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偽證
桑落在家中繪製了幾張章柳凶案現場的草圖，按照那篇文章中所寫繪製出來的。雖然他也知道不一定全都是真的，但是，至少大部分與現場情況相同。同時，桑落也在聽著錄音筆中他與韓青黛、王逸柯的對話錄音。韓青黛估計沒想到，桑落也把幾人的談話內容偷偷錄了下來。
朱律站在桌旁，看著桑落：“你這是幹嘛呢？查案？你瘋了吧？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我隻是好奇。”桑落淡淡道，“凶手為什麽要把舒佩叫到現場去？又為什麽要把小說裏的元素留在現場？凶手如果是在針對舒佩，那麽凶手就知道我和舒佩的關係，所以，凶手肯定是舒佩和章柳共同認識的人。但是，以舒佩的性格來分析，她在沒有與我確定關係之前，不會告訴任何人，再說，舒佩也不知道我是你的經紀人，這些因素全部都前後矛盾。”
朱律看著桌上的草圖：“你這不僅僅是好奇了。”
桑落看著朱律：“今天那個韓警官在知道我有心理疾病後，問我是否知道奧斯平那種藥，當時她說的是鹽酸度洛西汀。如果她家親戚真的吃那種藥，肯定會說那叫奧斯平，不會告訴她鹽酸度洛西汀這種拗口的學名。她之所以會說出奧斯平的學名，還會問我是否知道，原因隻有一個，死者章柳的體內發現了這種藥的成分，否則她提出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桑落看向錄音筆：“還有，從我們今天見麵開始，她的目光就沒從我臉上移開過，她在觀察我的表情，她應該會讀微表情，但是從問話的方式來看，她沒學過心理學。”
桑落站在那回憶著，表情卻是很滿足，嘴角還掛著笑，似乎將執法部門對他的懷疑變成了一種享受。
朱律嚴肅道：“人家在懷疑你，你還笑的出來？”
桑落依舊笑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朱律有些無奈：“章柳死的那天，你出門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如果楊樹那篇文章裏所寫的死亡時間是真的，那麽，章柳應該死於九點到十點之間，你是否記得，你和易嘉月是什麽時候見麵的？”
桑落輕描淡寫：“十點之後。”
朱律又問：“你為什麽一年前要費盡心思在網上認識舒佩？你心裏沒數？還有，你為什麽要故意接近易嘉月，你心裏也沒點數？最重要的是，今天易嘉月幫你撒謊了。你想過沒有，如果執法部門去咖啡店調監控，如果監控錄像沒有被新的錄像覆蓋或者是被刪除，他們就會知道，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桑落依舊帶著笑容：“這不就是有意思的地方嗎？”
朱律顯得很激動：“桑落，你腦子是不是真的壞掉了？你真的應該去複查一下，看看自己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加重了，你現在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了。”
桑落卻道：“那不是正好嗎？我不會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朱律沉默了一會，道：“……你會把自己玩死的。”
桑落目光落在那些草圖上：“我現在好無聊，正好找點事兒做。最重要的是，現在發生的這些，雖然對我原本的計劃有影響，但是，也是新的機會。我真的很希望舒佩和凶手有關係，這樣的話，我就省事了。”
朱律道：“你這屬於殺敵三千，自損一萬。你難道真的沒想過，萬一你是凶手呢？”
桑落完全不接朱律的話：“從現在開始，無論對舒佩還是易嘉月，我都必須變得主動且投入，想讓她們相信，我首先得自己相信，當然，你必須得提醒我，不要讓我陷進去。”
朱律歎氣：“完美的騙術，首先得騙自己，謊言說一千遍，說不定自己都會相信，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桑落臉色沉了下來：“不然怎麽辦？我想了好幾年才想出這個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沒有其他辦法了。”說完，桑落臉上又有了笑容，“但是這個案子真的很有意思，你剛才說的話，讓我想到，如果最後查出來，凶手真的是我，那肯定會是一個很爛的故事吧？”
朱律皺眉：“破案的人就是凶手本身，絕對是個很爛的故事。”
桑落又看向草圖：“我在看楊樹文章的時候，最在意的一件事是，案發地點。”
朱律疑惑：“什麽意思？”
桑落道：“凶案地點所在的那棟樓是以前九原市紡織廠的家屬樓，但是文章裏所寫的案發現場是距離家屬樓一條街之外的居民自建樓。”
朱律問：“你為什麽會注意這個？”
桑落道：“文章裏，關於現場的描述，最詳細的莫過於章柳屍體呈現出的狀態，紅裙，紅色高跟鞋，被吊起來跪在半空的姿勢，至於其他的幾乎都是一筆帶過，沒有參考價值，然後就是凶案現場的地點，竟然還寫了門牌號，還說明了那是自建樓，這不就很奇怪嗎？很明顯是想讓人注意那裏，但是，從今天和韓警官的對話來看，執法部門似乎沒注意到這件事，因為對他們而言，文章裏提到的如果不是真的凶案現場的地址，就不具有價值。”
