到問題。
霍家圩在哪裏？
不是他要關心的事，他關心是他的人跑哪去？
一圩鹽丁，可是有不少的。
那麽多人，總不至於飛了吧！
“爺，不好了，不好了，山東傳來消息……郭冷雲從四月十五之日開始，便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十九日發現其兒子郭保的屍體，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整個臨清縣已經徹底了！”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這邊事情還沒想清楚，一曹家家仆衝進廳堂內，滿臉汗水配合那一雙打著顫的外八字腿，天知道這是趕了多少路？
“你說什麽？”
嘭！
茶，這還喝個屁的茶！
茶碗從手中滑落，被茶水澆了鞋麵的曹雲鶴已是完全顧不上，衝到對方麵前，抓住家仆衣領大聲質問道，“郭冷雲沒了，那吳賢呢！”
“吳賢？是誰？”
曹家這號家仆顯然不知道有吳賢這個人。
“就是臨清縣的典吏！”一旁早匯報的管家快速提醒道，“他的情況怎麽樣？”
“典吏？
那典吏也和郭冷雲，都是在四月十五日午後失蹤……”
啪……
一個耳光抽翻家仆，曹雲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進入狂暴模式，“拖出給老爺我打，狠狠的打！”
“爺，饒命啊，饒命啊！”
感受到曹雲鶴身上散發而出暴虐氣息，顧不上其他，家仆第一時間跪了下來，抓住曹雲鶴的小腿。
“爺，這件事曹力他不知道，真要打了，吳賢的事可能……不如讓曹力贖罪，反正事情曹力也知道了！”管家當即拉住曹雲鶴，曹家對吳賢下黑手可是私下的事，如今多了一個曹力也多一個幫手。
聞言，曹雲鶴滿臉陰毒看著跪在地上的曹力。
“爺，爺，曹力我可是一直跟著你的啊！”曹力趕忙哀求道。
“關門！”
一聲指令，曹力如聽赦命，快速爬起關上大門，跟著管家齊齊跪在曹雲鶴麵前。
……
“三叔，這吳賢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得給我說清楚啊！”
半響後，曹力跟著管家走了出來。
沒被挨頓打，可曹力卻接了一個從未想過的任務，一個月內找到吳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不是為難他曹力嗎？
“老爺的家產是什麽來的，你我都清楚，這次盯上吳家，就是看中吳家的船隊與造船廠，眼下這世道陸路隻會越來越難走，若是不能準時準點向北方運鹽，這產業怎麽來的，最終也會怎麽散！”管家一臉無奈說道。
他是當年事件的親曆者，知道這裏麵的事。
換往常曹家絕不會打青田吳家的主意。
奈何當年他選擇跟了曹雲鶴，如今在一條船上，隻能一路往黑裏走。
兩淮鹽業背後的控製者，並非江浙商幫，實乃是這些人都盯著海外，鹽業雖然暴利，可對於更大的海外市場，真的算不上什麽，關鍵也沒哪個人手。
因此元朝掌握兩淮鹽業的，主要是江西的湖州商幫，與山西的晉商幫。
曹家老家主，是湖州商幫與幾十年前推出來的人物，成功了壓著晉商低頭，按照老家主的規矩辦事。
千等萬等老家主死了，沒了老家主，曹家的規矩也就破了，於是扶持了曹雲鶴出來鬧事，最終將官司打到元大都，生生的從湖州商幫嘴裏切下一塊。
本來呢，曹雲鶴隻要不斷的往北方運鹽，沒打算與晉商徹底開戰的湖州商幫也不會去整曹雲鶴，可偏偏眼下黃河奪淮淤塞河道，兩岸生民眼看著活不下去要搞事，內陸運輸要是絕了，曹雲鶴的生命也就進入倒計時。
不同於纖夫，馬車夫，船隻需要時間打造，船隊需要時間培養，沒有十年八年，一支船隊是無法成熟起來。
應急的辦法，就是直接奪人成品。
這個時候曹雲鶴不找著吳家下手，難道等死不成？
曹力傻眼了，有所不確定的問道，“這吳家不會是溫州青田哪個吳家？”
對於這個問題，管家冷漠的點了點頭。
那麽多海商不選而選吳家，是因為吳家的情況特殊，對於曹雲鶴而言剛剛好。
比財，十個吳家都比不上曹雲鶴曹二爺一家，這還是分家後，要是沒分家之前，吳家那點財富，曹家一年就能賺了。
比勢，吳家背靠福建蒲氏，曹家也是不差，兩半對八兩。
可在造船那一塊，吳家與江南那是一絕，吳家造出來的船，外麵排著隊有人買，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沒什麽大事，各路富商都敬著，也願意帶著吳家做點海上買賣。
壞事，吳家自己的船隊很難得到補充，整體實力難以發展。
就像曹家對白駒鹽場的控製，拽著糧食供應，讓鹽丁們餓不死能幹活，卻有沒力氣與資本去跑路。
不過參與枷鎖吳家的人與勢力更多。
因此，吳家能安穩發展七世，但勢力範圍卻始終局限與溫州，難以將影響擴大輻射出去。
“這件事郭冷雲知道嗎？”曹力知道自己沒得選，幹脆一次性問明白。
“他還沒這個資格，我們當時告訴他，就是別讓吳賢死了！”管家苦笑道。
“那你說，這吳賢會不會自己跑了，或者吳家出手救了他！”
“我要知道，老爺還會讓你查嗎？”
“我明白了！”
曹力點了點頭，“我認為與其現在北上山東去找吳賢，不如盯著揚州的吳家商鋪，甭管吳賢是自己逃出來，還是靠吳家跑不出來，吳家商鋪多少也會有消息！”
“消息？”
“吳賢是青田吳家大房獨子，其在吳家就像老家主與我曹家，在於不在於，下麵人的心態肯定是不一樣，半年時間瞞不住，吳家要是不蠢得，外麵消息不放，可自家內部多少要通口氣，都是做生意的，沒人願意看著一張死人臉，所以我認為不如盯著吳家的鋪子，觀察他們這段時間的表現！”曹力說出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