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江南水家

那個身影繞過屏風,走了進來,盯了木桶中的男子半晌後說:“我在朝堂之上聽聞北境齊將軍帳下一名百夫長,徒手砍了牧狄人兩千多顆人頭。”

紫披風:“……”

男子繼續道:“聽說他用一根麻繩牽著兩千多顆人頭,十分招搖地將對方首領頭顱直接扔進齊將軍帳中時,整個軍營的人都看傻了。你可真是威風的緊啊,玉樹公子!”

玉樹公子於敏修:“彼此彼此!咱們的水仙公子梅寒山大人還不是一樣不費吹灰之力,提供了一點消息便誘宰相那老狐狸疑心曲幽蟬和張顯暗中背叛,再利用老狐狸的疑心,讓老狐狸自己出錢委托望月樓一舉剪下了他的兩支羽翼。”

水仙公子梅寒山挑眉:“所以呢?”

玉樹公子:“所以,你既獲得了宰相的信任器重又為望月樓賺了一大筆金子。還是阿卿動的手吧?”

“還是你懂我。”梅寒山笑了笑。

木桶中的玉樹公子臉上此刻也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阿待,你知道齊威那家夥下的死軍令,凡砍下一顆牧狄人的人頭賞黃金一萬兩嗎?”

梅寒山摸著玉樹公子鋥亮的刀鞘:“那牧狄人的脖子堅硬的如同石頭做的,齊威是怕了吧。不過也確實值這個價!不過,那麽硬的牧狄人的脖子,竟也沒能讓你的刀出鞘。”

玉樹公子:“……所以?”

這位被稱為阿待的梅寒山大人亦是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所以……”

“所以,因為一顆人頭一萬兩,齊威在點那些人的人頭時,手一直是抖的。”玉樹公子笑道。

“噗哈哈哈,有趣!”梅大人笑翻了!

玉樹公子接著道:“我因聽從樓主的命令,隻打退了那牧狄人的進攻。算著錢也沒敢多賺那齊威的金子。”

梅大人笑夠了,喘著氣問:“你是還記恨著齊威當年不戰而退,害邊境小村被屠村的那筆債吧?”

玉樹公子沉默不語,梅寒山便知他是默認了。

這個玉樹公子於敏修一向如此,口中說自己血冷心死,可是像他這樣奮戰沙場的熱血男兒又怎麽會真正的血冷心死呢?

“那兩千多萬兩黃金呢?”梅寒山壞笑著問道。

“讓小風從閘北第一門一起帶回來了。”玉樹公子慢悠悠地說。

“嗯,同意。我也順便讓小風帶了些禮物給樓主。”梅寒山說,“誰讓他回望月樓的速度總是比咱們都快呢。”

望月樓,花千塵正被滿風扶著起來換藥。

合歡公子戚濃的藥很是霸道,花千塵不得不受了一陣子的罪。

他疼的厲害時抓破了滿風的衣衫,露出了他胸/口的一點皮膚。

對此滿風:“千塵哥,我雖然才十五歲,但也是有貞/操的!”

花千塵一囗茶水全噴在了滿風臉以及他被抓破了的衣衫上。

滿風總是如此的語出驚人,書不好好讀完,又不求甚解,還老想著讓他玉融姐誇他有文學涵養,於是便經常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

花千塵原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但還是不經意間失態了。

“小風,貞/操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花千塵內疚道,“怪我沒教好。”

一臉茶水的滿風:“奧,那應該怎麽說?”

花千塵:“……”你不用說了,你什麽意思我己經知道了!

滿風一邊求解,一邊整理自己一身的狼狽,就在他整理衣服時才發現自己最內層衣衫中竟藏有東西。

他疑惑的拆開來一看,竟然是兩張兩千萬兩黃金的存票,總共四千萬兩!

一張是在閘北第一門存的,另一張是在上京城存的。

內附紙帛一條:小風,我倆的銀票和給千塵的眼睛就麻煩你了,晚歸。

滿風一見紙條的字跡便不樂意了:“你看他倆,又利用我!”

花千塵立馬和他共情了:“咳,……小風,你習慣就好了。”

然後,小風頗受侮辱的大聲斥罵起那個自戀的水仙公子梅待雪。

至於於敏修,玉虛內力第八層,和北星曜一樣,僅次於以前的沈玉融,滿風有點罵不出口。

蒙著眼睛的花千塵:果然一些事情還是很難習慣,於是好心勸他道:“那兩隻狐狸,耍你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估計閘北第一門的那個殺手也是玉樹公子於敏修幫你趕回去的。他們不親自動手是怕留在死者身上的傷口會暴露他倆的官場身份。”

滿風心中一陣怒火一陣委屈,恨不得等不及兩人回來便要同他們狠狠地打上一架。

另一邊,被罵的梅待雪打了個噴嚏,一腳踏進自己的客房門,便知道裏麵有人,房間窗口緊閉,鼻聞有異香。

但各種香對他都毫無作用。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心中默默計量著他們的位置,十分優雅的走到房間的木桌前,用店小二送來的茶壺,悠閑地倒了六杯水後,把第七杯默默的喝了下去。

“這平丘鎮的夏日還是太熱了些。”梅待雪自言自語著,將剩下的六杯茶水很有位置感的潑了出去。

之後他手掌向上微微發力,一朵冰雪梅花從他掌心升騰而出,整個房間的熱度隨之驟然下降。

一會兒功夫不到,房間裏便已寒徹入骨。

六個殺手在隱匿中被凍的瑟瑟發抖。

同時,剛剛被梅待雪有意無意的灑在身上的水現在已然結冰,在黑暗中極其顯眼的閃著寒光。

六個人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所以一起爆起,同時攻向梅待雪。

梅待雪依然坐在椅子上,又悠閑的斟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喝。

那突然暴起的殺手心裏還在惱怒此人對他們的不屑,手上力量瞬間加大,用盡內力朝梅待雪砍去。

不料半途中,他們手臂陡然間又麻又痛,手中的長劍砰砰當當,紛紛落在地板上!