朱律思索著：“你是說，沿江街67號自建樓裏有什麽東西？”
桑落道：“對，所以，我打算明天去看看。”
朱律立即製止：“你不要節外生枝了好不好？你直接告訴執法部門不就行了嗎？”
桑落道：“執法部門又不是傻子。”
朱律問：“那你什麽意思？”
桑落沒回答，而是拿起手機給舒佩發消息：[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之後沒找你，是因為我下午去了心理谘詢師那裏，晚上又被叫到執法部門去了。]
打完這一行字，桑落又重新編輯成了：[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之所以沒找你，是因為我被執法部門叫去協助調查了。]
桑落故意隱瞞了去心理谘詢師那裏，就是為了故意埋下一個漏洞，而這個漏洞在什麽時候發揮作用，要視情況而定。
隨後桑落又發消息給易嘉月：[易老師，謝謝你。]
發完後，桑落放下手機，看著朱律問：“你猜，她們兩個，誰會先回消息？”
朱律起身離開：“吃藥睡覺吧。”
第一個回消息的並不是舒佩，而是易嘉月。易嘉月之所以沒有入睡，是因為她就在等桑落的消息，因為她幫桑落做了偽證，桑落不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不過易嘉月故意回消息問：[為什麽要謝謝我？]
桑落回：[總之就是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今天麻煩就大了。]
易嘉月看到這則消息後笑了，發消息道：[你別誤會，我隻是遵守保密原則，如果執法部門帶上法律文件來我這裏，我就不能再幫你隱瞞了。]
易嘉月故意沒問桑落在案發時間點做什麽去了，但也在話語中說明，自己隻是為了遵循為顧客保密的原則，但是如果執法部門深入調查，她也無能為力。
就在桑落思考要怎麽回複的時候，易嘉月又發來消息：[咖啡店那邊我就無能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桑落思索了一會兒，給易嘉月轉賬一萬，然後附上一句話：[這是谘詢費，等快用完的時候，提醒我續費。]
易嘉月看到轉賬後輕蔑一笑：[這是谘詢費還是封口費？]
桑落故意回：[什麽封口費？]
這是桑落的試探，按照他對易嘉月的個性分析，她不會馬上收錢，但是她也絕對不會不收。如桑落所料，易嘉月沒回複，桑落也沒有再發任何消息。桑落隨後又發消息給舒佩，全都是道歉與擔心，文字看起來十分誠懇，甚至還發送了幾條語音消息。
舒佩在看到消息後，心裏一定很舒服。因為桑落的消息任誰看起來都是迷戀上了舒佩，而舒佩很享受這種被人癡迷的感覺，這就是她個性中最大的弱點，虛榮心充斥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正因為如此，桑落才能夠有條不紊的進行自己的計劃。
對桑落個人而言，今天他在去過偵查總隊後，心情不僅不壓抑，反而變得無比的舒暢，甚至感覺到了自然困意，抑鬱情緒和煩躁降低到了一個最低值。莫名的興奮從腰部兩側慢慢湧出，那應該是自然而然的腎上腺分泌。
桑落戴上耳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享受著輕音樂，而在閉眼之後張沐瞳出現了，隻不過這次的張沐瞳卻是以清純可愛的形象出現，還帶著甜甜的微笑。過去的片段慢慢浮現出來，讓桑落臉上出現了幸福的笑容，那些不是他的幻想，都是真實存在過的，隻不過那時候的桑落並不覺得那些日常是珍貴且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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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章柳案發後第五天，淩晨12點半。
張雲竹所租住的高檔小區外，林檎拿著手機站在那注視著大門口，他已經在這裏站了十分鍾了，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個神秘短信，短信上告訴林檎，他的女友張雲竹每周至少去見兩次其他男人，而這些男人無一例外都是張雲竹直播間的榜一大哥。
林檎自然不相信，他詢問對方是誰，對方不回答，電話打過去也是占線。雖然嘴上說不信，但關於這些做直播的會私下見榜一大哥的事情網絡上早就傳遍了，所以，林檎最終還是出現在這裏，他要眼見為實。
淩晨12點55分，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小區門口的路邊，5分鍾後，精心打扮的張雲竹走出小區。開車的人並未下車給張雲竹開門，張雲竹自己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車門打開，車內燈亮起的那一刻，林檎隱約可以看到開車的是一個微胖禿頂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