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甄宓,你什麽意思

“陛……陛下,您……您說大岐之疾不在王莽?”

“當然不在王莽!”

但聽晁錯所問,李牧繼續加高聲貝道:“那有錢的主子對付惡奴一開始便用錯了方法,用錯一次不夠,他還連著再用兩次三次。晁錯你可知這叫什麽?”

“一錯再錯!”

“你這個用詞倒也算湊合,不過並不準確。準確的來說,這叫開了先河,助了氣焰。”

晁錯感覺自己就快要捉住李牧所說的精髓了,所以他的表情也為之變得更加興奮。

至於正站在李牧身後的甄宓,此刻的她,亦正用一種灼灼的目光在緊盯李牧。

“當今天下,人人皆知朕被王莽挾持,人人也皆看到王莽挾持朕的好處。晁錯,朕問你,若王莽當真被除,你能保證這天下不會再生一個王莽?屆時,朕是否又要被這個王莽挾持?屆時,朕的處境又是否會比如今更糟?”

不等晁錯消化,李牧接著又道:“惡奴既是王莽,王莽既是惡奴,那大戶人家的主子呢?是否便是朕?所以,你告訴朕,大岐的頑疾究竟在何處?”

“陛下……”

晁錯不知李牧是冒牌,所以他當會以為這是陛下在間接承認自己的過錯。

天子認錯,他晁錯哪裏敢接?

“陛下此比當不恰當!”

一道聲音忽而自李牧身後響起,當李牧回頭時,甄宓已是邁步走出水榭。

隻見她眉目含怒,粉麵鐵青,邊走邊說道:“主子無臣,天子有臣。”

向李牧說完此話,甄宓又道:“本宮承認陛下方才所說是頗有些道理,但是陛下實不該將此罪責擔於陛下肩上。陛下並非是我大岐的罪人。”

明人當要說暗話,但聽甄宓所說,李牧揣著明白故作驚訝道:“皇後什麽時候來的?”

不答李牧所問,徑直走至晁錯身前,甄宓向他居高臨下道:“晁掌故,陛下今日累了,你且退下休息,明日再來。”

“是,微臣這就告退!”

“晁掌故!”在晁錯起身之際,甄宓又忽而向他寒聲說道:“出了宮門,便忘了吧。”

“臣明白!”

甄宓的這句話雖未言明,但晁錯哪裏能聽不明白。

目送完晁錯離去,當著李牧的麵,甄宓又豁然看向正站在水榭中的龐涓。

龐涓但見甄宓看他連忙跪到地上。

今日陽光正好,風也清爽。

隻是甄宓的眼神卻如那入冬的寒風般吹的龐涓透心的涼。

“你也給本宮……!”

“諾!”

還沒等甄宓將這一句說完,龐涓便緊忙從地上爬起,而後在李牧睜大的眼睛下一溜煙的跑出水榭。

跑出水榭不說還連帶著將正向水榭陰沉走來的季明也一並拉了走去。

陽光灑在水麵,倒影幾抹顏色。

李牧本以為隻待龐涓一走甄宓便會急著向他問話。

誠然是他想錯了,這龐涓一走,人家根本就不帶搭理他的徑直往水榭裏走。

走入水榭,尋了一個觀景絕佳之所,甄宓便開始欣賞起這一池的風景來。

但見甄宓如此無視於他,李牧亦一步並作兩步的步入水榭,並走到她的身旁。

“那個……沒想到龐涓這家夥還會搶答。”李牧沒話找話的當先開口說道。

但見甄宓依是一幅不願搭理他的樣子,李牧又道:“方才你發威的時候連我都被嚇到了。教我兩招眼神殺如何?”

依是如前,李牧等了片刻,依是沒等來甄宓的開口。

“喂,不帶你這樣的,你這樣很容易讓我不安的。”

“你還會不安?”