接著,殺手們一個一個捂著手臂痛處滿地打起滾來。

剛剛一瞬間,梅待雪隻輕輕一翻手掌,那落在他們衣服上的茶水迅速結成的冰刺,開始穿破他們的衣服,直接刺進了他們的皮膚。

梅待雪繼續悠閑地品著茶,翻過的掌心中赫然懸浮著一朵冰雪梅花。

此時,窗戶猛然間破裂,一名持劍的黑衣女子直直向他心肺位置刺了過來。

他換了個坐姿,輕巧躲過。

但那女子立刻回擊,招招狠毒致命,用的武功路數卻讓他覺得極為熟悉又極為詭異!

這女子武功比剛剛的六位高手更厲害些,而且用的都是奪命的招數。

顯然是經人指教過,一心來取他的性命。

隻是這個黑衣女子的內力稍欠些火候。

梅待雪躲閃了幾下,隨手一揮,指尖便戳到了女子的鼻尖。

在黑衣女子吃驚之際,梅待雪用另一隻手將掌上的冰雪梅花拋出。

女子連連後退,上下翻空,左右閃躲,

但那冰雪梅花卻似會拐彎一般,任她如何躲閃,仍然從女子額頭沒進了她的肌膚。

黑衣女子慌忙摸向額頭,隻覺得觸手一陣冰涼,卻並沒有像倒在地上那六個人那樣疼得死去活來的。

“你根本不可能是段塊晨,你是誰?”女子厲聲問道。

未等到梅待雪言語,黑衣女子猛然間頭痛欲裂。

一會兒功夫女子便痛得趴到了地上,開始毫無形象地以頭撞地……

“你可真不走運!你若今日遇上的是望月樓的其他公子都好說,可偏偏是我!”梅待雪優雅地喝了一口茶道,“人人都知道我水仙公子從來都不憐香惜玉!”

等聽到動靜的周七他們幾個趕到時,地上的六男一女早都痛暈了過去了。

待周七看見那六個男子時,他們己經臉色煞白,表情痛苦扭曲,十分地淒慘……

而那女的更慘,額頭都撞爛了,臉上全是血,鮮血把她的黑色麵罩都浸透了。

周七把她麵罩一摘,“咦”了一聲,道:“江南水家的大小姐。怎麽是她?”

梅待雪聞言手一頓:“水晴柔?”

不是她讓望月樓保段宣玉的命嗎?怎麽會和水千麵的人混在一起?

周七等人也是麵麵相覷,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眼前的另外六人是閘北第一門一直派人盯著的,確定是水千麵的人。

而梅待雪見那女子最後衝進來時曾猜想她或許就是柳千麵,那個水千麵組織的掌門人。

但是此人竟然是水晴柔!

梅待雪那個從未見過麵的表妹……

以梅待雪對江南水家的了解,江南水家是個小心做人,大方騙錢的主。

是絕對不可能和水千麵這種窮酸的江湖組織扯上半點關係的。

梅待雪道:“我望月樓的任務已經完成,人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周七等人趕緊齊刷刷的向他行禮道:“有勞水仙公子出妙計引出殺害我們家公子的殺手。閘北第一門必信守承諾,不再向望月樓索要定金,我們兩家的帳清了。”

梅待雪點頭應了,又從袖中取出一瓶藥遞於周七,道:“我的冰雪梅花每逢月圓之夜,靈氣光華聚集便會重新成梅花形態,到時他們便會痛得生不如死。”

“這……”周七看著梅待雪猶豫。

梅待雪喝了杯茶,忽然指著自己一張皓月梅月似的一張俊臉問:“你之前去過望月樓嗎?”

周七連忙搖頭。

梅待雪:“那就有效!”

周七:“?”

他突然間感覺褲子涼涼的,感覺要去捂一下才安心。

梅待雪又看他:“真沒去過?”

周七狂點頭。

梅待雪放心了:戚濃的藥是挺有效的。

他繼續道:“這些藥可以緩解他們的疼痛,你們審訊時可用。但若要根除他們的疼痛的話,還必須我親自動手。”

“多謝水仙公子。”周七雙手接過。

梅待雪最後又看了一眼水晴柔,她長得的確很像自己的親娘水渺渺,果然姑侄相似是血脈使然。

隻可惜他這表妹出招凶狠,這一點兒卻太不像他親娘了!

梅待雪想到水家是在江南,那麽水千麵的掌門柳千麵若真的與水晴柔有什麽關係,柳千麵極可能也在江南隱匿……

於是,梅待雪從懷中取出一把扇子,撫摸了半天扇麵,眼底靈光一閃。

“師姐,阿待思舅,要去江南走一趟了。”

梅待雪在布條上打了很多有規則的圓孔,讓黃鸝鳥將消息帶回了望月樓。

同時,在江南水鄉一處風雅的水中亭閣之中,一神秘男子收到飛鴿傳書:“任務失敗,水晴柔被帶往閘北第一門。”

神秘男人見到消息不怒反笑:“閘北第一門?哈哈哈,柔兒,你果然是癡傻至此!”

笑完,他麵色一沉,又似乎想哭,閘門第一門,那個讓他又恨又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