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 注

齊國稷下學宮的上寮,居住的寮生最少,占地麵積卻是整個學宮最大的。李斯剛入荀子門下,從下寮搬入上寮時,特意對比過兩處的區別。下寮建築低矮,上寮高大;下寮外牆是極為簡陋的草拌泥糊上去的,上寮則是夯土版築;下寮的屋頂鋪的是茅草,上寮覆蓋的是陶瓦。

在下寮時,李斯和毛淵合居一間寮舍,那還是在下寮生不是太多的情況下。學宮鼎盛時期,寮生蟻集,最多時甚至六七人擠在一間狹仄的寮舍。而上寮,無論寮生人數是多是少,一直保持著一人一間的常例。

稷下學宮向來以治學不問出身、議論自由的風氣聞名於世,稷下生的區別待遇,亦是為了體現“考學之優劣,分其高下”。不過,無論怎樣標榜“公平”與“自由”,實際上仍沒有脫離世俗社會尊卑貴賤的藩籬。因此,像李斯這種沒有貴族的身份,直接從下寮升入上寮的寮生,在整個上寮中,實際也不到一成。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雖然同為學宮祭酒的弟子,當初李斯進入上寮時,引起的轟動要大大蓋過他的師弟韓非。造成這一現象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韓非甚少在上寮現身,孤高性格加上獨來獨往,使學宮內隻聞“師難”之名而不知“公子非”的人大有人在。

稷下人才輩出,李斯初入上寮時的喧囂早已消弭,上寮生偶爾談到儒家的李斯,驚覺這人似乎很久沒在上寮露麵了。反倒是公子非,這兩日竟反常地回到了他在上寮的寮舍。

比如說,今天就是如此。

韓非提筆在木簡上寫著什麽,他的筆速很快,完全未見停筆思考。浸滿墨汁的兔毫下,劃出的是氣韻飽滿的魏國文字。寮舍內很安靜,陳設簡單,幾乎沒有多少生活氣息。仗身彘立於陰影之中,一動不動,不言不語,像一座雕塑。他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上寮中從未有人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除了李斯。

將筆擱下,韓非將木簡“封檢”,然後抬眸看向陰影中的仗身。彘上前,雙手接過那封木簡,揣入懷中。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並未馬上離開,而是對主人說道:“李斯今日已入臨淄城,未回稷下,由雍門而入,徑往北市而去。”說到這裏,彘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暗示接下來的一句才是重點。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行五人,皆為廉頗府中人。”

韓非未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拿起筆枕上的毛筆,放在玉洗中清洗,墨汁在清水中緩慢地暈染開。待玉洗中的清水完全變成墨色之後,他才緩緩說道:“看來師兄是去解決你的爛攤子了。”

他這麽說的時候,眼睛看著彘。彘麵無表情,嘴唇卻極細微地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最終他保持了沉默,抬臂向主人一禮,便消無聲息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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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市集附近的某座大宅,六個男人將大宅主人圍在中間。其中五人均佩劍,看起來像是武人,且麵色不善。另外一位則是二十歲上下,身形頎長,書生模樣的人。此時,他正對大宅主人說著什麽。

“閣下好膽量。趙國四十餘萬冤魂留在長平,閣下依然留在臨淄這座大宅子裏。”李斯眉目溫和,笑如春風。

與他正對的另外一個人卻仿佛置身在另外一個季節。隻見他額頭上冒著細密的冷汗,滿麵羞愧之色。

“大人……”柳方於囁嚅著開口。

“小生現在隻是一介稷下生,實在不敢受大人二字。”

柳方於眼中愧色更重,他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接著說道:“先生…….”

李斯實在不想再去糾正他的稱呼,他眼角一挑,仍舊保持著笑意。

“閣下應該知道,小生今日所為何來。”

柳方於立刻點頭,自從傳來長平戰敗的消息,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他是一位精明的商人,當然知道欠債還錢的道理。他清楚自己欠了什麽,也清楚自己欠的賬永遠也還不了了。

他將妻兒送回宛城,吩咐家人移居偏僻之地。然後封存了所有的資產,整理好賬冊,將府中大部分人遣散。他已有所覺悟——他能做出的最大彌補,就是用命償。然而在那之前,他必須問清楚最後一件事。

“商人貨殖天下,憑借的不是車船之利,而是誠信。鄙人背諾,無顏立足於世,命不足以償所欠之債,若死後魂魄有靈,願化為牛馬,永世駕轅拉車,以為補償。不知馬適他……現下如何?”

他剛一說完,便察覺李斯的眼中劃過一抹悲戚,對方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之前的如沐春風,仿佛從來都是假相。

“他為馬服君趙括效力,為其調集糧草,趙括戰死……閣下認為,他還會獨活麽?”