依是看著水塘,甄宓忽然冷聲向李牧問道。

“我又不是爬蟲,當然會不安。”但見甄宓開口,李牧厚著臉皮回道。

無視李牧所言,甄宓繼續望著這波光粼粼的水麵說道:“陛下一再給本宮驚喜,當真是讓本宮不得不一再對陛下另眼相看。若陛下再有驚喜,可否提前告知本宮一聲,好叫本宮早做心理準備,到時,別驚喜不成反倒受了陛下的驚嚇。”

李牧知道這是甄宓在埋怨於他,隻是她這怨氣來的好無道理。

難道她不應該先誇讚一下今日他與王莽針鋒相對時的那一靈光一閃嗎?

“陛下,本宮可否問陛下一事?”

便在李牧正欲開口回話時,甄宓忽而自水麵收了目光看向李牧問道。

“問什麽?”但聽甄宓問的如此鄭重,李牧亦收了心思向她皺眉問道。

直視李牧,似要將他看穿一般,甄宓一字一句向他沉聲問道:“本宮想問陛下,王莽壽辰將近,陛下是從何處聽來?”

“就問這個?”

“就問這個!”

“畫履!”收起疑惑,李牧向甄宓繼續說道:“還記得你讓我看的那些畫履不?那些畫履上本就有朝臣們的生辰。”

向甄宓說完此話,李牧又仿似想到什麽一般突然向她問道:“我說,你們的籌謀該不會與王莽的壽辰有關吧。”

“你說什麽?”但聽李牧所問,甄宓眉目一寒,冷聲向他問道。

該不會真被我猜中了吧!

瞧著甄宓那一副欲要要殺人的模樣,李牧心中一驚,緊忙閉了嘴巴。

“原來如此!”似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甄宓忙收了眼中的殺意,重新看回水麵。

在甄宓重看向水麵後,二人之間的氣氛亦徹底涼透!

王莽壽辰是在下月,也便是說甄宓與那冀北李室極有可能會在下月王莽的壽宴上對王莽動手。

那他自己呢?

他又在這場對付王莽的驚天密謀中充當了一個什麽角色?

是用來牽製、迷惑王莽的傀儡,還是有其他用途?

若有其他,又其他何用?

雖一時間無法猜出自己於他們的真正用處,但李牧卻深知他日後的結果。

若王莽身死,冀北李室當不會容他。

這之中,最好的結果便是冀北李室變成又一個王莽,最壞的結果便是冀北李室讓他禪位。

做不做這個皇帝其實李牧真無所謂,但從如今的形式看來,他唯有將這個皇帝坐穩當了,才能保住性命。

想到此處,李牧再次看向甄宓。

甄宓可是他活下來的關鍵,即便她身上長滿了刺,李牧也得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為了活下去,李牧心下一橫,忽而腳下打了一滑。

這一滑不偏不倚正巧滑出水榭。

甄宓但聽身後動靜,匆忙回身看向身後。

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隻見那李牧兩眼翻白,手腳抽搐,模樣好生嚇人。

“李牧!”情急之下,甄宓喚了李牧真名。

情急之下,甄宓緊忙跑至李牧身旁彎身查看李牧情況。

亦在她彎身刹那,李牧忽而自“昏厥”醒來一把抱住甄宓雙腿。

這一抱令得甄宓心下大驚,並於驚慌中使勁掙脫。

選擇滾出的方位在自己算計之內,甄宓上前查看亦在人情之中。

平日裏他根本沒有與甄宓獨處的機會,如今水榭無人,當是混蛋之時!

雖然此番做法是有些無恥,雖然他也不知道事後甄宓是否會真如那些情感小說裏說的那樣深愛上他。

“管他媽的,又不是沒調戲過,她不是當時也沒咋!”

“放下我!”

便在李牧正欲扛起甄宓往身側的假山林裏跑時,一道反光忽而落入李牧眼眸。

“你若不放,我便自盡於你麵前。”

一滴紅到鮮豔的露珠在李牧抬頭之際掉落到他臉上。

感受著這滴露珠的溫熱,李牧如定身般當場定在了原地。

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正被甄宓抵在自己那淨白如雪的玉頸上,一滴鮮血正在這柄泛著寒光的匕身上流淌。

甄宓緊握匕首向李牧一字一句道:“冒犯我前,你若先搜我身,再繳我匕首,興許便是另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