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交代

有用的法子,重複數遍也是有用的。

這種套路抓住這個時代的規則,潛規則是後世才出現名詞,但誰說古代就沒有?

不僅有,而且更為**,用學術性詞匯來說,就是“合法傷害權”。

這種合法傷害權,自古以來各朝隔代,百姓與宗族,宗族與地方衙門,地方衙門與中央,中央與皇權之間不知存在多少,而且時刻都再變化,上位者總能找到符合自己利益的規則。

皇權難以下鄉,是古代一切問題的因,也是一切問題的果。

不過這些問題在後世已解決九成九,剩下的那些,遲早也會被掃清。

人心有貪婪,姓郭的貪圖糧食倒賣換手之後的財富,妄想通過這財富賣官鬻爵,走上更高的位置。

白駒鹽場的亭長,貪圖販賣私鹽之後所獲的無本之財,都不需要阿左說什麽,上門擺出身份,砸出銀票,後麵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背負著百石私鹽的隊伍,次日從霍家圩出發,綿延數裏地一路向著大豐而去。

發現了又如何?

不需要說什麽,跟在隊伍中的亭長自己出麵,不僅沒有阻攔的,苦於庫鹽沒有出路的底層亭長,不僅沒有阻攔,反倒還湧了上來。

麵對這些不知死的家夥,阿左仿佛不懂的拒絕,想賣鹽跟上就是,自有霍家圩的人去背。

四日之後,當隊伍來到大豐沿岸的時候,霍家圩的人不僅全到,還多出了三十來號其他地方的鹽丁,食鹽累積近五百石,光亭長就有七位,一個個興奮的站在岸邊,看著一擔擔食鹽搬上船,想著即將到手的尾款。

“少爺,鹽和人都已到位,霍家圩除自覺留下來十餘位老者,霍家圩所有人都已上船,至於多出了三十七位鹽丁,多數都是日常被人欺負,沒什麽主意,且家中沒有什麽人的,可以一起帶走!”

阿左來到吳賢,秦世安身後,看著岸邊正在用飯的鹽丁。

“都不知道說什麽,七亭鹽戶,私下就能弄出五百石食鹽,真不知道偌大的揚州,一年有多少私鹽從中流出!”

秦世安自感已經認識到黑暗,可這幾天發生的事,還是讓他傻眼,“這樣一個朝代,繼續存在下去,那就真的沒天理了!”

五百石食鹽,足足六萬斤的鹽,這都夠一個普通縣城的百姓吃上一年,怎麽大的量,七亭亭長是怎麽扣下來的?

“吃完後就動手,乘著餘暉離開大豐!”

沒什麽好看的,人要他帶走,鹽他要拿走,錢也要拿回來。

“是!”

一聲應諾,不就是七條人命,不過甲板上的人對此沒有半點別樣的情緒。

半響之後,刀起刀落,霍家圩的鹽丁火速收拾一切,裹挾著三十七位還沒任何反應的鹽丁登上馬船。

出海拋屍!

一切了無痕跡,就算想要有所發現,怎麽也需要二三日的時間,而這個時候吳賢他們的船已經出了淞滬外海。

……

“忠叔,你先帶著這些人去洞頭,另外將這份書信交給父親,別讓家裏的其他人知道!”

人員蹭著夜色下船,艙室內,吳賢將一份書信交給吳忠。

“少爺,你這是……”

留下一份書信離開,吳忠理解,家裏都在等著少爺的消息。

可將人安排去洞頭是什麽情況?

“眼下還沒到我回家的日子,我在山東,白駒鹽場幹過的事,我知道回到溫州之後,難以影響到家裏,可終究是一隱患。

因此我還活著的消息,最好不要傳開,父母,老祖他們知道就可以!”

洞頭這個地方,是吳賢,秦世安,阿左三人一起商量過的。

洞頭,溫州境內,甌江入海口衝擊而出的島嶼,連帶著海外一些小島,地理位置尷尬。

靠著溫州治所所在,卻因甌江阻隔,卻不得溫州財力的開發。

島嶼東西二十餘裏,南北十餘裏,有土地卻沒有多少人口。

對於造反者而言這是一塊寶地,可對於當權者這塊地不在更好。

“少爺你是下決心了?”

洞頭的環境吳忠自然清楚,說是溫州的但很多人都不願意去哪。

“什麽決心不決心,先弄點基礎,具體的日後再說,亂世將至,隻有人口沒有武力,是活不了多久的!”吳賢笑道。

“這件事我會和老爺說,在老爺最終決定出來前,希望少爺你能暫緩腳步!”

“這種事情,必然是需要得到父親同意的!”

“若是老爺最後不同意,老仆會在杭州城內等少爺回來,若是老爺同意,少爺你就直接去洞頭,我會將事情安排好了!”

吳忠沉聲說道。

走一步算三步,這是很多宗族考慮大事的方式,吳家在溫州發展七世,族中早已過了心態膨脹期,不然也不會在這一世娶了福建蒲家的嫡女,可眼下這世道真的不好說。

大事,抱著僥幸心理,大家族不敢去做,也沒條件去做,畢竟族中的意誌難以統一。

說白了就是做大事而惜身,明明知道的比普通人多,可臨了就是舍不得,不到絕境很難更改。

而這也是元末,為什麽多農民起義,卻無士族豪門自己站出來的原因。

“我不希望在杭州城內看到忠叔你!”

“大概率是不會的!隻是就算事成,家中的支持也不會太多,畢竟很多事情,僅靠我們大房,給不了太多!”對於老爺,吳忠是有信心的。

“我知道!”

“如今回了江南,理論上不會有什麽風險,但大體還需小心,不能隻帶那些人,當加倍防護,船上的護衛我就不帶走了,揚州城內管事我會另外通知,到了就給消息!”吳忠提點道。

“一切都聽忠叔你的!”

有了這場談話,知道太多的自然不會能直接放回家,“隻是這一路上,忠叔你自己也要小心,畢竟帶了怎麽多人,尤其是那個方國珍需多提防。”

方國珍,元末起義的首倡者,也是唯一一位在朱元璋手中得了善終的草頭王,這個時候對方可是非常活躍。

“這你放心,南下這一路老仆走過不知多少遍,縣城,驛站內都有熟人,到了杭州更有自家人,方國珍如今隻是影響浙中,這一段要是不好走,我完全可以帶人走海路!”吳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