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毒仙、玉樹、水仙

繃帶落扣好後,麻藥便失效了,疼痛開始一陣又一陣的襲來。

那疼,開始還斷斷續續,後來慢慢連成了趟,持續不斷的劇烈疼痛起來。

花千塵感到周圍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戚濃說:“千塵,能感覺到疼就說明它適用。我用了些奇毒可助你疏通血脈,促進手術囗愈合。”

滿風實話脫囗而出:“你每次都要用毒,好好用藥不成麽?”

藥童小歡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道:“毛病那麽多,有本事下次受傷別找我家公子啊!”

小風想了想,閉嘴了。

戚濃最喜歡小歡為了自己懟其他幾個公子了,每當此時,會顯得他特別的天才、與眾不同且備受矚目。

就憑這一點,他就能忍藥童小歡平日裏又懶又欺主。

心情挺愉快的合歡公子溫柔的囑咐花千塵:“繃帶纏十二個時辰便能解了,但是會很痛,你可要忍忍!”

聽戚濃說“很痛″二字時,沈玉和滿風的第一反應,竟是不約而同地忍不住伸手過去按住花千塵。

戚濃:“……”

倆人又不約而同的收手,因為倆人可是親身試過戚濃的“有一點痛”的說法的人。

滿風當時可是疼暈過去七次。

而沈玉更是感同身受,畢竟‘穿書第一暈’便是拜戚濃所賜。

書中的沈玉融隻知道江湖上那個毒仙戚濃醫人厲害,性格又怪,關鍵是既天才又便宜,於是想辦法把他弄進了望月樓。

原諒以前的沈樓主一時財迷吧,畢竟那時候的望月樓是真的窮的揭不開鍋了。

沈玉融其實不像沈玉那樣愛財,她畢竟出身首富之家,不太看重錢財這種身外之物,圖便宜也是權宜之計。

但沈玉……怎麽說呢?就是一直窮的挺穩定的,造成她一直很喜歡錢。

經過十二個時辰的不可描繪的經曆,花千塵的衣衫全濕透了,長發打綹垂在前額。

這個狀態……沈玉心想,會不會被認為涉/黃給禁了呢?

這不是她寫的,她發誓!

她書裏的男二一直是瞎的!

隻見,花千塵似是掃了周圍人一圈,然後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斷斷續續地喘道:“阿濃,樓主說的很對。你還是要……學……醫……的,別光沉迷於製毒,你這以毒攻毒的治法實在……”

花千塵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沈玉在心裏嘖了半天:挺能扛啊。

我記得我給他的人設是:瞎子,智商爆表,頭腦靈活但體弱多病,是望月樓一朵需要女主及眾公子細心嗬護的嬌花。

現在……怎麽變這麽能扛了?

藥童小歡也開心道:“公子,杜若公子可算是咱望月樓最能熬的了!竟然熬了兩個時辰才暈!”

“你閉嘴!”杜若居裏的人幾乎異囗同聲道。

小歡立馬閉嘴,提了藥案,迅速又歡快的回了合歡樓。

那感覺就像是窮困潦倒的人突然發現了什麽驚天大寶藏似的!

望川水酒樓,一位長發輕束、一身素衣的年輕公子帶了四個隨從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位年輕公子的到來的片刻間,就吸引了無數酒樓客人的目光。

他長得實在是太美了!

麵如冠玉,目若螢火,眉斜長飛,鼻若玉脊,唇若桃朱,齒若白玉。

店家與酒樓眾人皆看傻了眼。

這位年輕公子的隨從跟店家說了無數次的“要兩間上房!”,那店家愣是沒聽到。這隨從一著急便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周七,住手!”那個美呆眾人的素衣年輕公子出聲喝止。

許是周七那把劍的寒光一閃之下,晃到了店家的眼睛。

店家這才回過神來,連連向他們道歉,當即選了兩處位置極好的上房,讓店小二將年輕公子在內的五人送上樓去。

“難道是閘北第一門的人?”客人中有人好奇道。

“那位素衣的年輕公子莫非就是天下第一美公子段宣玉?”

回過神來的酒樓中的客人們也議論道。

“段宣玉已經死了。”角落處一位身著紫披風的蒙眼俠客說道。

他說完便喝了一口酒,又道:“誰說天下第一美公子叫段宣玉的?那是他們都沒見過他的哥哥段玦晨!”

眾人聞言皆驚。

“怎麽江湖上從未有人聽到閘北第一門還有段玦晨這一號人物!”有人質疑。

客人們又紛紛議論了起來,根本不相信紫披風俠客的話。

“不過,看剛才那四個隨行的人的的確確是閘北第一門的周七、楊六、傅五和肖四。我三年前在閘北第一門當過差,見過這四個人,錯不了的。”其中一個江湖客說。

“難道是我們離開江湖太久了,還是這閘北第一門隱藏的太深了。”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這時那個絕美素衣公子身邊的那個周七從樓上走了下來,道:“店家,我家公子說想住那個水千麵白衣客住過的房間,您可否給行個方便?”