“……”柳方於的表情宛如被麵前的書生狠狠刺了一劍,他劇烈地顫抖著嘴唇,一時不知要說什麽。

李斯看著他幾乎被愧疚和悔恨壓得佝僂起來的身軀,笑著補了一刀。

“馬適引咎自殺,不知埋於長平的哪一處荒草黃土之下。閣下,這就是你對恩人的回報麽?士農工商,商人為卑……”李斯仰頭,看向別處,“可他卻說,若不入朝堂,世上唯商人最得他意。”

柳方於嗚咽一聲,癱倒在地,他雙手撐在地上,嗚咽轉為痛哭。

“鄙人有負恩公……死有餘辜啊!”

“哼!”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北郭肆嘴角勾起嘲諷的幅度,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出了鞘。他舔了舔嘴唇,如同嗜血的猛獸,眼中既有著極度的鄙夷,又有著極度的興奮。

“儒生不願親自動手,叫我等跟來,是要我替你殺了他?”他這話聽起來是在詢問李斯,實則劍刃已經抵到了柳方於的後頸上。柳方於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意和重量,他抬起眼瞼,瞄了北郭一眼。

“鄙人死不足惜,動手吧!”說完抬袖抹幹淨臉上的眼淚,肅容闔目等待著。

北郭肆略微轉動著持劍的手腕,似乎是在尋找著最佳的殺人角度。劍脊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在不同的角度下泛著明暗不一的幽光,反射入李斯漆黑幽深的眸子中,使他原本柔和的麵龐染上了冷冽的氣質。

斜眼注視著那樣的李斯,北郭肆嘴角的嘲諷又加深了幾分。他作勢要一劍刺下,果然如他所料,李斯一把握在他持劍的手腕上,製止了北郭的行動。

兩人對視一眼。北郭哼了一聲,手上稍一動作,輕巧地撇開了李斯的手,卻在下一秒,將劍柄塞入李斯手中。

“看來李斯是想親自動手了?不愧是馬適在稷下的故友。”

麵過北郭帶著挑釁意味的話,李斯不為所動。他將鐵劍拋在地上,金屬撞擊地麵,發出鏗鏘之聲,引得北郭蹙眉,驚得閉目等死的柳方於睜開了眼睛。

“我不殺你。”李斯對柳方於說道。

“為什麽……”柳方於難以置信,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馬兄為了趙國而死,那麽為了趙國,小生就讓你活著。你的命於我無用,不如讓你傾家**產……聽著!將你躉售各國的糧草,全部聚集起來,三個月之內,統統運往邯鄲。”接著,他轉頭看向北郭,“糧草的查驗、押運和接收,絕不能假手他人,一切拜托北郭兄一力承擔。”

“李斯,你真是一個比毛遂還無趣的人。”北郭肆臉上的嘲諷不減,輕踩鐵劍的劍首,腳尖稍一用力,鐵劍飛起,隻見北郭橫臂在空中一攫,轉瞬之間,劍已噌噌入鞘。

他朝身邊的幾位兄弟揚了揚頭,用市井無賴般的口吻說道:“臨淄繁華,看來我們得在這裏多耽擱些時日了。”

“聞管子始設女市、女閭(作者注1),名聲在外,既然逗留臨淄,咱們順便也去玩一下。”有人立馬順著北郭肆的話接了下去。

這話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呸!把正事幹完再說!要是被主子知道,有你小子好受的!”不知是誰,嬉笑著啐了一句。

柳方於愣怔地看著幾人,當他最終反應過來,想要向李斯道謝時,卻發現書生已經不在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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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回到上寮時,夜幕初降。他沒有回自己的寮舍,而是徑直往師弟的寮舍走去。他知道韓非平日根本沒有住在上寮,自他搬入上寮後,也從未遇見過他。然而這次,他沒有多想,憑著直覺走去,果然見門縫中透出燈光來。

本想敲門,卻見門根本就是虛掩著。有所會意的李斯索性推門而入。如他所料,韓非坐於屋內,身前擺放著他們在無招棋館對局時所用的那副棋具——棋子為昆侖所出玄玉白瑤,黑如純漆,白如羊脂;桑木棋枰,其下為青銅臥鹿形底座,其上四圍嵌螺鈿飛禽紋。尤其是在燈光之下,銀白的螺鈿反射出七彩光,瑰麗無匹。

盡管李斯進門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專注在棋盤之上的人卻沒有抬起頭來。他拈起一枚白子放在墨色交叉處,棋枰發出悅耳的聲音。

“今日在達德殿上,足足被先生訓斥了半個時辰。”李斯一邊說著,一邊在棋枰的另一側落座。

“不過是半個時辰而已。首當其衝者,最受其害。我比你早歸數日,被先生訓斥了近兩個時辰。”韓非頭也不抬,冷淡地說道。

“所以說,我應該感謝師弟替我承受了先生絕大部分的怒氣?”李斯苦笑著,拱手稱謝。

韓非沒有回應,他將李斯晾在一邊,拈起黑白棋子輪流放到棋盤上,待將棋譜全部複原,他才將棋枰往前一推,兩點寒光落到李斯身上。

“看師兄的樣子,趙國的事情處理得很順利?”

