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配進入玉仙樓
秦風看到了劉文才眼中的陰毒，想到張富貴的仗義，還是再次出聲詢問。
“我覺得你找那什麽潘正清有點不靠譜，劉文才的表情不對勁，你不要被坑了。我這裏有一首詩，保證讓你力壓群雄，如願登上如夢的秀樓。”
可他的話才說完，張富貴就連連擺手。
“秦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在京兆府作詩能夠勝過潘正清才子的還真沒幾個，我相信他的實力。而且，秦兄你的水平……我很清楚，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可別被人騙了啊。”
秦風搖頭歎息。
“看來這秀樓隻能我幫你上了，不過你放心，如夢姑娘我給你留著，我隻是用她一段時間。”
這話聲音很小，張富貴也聽得不真切，狐疑的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正戲馬上就要開始了，開始你的表演吧。”
秦風話音剛落，清越的琵琶聲中就傳來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
“感謝各位客官捧場，如夢在此拜謝。”
說罷，琵琶聲止，一個容貌絕世的窈窕身影出現在樓上圍欄處，朝著樓下萬福感謝。
雖然流落風塵，但是如夢的臉上沒有半分魅惑妖嬈，反而帶著幾分清純的楚楚可憐。
但就是這種表情神態卻更加激起了這些風流才子、富家少爺心中的欲望。
許多人看著樓上的如夢，眼神都有些癡了，有些不堪的甚至已經留下了口水。
如夢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厭惡，然後又化為悲哀，但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承蒙諸位厚愛，今日有長安來的貴客以及範進士等大人到場，小女子將以詩會友，選一位才子登上秀樓，現在，請諸位現場作詩。”
說罷，如夢離去，琵琶聲再起，但卻多了幾許悲涼。
秦風聽出了如夢的無奈，聯想到她剛才的話語以及張富貴之前的介紹，心中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這姑娘之前一直堅持原則，如今被逼破例，看來與他提到的那範進士和長安來的貴客脫不開關係啊。”
在大離王朝，無論文武，想要入朝為官就需要參加科舉，而科舉分為三個等級——鄉試、會試和殿試。
鄉試之前需取得考試資格，有資格者稱秀才，通過鄉試者為舉人，通過會試者為貢士，殿試通過者方為進士。
進士都是經過皇帝親自考試的，一旦成為進士，就擁有了任職七品知縣的資格，有些背景強大或者能力出眾者甚至會直接成為五品知州，所以每一個進士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是如夢卻把那位長安城的貴客放在了範進士之前，顯然對方身份更加尊貴，也難怪她會破例。
破例是無奈，而堅持以詩會友就是如夢最後的倔強。
就在秦風感歎之際，已經有人開始作詩了。
有人站起來就念，也有人找來筆墨，書寫一陣之後交由侍女送上樓去。
在侍女的維持下，秩序熱烈且不混亂，每一首詩如夢都會給出評價，但大多都是“尚可”、“語句通順”、“有待改進”這樣的評價，簡潔而不失禮數。
直到一個手拿折扇的清秀男子呈上詩作時，如夢姑娘才多說了幾句。
“此詩不錯，對仗工整，辭藻華麗，隻是缺少感情，意境欠缺，但也足見才氣。”
持扇男子原本一臉傲然，聽到前半句時更是麵露狂喜，可聽完後半句，笑容和傲然卻一起凝固在臉上。
很快便羞愧低頭，對著樓上拱手致謝。
“多謝姑娘指點。”
這下花廳中的才子們有些坐不住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可是我們鶴城鼎鼎有名的呂秀才啊，他的詩在我看來已經是極好了，可卻依然入不得如夢姑娘的法眼，要不是她的詩作得到過王老的親自點評，我都要以為她是在故意刁難我等了。”
“刁難？怎麽可能，場中絕不缺有真才實學之人，評價是否中肯自有公論。而且如夢姑娘已經說了今晚肯定會請一人上樓，此時刁難又有何意義？再說，你不覺得呂秀才的詩的確如如夢姑娘所說，顯得有些矯揉造作嗎？”
“這倒也是，也不知誰會成為今晚的贏家，成為如夢姑娘的入幕之賓。這樣的美人看一眼都是享受，要是能夠共享極樂，就是讓我短壽十年我也願意。”
“你就別做夢了。要說今晚的贏家，我覺得那範進士機會很大，人家可是通過殿試的，肚子裏墨水多，還有，我聽說京兆四大才子之一的潘正清也來了鶴城，不過他好像是被人請來的，有他助陣，那位主家也希望很大。”
“誰有這麽大麵子能夠請來潘才子助陣？”
“這我就不知道了。”
……
幾人討論的熱烈，而他們的座位就在秦風他們不遠處，談話的內容都被秦風和張富貴聽得清清楚楚。
“是你請的嗎？”
秦風皺眉問道。
“不是。”
張富貴搖頭。
秦風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張富貴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妙，站起身就想將自己買來的詩送上去，可剛剛站起，眼角的餘光就在花廳入口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潘才子，這裏，這裏。”
他熱情的招呼。
但那人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嘲諷，然後便徑直走向了劉文才，在劉文才身邊坐了下來。
張富貴雙眼通紅，這一刻就算是傻子也該明白自己被耍了。
劉文才也朝著他們這邊看來，沒有說話，但臉上的得意和嘲弄就像刀子狠狠紮進張富貴的心口。
張富貴肥胖的身體一陣搖晃，但很快咬了咬牙，還是將那首詩送了上去。
如夢也很快就給出了評價。
“上佳之作，意境優美，辭藻精致，隻是點睛之處稍有不足，當為今日所見詩篇中的翹楚。”
如夢的好評讓張富貴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嘴裏不斷的喃喃自語：“就算潘正清被劉文才拉攏，也未必就能做出比這首詩還要好的詩篇。”
秦風沒有接話，心中卻在暗歎。
“看劉文才和潘正清的表現，分明就是在算計富貴，他們怎麽可能沒有後手？不過這詩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垃圾，和前世那些文壇巨匠比起來，簡直不堪入目，無才無德，就這潘正清也能稱為京兆府四大才子？”
就在他心中鄙夷那潘正清時，劉文才突然站起大聲說道。
“能得如夢姑娘如此點評，想來也是難得的佳作，不如念出來讓大家也開開眼。而且一個昔日的鶴城第一紈絝，前幾個月作的詩還狗屁不通，今日就能作出佳作，本少爺著實好奇，想必大家也都想看看吧？”
劉文才此話一出，立刻有很多人附和。
按照玉仙樓的規矩，這些詩篇原本都應該當眾展示的，隻是有些人的詩實在有失體統，為了照顧客人的麵子，才選擇秘而不宣。
自信者可以直接念出自己的作品，受到質疑者也需要公開作品。
所以劉文才要求之後，如夢姑娘直接讓人將張富貴的詩念出，立刻引起一陣喝彩聲。
“好詩，當真是好詩，張公子此詩當得起如夢姑娘如此評價，我等自愧不如。”
聽到大家的認可，張富貴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的笑容，可劉文才的表情和話語卻一下子讓他如墜冰窟，雙眼更因憤怒而變得通紅一片。
“張富貴，你好不要臉，這分明就是我的詩，還是我廢棄的版本，沒想到卻被你盜取，拿來哄騙如夢姑娘。我本以為你隻是紈絝了一些，廢物了一些，想不到你連人品都如此卑劣，你這樣的垃圾根本不配進入玉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