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千葉閣

水晴柔和水千麵的六位高手被綁到閘北第一門時,門主段天明和夫人還是挺吃驚的。

畢竟三個月後便是閘北第一門和江南水家結親的日子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未過門的兒媳婦竟然和害死自己兒子的凶手是一夥的!

聽周七等人說望月樓的人是憑冒充段掌門五歲夭折的兒子段塊晨,這才引出並抓住的這七個人。

段天明是一陣陣的歎息,段夫人卻是麵色蒼白至極。

是夜,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望月樓中少女迎圓月而立,清輝照麵,美若仙奇。

她輕聲道:“千塵,你說阿待他去江南省親了?”

沈玉:故事的走向絕對不是按她的劇本來的!

花千塵的眼睛依然用一層一層的白紗裹著。

他嘴角上揚,笑了一笑,道:“樓主是想念自己的親人了?”

沈玉轉過臉來麵對著花千塵,道:“不是,逝者已矣。我隻是突然想起師父了,師父他老人家當年拚了命把我從那場大火中救了出來!為了救我,阿待成了孤兒。”

江南水家是梅待雪娘親的家,沈玉書中曾寫過因為梅待雪娘親水渺渺當年極喜歡沈玉融的娘骨玉柔,故而給侄女也就是那位水家大小姐取名時也用了一個‘柔’字。

花千塵聽著沈玉融的語氣中透露的淒涼,心道:樓主,你心裏其實一直希望你父親還活著對不對?

沈玉抬頭望月,沒有再說話。

她這幾日不在狀態,其實並不是花千塵所想的那個原因,而是……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的書,自己可以掌控全局的。

但是故事發展並沒有按她的小說來!

而且,你知道的,沈玉昨日關起門來艱難的猜字義練寫字……有一刻突然間醒悟,望月樓的內部書信往來全是盲文的密文。

各位公子們都會這種盲文的密文,唯有她不會!

於是又一次崩潰!

而今夜恰巧又是月圓之夜,與望月樓南北相遙望的閘北第一門的牢獄之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段夫人穿了一身便衣,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個藥瓶,讓周七在前麵引路,兩人一路繞行到一處僻靜的牢房。

水晴柔正頭痛欲裂,掙紮痛苦間口中被人塞進一物,隨即吞下,頓時頭痛減半。

她睜開已經浮腫的雙眼,定晴瞧了一眼來的人。

隻見來人一身素衣,約莫四十多歲,身姿婀娜,麵容也極為美麗。

正是閘北第一門的段夫人。

柳千麵曾跟她講過,段夫人本姓程,當年是江南有名的美人。

閘北第一門的段天明當年去江南遊曆時偶遇這位程姑娘,對她是一見鍾情。

兩人成親後才來到這北境的閘北第一門的。

果然歲月不敗美人,這段夫人人近五旬了還是個大美人。

段夫人遠遠的支走了周七,用絲帕擦著水晴柔額頭上的血汙,邊擦邊壓低聲音問:

“水姑娘,你是怎麽知道晨兒的,你是不是見過他,他還活著?”

水晴柔聽到她說晨兒,眼光如同被凍住,沒有了一絲情緒。

她不認識什麽段玦晨,也不想認識!她知道的也隻有柳千麵而已。

她姓水,柳千麵便將自己的門派命名為“水千麵”。

“創立水千麵這一門派那年,柳千麵十九歲,而她還不到十六歲。”

望月樓,花千塵對沈玉道:“樓主,這裏還有很多消息,都要千塵一一給你講述嗎?”

沈玉盡力掩飾著自己的小心思小計謀,一雙瀲灩絕美的桃花眼泛著水光,哄他道:“嗯,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這倒不是一句謊話……

但是,沈玉就這麽真誠直白說出來時,花千塵耳朵尖肉眼可見的微微泛紅。

他壓下有點亂的心跳,就這樣逐字逐句的為她講完了他的黃鸝鳥送來的所有有關柳千麵和水晴柔的信息。

那年水晴柔十四歲,江南的水鄉正逢風和雨細,景物撩人。

水晴柔好奇地看著四周湖麵川流不息的花船,幾個姐妹劃著船,說她們要去一個據說是人間極樂之地的地方。

眾姐妹中她年紀最小,剛剛跟著父親去了外麵做生意回來,便被默許可以出門了。

她們行了許久的水路,才到了一處偏遠又豪華之處。

水中樓宇林林總總,獨立又交疊。

“千葉閣是什麽?”上了岸的水晴柔手指著那水中最中間的樓閣問。

沈玉聽到這,猜測道:“是鴨館吧?”

花千塵一臉的神情複雜:樓主您知道的有點多。但鴨館是什麽?

花千塵想了想大概和他說的意思差不多,樓主最近的語言有點怪……怪可愛的。他有點想探究一下她的語言特色,但忍住了,繼續往下講水晴柔的事。

“哎喲,這位千金小姐,您聽過上京城的百花樓就應該知道我們千葉閣呀!”

一位嬌媚的綠衣男子從閣中迎出來說道。

“青衣,別嚇壞我們水家大小姐,人家可是第一次來。”桑敏吃吃的打趣道。

水晴柔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一身綠色的袍子,很是清瘦,相貌也算得上秀氣,人卻一身嫵媚窈窕狀。

隻見男子長長水袖一揚,妖嬈道:“各位姐姐們,裏麵請吧,各位青衣們都出來了呢。”

水晴柔還在想上京城的百花樓是什麽地方時,便被桑敏她們推推搡搡著進了這千葉閣。

到千葉閣內,水晴柔目及所處,全都是俊俏可人的小生。

“這些是戲台子嗎?不,不對!”