“哪裏,師弟那邊不也很順利麽?聽聞韓國獻地垣雍……師弟下了一招狠棋啊。”李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師兄出手亦不手軟。自投羅網,引出一條大蟒。”

“不及師弟。我不過是為獵人引出獵物罷了,師弟投餌,卻是想釣起一個國家。”

“哦?”

“你我都清楚,目前秦趙之間雖然罷戰,不過是雙方的緩兵之計。待秦國稍事休息,一定會再起強兵攻趙。韓趙魏三國,皆出於晉。而師弟為了存韓,已將趙國拉入泥潭。如今為了救趙,你又把心計轉到了魏國……”

李斯觀察著被韓非推到一邊的棋局,隨手拈起一枚黑子落下,棋盤上已見分曉的局勢瞬息大變,勝負竟然在一子之間變得模糊起來。

“初,秦攻韓,馮亭以上黨獻趙。上黨乃趙國西麵的天然屏障,猶如邯鄲之西門,師弟早就算準了趙廷無法拒絕馮亭的獻降。現在你故技重施,又使韓國將垣雍獻給秦國。垣雍雖然是韓國的領地,然而在地緣上更靠近魏都大梁,也可以說是大梁的西北門。”

“一旦垣雍入了秦之版圖,最困擾的恐怕不是韓國,而是魏國君臣。我聽說長平相持之時,秦國恐魏國生變,曾對魏王許諾,若秦勝,便使韓國割讓垣雍給魏國(作者注2)。現在秦國取得勝利,卻自己吞掉了韓國的垣雍。魏王雖不敢責秦,內心必怨。師弟,明日的魏國,是否就是今日的趙國?”

韓非未答,他的目光落到李斯剛才落子的地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抬起眼瞼看向李斯,卻是與之前毫不相關的話。

“當今天下‘三君子’,趙國占其一,魏國占其一,楚國占其一。”韓非話鋒一轉,突然問道:“師兄,你多久未回國了?”

李斯顯然沒料到韓非還有這麽一問,快速眨了眨眼,這表示他有些詫異。兩人雖在荀子門下同窗三年,平日交談的話題卻不多,其中絕大部分是學業上的問題。至於私人生活方麵,兩人像是事先約好似的,相當有默契地互不提及。

“自遊學稷下以來,未曾回過。”

“何不趁此機會,回國探親?”

李斯再度露出了苦笑。

“若趁此‘良機’,去的便是郢都(作者注3)。而斯的故鄉,是在上蔡。”

“楚國數遷其都,也許某一日,上蔡亦可為郢。”韓非不緊不慢地說道。

瞳孔微縮,李斯掃了韓非一眼,不由地斂了笑意。楚國上次遷都,正是因為被秦國攻破都城,不得已遷都至陳。韓非剛才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帶著惡意的詛咒了。而他之所以這麽說……

“一個魏國還不夠,師弟又想拉楚國下水?”

“難道不是師兄自己在打故國的主意麽?”韓非鳳目熠耀,與李斯對視。

兩人都不再說話,寮舍中徒然多了一分劍拔弩張的氣氛。

過了一會兒,李斯伸手揉了揉額角的太陰穴。他一路風塵仆仆馬不停蹄,今日一入臨淄城便前往北市,先處理了柳方於的事,接著又匆匆趕回稷下。不幸又被先生拖住,教訓了半個多時辰。好不容易回到上寮……嗯……說起來,如今這情況,好像是自找的……

這世界上如果有哪個人讓李斯覺得應付起來很累的話,毫無疑問就是韓非了。

似乎每一次交鋒,都不得不繃緊神經,全力以赴。他終於能深刻理解學宮的各派諸子,在麵對“師難”時的心情了。

腦中回想起被先生教訓一通之後,荀子問他的那個問題。

“李斯認為,自己與韓非相比,何如?”