一聽水千麵的名號,眾人皆噤了聲,樓下瞬間一片寂靜。

那個店家回話有些哆嗦:“這……個,今日晌午時那位客人已經點名要了那間上房。”

店家手一指,正好指向那個酒樓角落裏坐著喝酒的那個紫披風劍客。

紫披風劍客將桌上長刀收進懷中,起身上樓,對店家道:“告訴那位天下第一美公子,房間我不換!”說完,人便飄然上了樓。

店小二過來收拾紫披風劍客的桌麵,卻驚奇的發現紫披風客人的食物和酒均沒有剩半點,桌麵幹淨無塵,比他收拾的還要幹淨千萬倍,頓時抬頭,一直目送那位紫披風劍客的背影上樓。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周七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平丘鎮都是這樣的怪人嗎?晨起在衙門還有人同我們搶那個遇害的紅衣少年的屍體,幸好我們家小五眼疾手快才沒被搶走!”

店家習慣的笑了笑,隨後一怔,哆嗦著說:“客……客官,剛剛你們那個大的黑色包裹就是,就是……”

周七按住店家發抖的肩膀,親切道:“那個是我家公子的行囊!”

店家聞言停止了抖動。

周七又道:“後院那匹馬上用玄鐵鎖著的那個才是屍體。我家公子命我下來和小二一起抬上樓去!”

這句話說完後,店小二又抖了起來。

……

都城上京皇城中,高高的朝堂之上,越國的皇帝正大發雷霆:

“上京城一夜之內死了兩名朝廷二品大員,蔡鏞,你這京兆尹是整天睡大覺嗎!”

蔡鏞低著頭,渾身一哆嗦,不敢接話。

“還有,京兆尹還是不錯的。這曲幽蟬和張顯這倆個老東西犯下這滔滔罪行,京兆尹都查有實證。都察院使和吏部又是如何給朕辦差的!”

皇帝說完將一疊奏折狠狠砸到吏部尚書莫瞿白和都察院使洪應聲身上。

兩人也是僵直的低頭站著,絲毫不敢吭聲。

都察院使洪應聲麵色漸漸蒼白,越帝這一驚一嚇之下,他終於受不住了,竟然一下暈倒在了朝堂之上……

散朝之後,京兆尹蔡鏞從官員的議論中才知道洪應聲的獨子洪京已經失蹤三月有餘,但洪應聲不知出於何故竟一直未去報官。

“蔡大人,請留步。”一個眉目俊美的年輕官吏喊道。

蔡鏞回頭望時,見是宰相大人剛提拔的新秀,朝堂上的“新銳之星”梅寒山梅大人。

此人剛弱冠便官居四品,足見其前途無量。蔡鏞年近五十才是個三品京官,所以對他不敢怠慢。

“梅大人,可是有什麽事嗎?”蔡鏞問。

“閘北第一門您可有所聽聞?”

“在下於江湖上的事十分孤陋寡聞,還請梅大人指教。”

梅寒山雙手結成拜印,躬身行禮道:“指教不敢當,隻是晚輩有幾個不入流的江湖朋友說閘北第一門最近出了命案。殺手似是與上京城有關,而這則江湖命案牽扯到我一個江湖朋友。晚輩不才,還希望聖上能把此案交由下官來查,到時還望請蔡大人舉薦。”

蔡鏞正好想從一堆麻煩事中脫身呢,沒成想竟有個送上門來頂事的,他自然連連稱好。

幾日後,紫披風在望川水酒樓喝著酒,他精致刀鞘的長刀一直放在桌上,刀鞘磨的柔潤鋥亮,但刀卻已經多年沒有拔出來過了。

他披風上還有殘留的雪印,應該是從北方而來。而越國北方最有名的江湖門派便是這閘北第一門了,但他卻不是閘北第一門的人。

雖然蒙著麵,但是紫披風露出的皮膚光亮緊致。雖然穿著長長的紫披風,卻掩蓋不住此劍客的一副堅硬結實的好身材。

紫披風上樓後便吩咐店小二準備沐浴用具,樣樣講究。

剛剛店小二領教過這位擦桌子的本事,知道他是個有點潔癖的房客,於是給他送來的物具都格外幹淨整潔,絲毫不敢怠慢。

紫披風將一身衣服換下,整齊的疊好收起,又將幹淨的衣服拿出擺好後,才泡入木桶之中開始沐浴。

水很熱,熏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或許是真的太累了,從北境到平丘鎮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他閉上眼便是金戈鐵馬的戰場和無數村莊被屠的場景。

熱血湧入他的喉嚨,讓他氣血翻騰,雙眼通紅,一心想殺盡那些人……

後來,他從冰天雪地中醒來,又餓又冷。

他從同伴的屍體上踏過來,從親人的屍體中爬出來,一個人疲憊地走在覆蓋大雪的大道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活下來,他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大概隻為貪圖人間的一點溫暖吧。於是,那個給他溫暖的女子,她的想法便成了他的意誌。

全身的水溫開始驟然變冷,他眉毛動了動,水桶中的水開始在震動中濺到上空,驟然化成冰刺,齊刷刷向他刺來。

他不動聲色,雙掌開始用力,冰刺又全部停在空中融化,重新變成熱水,又落回木桶之中。

“你還是慢了我一拍,阿待!”紫披風男子在浴桶中閉著眼睛說道。

“樓主的玉虛心法第八層,看來你是圓滿了。”屏風上映著的那個男子的身影說道,“敏修,在武力上我鬥不過你,但是論這裏……”

那個身影纖長手指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可不會輸給你。”

紫披風繼續閉著眼睛:“你怎麽回平丘鎮了?”