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邀約
情況略有些意外，但陳浩依舊不動聲色。
反而是李墨雪微微低下頭，仿佛是在刻意回避與陳浩對視。
陳浩不慌不忙，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向兩人行禮。
然後，陳浩用平緩中略顯無力的口吻回應道：“哦，兩位長官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徐月說道：“昨天發生了一起惡性收割案件，監控顯示您出現在了現場，希望您能到配合我們的調查，請放心，這不會耽誤您太久，”
“哦，好的，配合長官調查，是巡邏官的義務。”
隨後，陳浩跟著徐月來到了附近一輛經過改造的大型黑色越野車內。
這輛車除駕駛室以外的部分被改造成了布滿各種精密探測儀器的問訊室，或者說是拷問室也無不妥。
陳浩並不慌，因為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和天堂機關打交道了。
“巡邏官陳浩，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您請。”
接下來是陳浩非常熟悉的“你問我答”環節。
徐月首先開始提問。
她打開電腦畫麵，指著圖像中的人說道：“監控畫麵顯示，昨天晚上十點十五分，你進入了案發地點的濱江公園。”
果然是這個——陳浩早有準備。
接著，陳浩點點頭：“是的，是我。”
“你為什麽會前往那裏。”
“巡邏，有些心煩，想要一個人靜靜。”
“之後，兩組受害人進入公園，當時你在做什麽？”
“休息，然後接受了收割，感覺心情好轉，就離開了。”
“進入前和離開時，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或者值得注意的地方？”
“爭吵。”
“爭吵？”
“我接受了其中一邊的收割，引起了另一邊的不滿，雙方發生爭執。”
“然後呢？”
“然後我就離開了，忽然感到眩暈，直到後來被叫醒。”
“什麽人把你弄暈了？”
“不知道。”
“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沒有。”
就這樣，陳浩帶著一臉無辜加無奈的表情，徐月說什麽，他就答什麽，比較麻煩的地方就直接一問三不知。
奇怪的是，陳浩本以為對方會詢問關於路西法的事情。
但整個過程中，徐月隻問了三句相關內容，其他全部都是在問那暈過去的百來號人是怎麽回事。
尤其是關於為什麽那些收割者身上能量和記憶去向，徐月反複追問，這讓陳浩非常警惕。
被發現了？不會吧……
好在陳浩一句“接受了收割”就能輕易蒙混過去。
唯一讓陳浩有些緊張的是李墨雪。
她見過平常陳浩的狀態，如果演得太過，反而會引起李墨雪的懷疑。
這頗為考驗陳浩的演技，既有那種標誌性的茫然和無力感，又不會太過，顯得與李墨雪平常所見差異過大。
情勢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但陳浩卻有些樂在其中，甚至享受這種在鋼絲上遊走的感覺。
而且幸運的是，李墨雪一直都在埋頭記錄和監視設備的運轉情況，並沒有看陳浩這邊。
這些裝置能夠探測記錄陳浩的各項身體數據，既能測謊，也能鑒定他是否為靈能者。
一小時過去，徐月使用了包括反複詢問，追問細節等手段，卻沒有問出太多有價值的信息，也沒有發現什麽破綻。
隻能指望探測設備有沒有什麽發現了——徐月給李墨雪使了個眼色。
李墨雪點點頭，給徐月遞上了一張字條：鑒定結果，普通人類。
這並非李墨雪網開一麵，而是陳浩的能力可以將自己的靈能收放自如，就算是最尖端的探測設備在他的麵前也會失效。
“兩位長官，我可以回去了嗎？巡邏時間到了。”
“可以。”徐月有些不甘，想要做出最後嚐試“你的收割值有些超標了，離開前，我們將按規定對你進行一次例行收割。”
李墨雪的手動了一下，目光有些閃爍，似乎想要阻止，但還是沒有行動，她看了陳浩一眼，然後迅速避開視線，繼續低著頭。
“好的。”陳浩沒有反抗，而是很順從地接受了。
當裝有黑石的鐮刀形收割裝置從陳浩頭部掃過之後，陳浩露出一副眼神渙散，表情木訥的狀態。
徐月看了看手中的裝置，數值一切正常。
她又轉頭看了看李墨雪。
“無異常。”李墨雪脖子上的液晶屏幕上出現了這三個字。
陳浩的異能不僅能夠將人的靈能，情緒，欲望，甚至記憶隨心抽取，也能反向輸出，製造出自己遭到收割的假象。
徐月有些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隻能放人：“感謝配合，巡邏官陳浩，你可以離開了。”
走出車廂，晌午的陽光略有些刺眼。
但陳浩沒有，也不能用手遮擋——多年隱藏靈能者身份，他深諳所有的必需的細節。
隻要身份被認定為是“普通人”，天堂機關就永遠不可能懷疑到他。
問訊結束，一無所獲。
徐月心有不甘，而李墨雪默默地整理數據和筆錄。