“不及也。”李斯未曾猶豫,張口答道。

“長平一役後,這麽容易便認輸了?”荀子似乎有些生氣,將戒尺往地麵上敲打了三數下。見李斯恭坐下方,拱手不語,荀子更加惱怒,斥道:“在我荀況門下,不必理會儒家那套謙遜禮讓。若你心中不服,直接發出挑戰便是!何須在老夫麵前言不由衷!”說罷,便起身氣衝衝地走了。

隨後陳章過來,瞪了李斯幾眼,李斯頓時隻覺得旅途的疲憊一下子全向他襲來。

此刻揉著額角,李斯心中一些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他抬眸直視韓非,眼中有著少見的銳利。

“看來我們師兄弟之間,不必再說一些遮遮掩掩的話。你我目地同為救趙,而目標各有不同。不如切磋一下,由師弟來應付魏國,我來應付楚國,看誰能先把援軍請到邯鄲?”

韓非仍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他側目看向棋盤,伸手指著李斯剛才落下的那一子。

“這一手師兄走得不錯。”

“那麽,師弟要如何應手?”

話音剛落,韓非已拈起一枚白子落下。李斯看去,棋盤上的局勢比起剛才,更加複雜難測。

“師兄還記得,曾對非說過‘屠虎驅龍’的話麽?不如再加一個賭注……”

“賭什麽?”李斯在下寮,沒有少賭棋。按照下寮的規矩,一局棋少則十枚銅錢,多則百枚。然而和韓非作賭,卻不知他要以什麽為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看到燈光之下,韓非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轉瞬即逝。

“師兄之前在長平,將一副棋具忘在了非這裏。”

李斯驀然想起,趙軍獻降那日,他在師弟賬中下了一夜的棋,翌日不歡而散,將隨身攜帶的那副簡易的棋具留在了韓非帳中。後來諸事擾心,他倒真把這事忘了。

“不瞞師兄,那副棋具被我扔掉了。”

“呃?”李斯快速眨了眨眼。

“我二人就以‘驅龍屠虎’作賭,你屠虎,我驅龍。若非勝,師兄就權當把棋具輸給我了。若師兄勝……這副棋具便賠給師兄。”說著,韓非的手指輕輕拂過棋枰上的紋路。

李斯蹙眉。他的棋具與韓非的棋具,根本就不是等值之物,正如兩人之間巨大的身份差異。用棋具下注,恐怕是韓非這種毫不在乎“價值”的貴公子,才會輕易說出的話。

“怎麽,師兄是害怕與我作賭麽?”見李斯垂眸不語,韓非冷淡的語調又帶上了一貫的嘲諷。

達德殿內,荀子敲打著戒尺說的話,又一次在李斯耳邊響起。

難道我真的不及韓非?

他的目光碰觸到棋枰四圍用螺鈿鑲嵌出的仙鶴。七彩光的飛鶴伸頸昂揚,纖足後蹬,散開雙翅,正欲翱翔。

《詩》雲: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

是的,他不服。自己的才能,不在韓非之下!

李斯從棋枰上抬起頭,眸中星光乍隱乍現。

“若師弟舍得這方棋盤,便依師弟之言。”

韓非未出聲,僅以頷首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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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與韓非下了這個賭注的關係,當晚回到自己寮舍的李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黑暗之中,他仰躺在榻上,眼睛徒勞地盯著屋頂。

心湖掀起波瀾,不是因為韓非那副精美貴重的棋具,而是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鬥心……以及妒心?

他今日才察覺,自己除了倉中鼠這個“宏願”之外,竟還像孩童一般,執著在輸贏之上。或許之前不在乎輸贏,是因為根本沒有遇到過對手吧。

輾轉反側間,李斯又想起救趙之事。他橫躺著伸直手臂,於眼前攤開兩掌,借著窗外透入的微光,凝神看著十個手指。

還有多少時間?十個月?

不不不,以秦國的恢複能力,也許不需要那麽長……三個月?太短了!

六個月……至少六個月……隻要有六個月的話,趙國亦能做好準備。

而對自己來說,六個月綽綽有餘了。

李斯的腦海中,仿佛出現了許多糾纏在一起的細線。而他有信心,亦有耐心,將那些線一一理清,揉線成繩,然後順著它的指引,走到自己的目的地。

無論如何,他要救趙,更要贏下這個賭注。

注1:即為官營妓院。據記載,管仲是中國第一個建立官方妓院的政治家。此舉一是為了增加國家稅收,二是因為當時很多年輕女性被納入後宮,民間出現娶妻難的問題。管仲建立官方妓院也有出於減少犯罪,維護社會穩定的目的。

注2:出自《戰國策·魏策四·長平之役》

注3:自楚文王遷都至郢(今湖北江陵紀南城),春秋戰國幾百年中,郢一直是楚人最為驕傲的都城。盡管後來楚國因戰爭數次遷都,新的都城仍被稱為“郢”。文中這個時間(即公元前259年),楚國已經從舊郢遷都至“陳”(今河南淮陽),史書上稱為“陳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