水晴柔發現他們展示的才藝各不相同:

彈琴的、潑墨的、作畫的、跳舞的、還有兩個人在台上赤著上身比力量的……

隻是這些表演者全是眉目俊俏的男子。

“果然是鴨館。”沈玉感歎道,沒想到古代也這麽先進了,竟然有這麽豪華的鴨館了,嘖嘖嘖……

花千塵終於忍不住了:“樓主,你說的鴨館是?”

沈玉解釋十分簡明:“盛鴨子的地方。”

花千塵:可這鴨子是真的鴨子嗎?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呢?

沈玉:不能解釋太多,她這望月樓公子一個個純粹的跟天山上的冰雪似的,絕對能被她帶歪了,哈哈哈……

花千塵被噎到再也問不下去,隻能繼續講。

水晴柔轉念一想便覺得這千葉閣不太對勁,便扯了一下迎她們進來的青衣,道:“我不想玩了,能回去嗎?”

這時,嚴霜衝桑敏使了個眼色。

桑敏便過來,十分親熱地拉起了水晴柔的手:“妹妹,別剛來就回去啊,太不給眾姐妹們麵子了。”

水晴柔想了想說:“這裏太吵了,我尋個安靜處等你們。”

未等她們回話,水晴柔便從懷中取出一顆夜明珠交給青衣,交待他給她另尋一個安靜的去處。

夜明珠晃的青衣的眼睛閃閃發光,立馬便丟下其他人,將水晴柔引向了別處。

“哼!江南就她水家有錢!”嚴霜恨恨地說。

桑敏一臉諂媚地走近她:“嚴大小姐,你們嚴家也是江南四大家之一,您何必同她們水家計較呢?”

“嚴家也算江南四大家嗎?”

程家小姐程珍珠笑道,“恐怕隻有跟著水、程、肖三家屁股後麵擦汗的份吧?要不是江南首富穀家一夜之間從江湖上消失,江南四大家哪有你們嚴家什麽事啊?”。

“你……”嚴霜被她一句話噎住,目光惡狠狠地瞪著水晴柔消失的方向。

聽到這裏,沈玉道:“這女人還真的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是那個程珍珠話裏話外地惹惱了嚴霜,但是這嚴霜卻更恨水晴柔。”

花千塵:“這個我也不太懂,她為什麽不恨程家小姐?”

沈玉:“你還是不懂女孩子吧,尤其是嚴霜那樣的女子,我覺得吧,是因為程珍珠所在的程家雖然也比嚴家富有,但是程珍珠卻沒她長得美,也沒有像水晴柔那樣相貌能力頭腦樣樣出眾。”

說白了,程珍珠雖有錢但長相平平無奇,而水晴柔呢,則是那種讓她一見便嫉妒生恨的主!

沈玉又道:“你這信息收集的很仔細啊,連細節都清楚。”

花千塵笑了笑:“我自有我的辦法,當年的千葉閣也有我的線人。”

沈玉:“……”這信息網,是挺牛。而且都是單線聯係,望月樓其他公子也決不認識那些人。

花千塵繼續講。

那嚴霜恨意難平,她向桑敏招了招手,讓她湊了過來同她耳語了幾句。

因為水晴柔的那顆夜明珠真得很名貴,所以青衣引她去了一處極為精致的水樓暖閣。

暖閣建設的精致奢華,四麵又無其他的水上樓宇,是安靜的很。

水晴柔很滿意,要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便就著亭閣月色,細細地品起茶來。

來時,那些姐妹們說要住一日才回的,所以她才要了這處暖閣。

雖說她隻有十四歲半,卻也一直跟父親學經商。

第一次出門走商,她的表現就相當地成熟冷靜,讓父親都對她刮目相看了。

一會兒,暖閣中有人進來給她添了一壺酒,酒香溢出來,整個暖閣都醉了。

水晴柔問那人道:“我並沒有要酒!”

送酒的人回道:“桑敏等姐姐們讓送來的,她們說您若不喝大可倒掉,反正水家也不缺她們這些人的這點情意。”

水晴柔歎了口氣,道:“你放下吧。”

此人應聲而退。

水晴柔一會兒便坐到桌前,小酌了幾杯,酒的確是很好的北方酒,江南很少有這樣濃醇的酒。

桑敏她們應是清楚她的口味,知道她最愛喝這種濃濃的北方酒。

畢竟,江南水家的人可是朝廷的人都想要巴結的。

隻是這酒的後勁比較大,不一會兒,她全身發熱而昏昏欲醉,躺回暖閣**時似乎觸到一溫/潤/之物。

她顧不上睜開眼睛,便倒頭昏睡過去。

講到此處,花千塵停了下來,看向沈玉。

沈玉對上他的眼神道:“不用擔心我,我自是曉得這江湖險惡。話說這個水家大小姐心可真大,這種不明來曆的酒水也敢隨便喝!”

花千塵似是很滿意她的表現,耳朵上藍光微閃。

沈玉見到那藍光照射下杜若居如白玉銀磚的木牆上似有雪花飄落,心下生奇。

花千塵則沒在意,繼續說故事。

待酒勁過去,水晴柔忽覺喉嚨發澀,便想起身尋些水喝。

她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單薄,頓時大吃一驚。

她抬頭環尋四周,發現屏風外她剛剛坐著飲酒的地方正坐著一個人,看身形似是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