回想著剛才的經過，徐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覺得那個男人有問題。”
李墨雪猛然抬起頭：“是嗎？”
“別西卜為什麽沒有抽走他的記憶？”
“普通人。”
“也對……”徐月自嘲地搖了搖頭——遭遇別西卜非法收割的對象無一例外都是靈能者“我就是隨便說說的，你別緊張。”
其實讓徐月產生懷疑的還有一件事——眼睛。
辦案無數，同時也閱人無數的她總覺得陳浩的眼神有點奇怪。
那看似無神的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仿佛這一切都隻是他的偽裝。
不過很顯然，眼神和直覺什麽的，不要說當做證據了，連作為調查線索都不可能。
而且要處理的案件還有很多，魔王也不止一位，不可能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陳浩這麽一個“小人物”的身上。
徐月很快整理好報告，向上級匯報了。
這種時候，徐月通常不會帶上李墨雪，有責任她一個人扛。
在天堂機關本地執行部部長的辦公室內，身體有一半是機械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前，胸前的金質勳章在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
他隨手翻閱了一下徐月的報告，然後搖搖頭，扔回了桌上，長歎一聲。
“唉，你是怎麽搞得嘛！現在都在查‘路西法’的案子，怎麽就你標新立異，非要去查‘別西卜’的事啊？”
“報告長官，因為現場發現大量暈厥過去的靈能者收割小隊，情況類似遭遇別西卜非法收割的受害者，所以我……”
“一個魔王加一個太古生物公司，你還嫌不夠折騰啊？”
“抱歉，長官。”
男人名叫劉子龍，原本也是天堂機關內功勳赫赫的熾天使。
五年前，在抓捕某位魔王的過程中，劉子龍以近乎自殺的方式將那名魔王擒獲，並由此獲得了最高榮譽“所羅門勳章”。
代價則是劉子龍半身殘疾，靈能盡失，現在隻能從事行政文職工作，不能再上一線。
劉子龍深知魔王的強大與狡猾。
他們財雄勢大，而且一般都有多重身份作為偽裝。
平常他們可能是社會名流，行業精英，甚至政府官員。
暗地裏，他們則是無法無天的一方諸侯，並且謀劃著各種驚天陰謀。
敵暗我明，天堂機關雖強，卻是有力無處使。
劉子龍也並沒有太責備徐月。
作為老長官，他知道徐月的心結。
劉子龍指了指徐月的脖子：“還惦記著那事呢？”
徐月點點頭，不由得抓住了掛墜：“是……對不起，是我感情用事，失職了。”
點到為止，劉子龍不會把話說太多太重。
“行了，你也別太自責，這要是都算失職，那咱們天堂機關起碼一半的人就有罪了，何況魔王也不止他一個。”劉子龍半開玩笑地說道。
徐月放下掛墜，如宣誓一般說道：“不管是路西法還是別西卜，我一定都會親手抓到他們。”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要是魔王都這麽好抓，那咱們天堂機關就不用這麽辛苦了，慢慢來，我一個大老爺們無所謂，你一個姑娘家的，變成我這種樣子就不好咯。”
劉子龍說著，拍了拍自己半邊是機械的身體——就算和魔王正麵遭遇，能否拿下，需要付出多少代價，都是未知數。
“好了，你剛從外麵回來，我給你半天假回去探親，明天和我去一趟太古生物。”
“遵命！”
另一邊，輕鬆過關的陳浩準備把報告提交，然後開始巡邏。
這時，一名快遞員捧著一大束的白玫瑰走進了辦公室：“請問哪位是陳浩先生。”
“我。”陳浩隨口回答道。
“您好，陳先生，這是您的花和賀卡，請簽收。”
“花？”而且還是白玫瑰，陳浩有些愕然“沒搞錯吧？”
“沒有，就是您的，您看這地址，沒錯吧。”
確實，單據上麵清楚寫著陳浩巡邏署的地址和陳浩的姓名，白色賀卡信封上更是印著鮮紅的唇印。
陳浩頓時警覺了起來，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將花束簽收：“哦，謝謝。”
一旁的葉飛眯起眼睛，壞笑著湊過來，用胳膊拱了拱陳浩：“我說陳哥，看不出來，你還挺有一手的嘛。”
陳浩裝作不解：“哦？有哪一手啊？”
“喲喲，你還裝，女生送男生白玫瑰啊，什麽意思？那是說‘我和你相配’。”
“謝謝你的解釋，沒用的小知識又增加了，幹你的活兒去。”
陳浩推開了葉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然後環顧四周，確認沒有注意之後，這才打開了信封。
裏麵是一張酒店的房卡和一張字條，上麵隻有一行字。
“小帥哥，說好再約的哦，今晚九點，希爾頓酒店3003，我們不見不散。”
而字條的署名是蕾菲冦，一個英文名。
但陳浩心中卻忽然一緊，將字條捏成一團，塞進口袋，然後再次確認周圍無人注意到他這邊後，穿上外套出門巡邏。
蕾菲冦（Reficul）——將這個署名倒過來，就是路西法（Luci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